旁觀眾人盡皆嘲笑他,說他相貌堂堂,看著甚為威武,腰裏還帶著寶劍,卻不料是個膽小怯弱之人,人家罵他他不敢還嘴,人家打他他不敢還手,可見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當時也有江湖朋友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便將此事宣揚開來,江湖中人可也不會因此嘲笑他,而是傳為美談。


    徐天一還曾做過一件轟動江湖的事情。


    當時他有一個得意大弟子叫古平洲,聰明絕頂,天賦異稟,深得他劍法真傳,他也對之寄予厚望,總是跟人說將來能夠傳他衣缽,並將華山派發揚光大者必是此子!


    卻不料這個古平洲表麵上一個謙謙君子,其實卻是衣冠禽獸!


    仗著自己是華山派大弟子,又深得師傅寵愛,在背地裏做下了不少齷齪下流之事。


    有其他弟子得知他的惡行,便即去跟徐天一告狀,徐天一還大為生氣,以為這些弟子們是嫉妒古平洲,所以才會背後說他的壞話,一概不信,置之不理。


    這就令古平洲有恃無恐,變本加厲,有一次他在鄉下飲酒醉了,見到一個農家姑娘長的清秀,便即動了歪心思,趁夜晚去姑娘家裏騷擾勾引。


    那姑娘寧死不從,他惱羞成怒之下便來了個霸王硬上弓,將那姑娘強行侮辱,害怕事情敗露,又一劍將之刺死。


    卻不料出來的時候恰逢那姑娘的老爹起夜瞧見,便即大嚷大叫起來,他一不做二不休,又一劍將那老爹刺死!


    說起來也是老天有眼,那老爹卻天生是個右心人,古平洲這一劍隻是將他刺成重傷,卻也並未刺死。古平洲在當地甚為有名,這老爹也認得他,當即便著人抬著找上華山。


    徐天一聞聽此事大為驚駭,將古平洲喚來問詢,古平洲自然是矢口否認,還說那老爹血口噴人!


    人命關天,徐天一可也不敢輕易相信這個徒弟的話了,當即便查看了那老爹身上的劍傷,一看之下,便知道是華山劍法所傷。


    又跟著老爹下山到了他家,親自驗看了那姑娘身上的傷痕,便也更加確定這就是自己這位好徒弟幹的好事!因為眾弟子都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對各人用劍手法自然十分熟悉。


    人證物證聚在,古平洲也無法狡辯,當即便跪倒徐天一身前大哭悔過,說自己本不想殺人,隻是當時喝酒了才失手將之殺死,請師傅看在多年師徒情分之上,饒他一條小命。


    華山派在當地勢力甚大,徐天一在江湖上更是名聲顯赫,若是他想要庇護這個徒弟,其實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連弟子中都有人勸他說家醜不可外揚,此事固然是古平洲的不是,但若傳揚開來,華山派的名聲和師傅的清譽必然大大受損!


    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隻將古平洲砍去一條胳膊,或者一隻手,讓他從此無法用劍,然後逐出門派算了。至於那家農戶,隻要多給些銀子,料想他們也沒甚話說。


    但徐天一可沒這麽做,當著那老爹的麵一劍就將古平洲殺死,還親手砍下他的頭顱放在那姑娘靈前作為祭品!


    拿出自己多年來積攢下的幾千兩銀子全都賠給了那個老爹不算,還親自披麻帶白,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的在那姑娘靈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此舉令那家人大為惶恐,說徐大俠你殺了罪魁禍首,替我們姑娘報仇雪恨那也就罷了,卻也真不至於如此的!


    再說這是你徒弟做的壞事,跟你老人家有什麽關係?


    徐天一卻堅持認為徒弟不教,師傅之過,他既然做下孽來,我這個師傅就必須要替他償還,天理人心,都該如此!


    直到三天後親自送殯,眼瞧著那個姑娘下葬之後,又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這才帶著弟子們迴去,迴去後便即吐血三鬥,一病不起!


    此事當時在江湖上極為轟動,盡人皆知,雖然說什麽的都有,但卻沒有一個質疑他徐天一人品的。


    因為此事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壓下去,可是他卻偏偏選擇了家仇外揚,還以華山掌門之尊,在一個黃毛丫頭的靈前跪了三天三夜。


    再說句不好聽的話,若這姑娘家是朝廷上的王公貴族,江湖上的名門大派也就罷了……


    但這家隻是普普通通的鄉下莊戶人,他卻依然堅持這麽做,那就真也是不容易。


    “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卻不料蕭大哥你竟也知道。”徐天一聽到這裏,也不免感慨。


    “我本來不知道,都是聽我大哥說的。”蕭辰道,“說句心裏話,我之前其實一直都對令師祖不以為然,認為他心胸狹窄,性格偏激,但聽我大哥講了這些事之後,才知道令師祖原來是一位俠義君子!”


    “也知道我大哥為何那麽怕他了。”蕭辰說著歎了口氣,“似令師祖這樣的人,天下英雄誰不怕?”


    “就好像當初文長你們三位遇到霓裳搶劫,她是冒充了雷門弟子的名頭不是?你們為何不跟她動手?我就不信你華山派的弟子還會畏懼雷門!隻怕還是顧忌雷公爺爺的俠義之名,這才肯低頭相讓的吧?”


    “蕭大哥這話說的真的是……”徐文長對蕭辰頓生知己之感,歎了口氣道,“其實當時我也瞧出霓裳姑娘似乎是假扮成雷大哥的,但她既然道出了雷門的名頭,咱們就不能輕易冒犯了,再說她隻是要銀子而已……”


    “對不住啦,人家都道歉了!”雲霓裳將一個銀包塞到他手裏,“銀子還你了哦,一共是五百兩,多的算是利息,但你以後可不能再跟別人說這件事咯!也不許再怪我和瘋子哥哥啦!”


    “不說不說,不怪不怪。”徐文長立刻收了銀子,露出了諒解的笑容。


    聽了蕭辰的這一番話,他心裏對一直恨之入骨的莫誰何,也多少諒解了一些。


    覺得那個老妖怪雖然不是個東西,但卻似乎也多少明白點事理,難怪師傅力排眾議,定要派人去邀請他也去參加論劍呢……隻怕也是想要了卻這一段公案的意思吧?


    “我大哥他此刻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我想論劍之日,他必然會去華山……”蕭辰道,“不知道你們華山有沒有好酒讓咱們一場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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