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行途漫漫。


    宋子瑜花低價搞的二十手吉普車開出了二百來裏地就趴窩了。


    即便是在科技發達的今天,公路依舊沒能修進無人區太遠。


    好在是此間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宋子瑜和陳老各自背上行囊繼續前行。


    “陳老,你怎麽會找到這種鬼地方來?”


    宋子瑜看著四周皚皚雪山,還有這一望無際的雪原,人都有些傻眼了。


    這種集荒蕪和蒼涼於一身的世界,哪裏是人能夠生存的地方?


    人類的足跡或許就不該踏足此間啊。


    陳教授聞言有些緬懷的說道:“當年……我和老師受到迫害,在勞改農場挨了打關牛棚……這裏,就是當年的鹽池湖農場。”


    陳教授朝著荒原上一個方向遙指,宋子瑜果然在目力所及之處,看到了一片廢棄的、破舊不堪的建築。


    那些建築明顯已經年久失修,矗立在荒涼的世界,仿佛是遠古的召喚。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這裏能做什麽?”


    宋子瑜忍不住問道。


    “能做什麽?能做的事情當然多了!”陳老笑道:“當年提倡的是人定勝天,我們要向荒山要糧食!我們作為農學院的學生,是農學派的餘孽,被發配到這裏來,自然是需要自生自滅的。”


    “自生自滅……”


    宋子瑜喃喃道。


    “對,要麽在這裏生,要麽在這裏死。”陳教授迴憶著不堪的往事,麵色逐漸扭曲。


    “往事不提也罷,那是時代的傷疤,撕開下麵全部都是沒有辦法結痂的膿水。”陳老歎了口氣,但畫風突然一轉:“但是小宋,你不要小看這裏,我和老師最偉大的發現,就是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


    說話間,宋子瑜隨著陳老翻過一座山峰,下一秒,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隻見山峰環抱的寬穀之中,大片大片的根莖植物山唿海嘯般撲麵而來。


    那種一望無際的感覺,宋子瑜都覺得眼前一亮。


    看著草甸一般的景象,宋子瑜著實感到不可思議:“這麽荒蕪的土地,竟然可以生長出如此茂盛的植物,太詭異了。”


    “嘿嘿,你也看出來了。”


    陳老笑道。


    宋子瑜點點頭,自己在龍山倒騰了這麽久的農作物,再看不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就真的是個廢物了。


    “如此貧瘠的土地,不應該有這種規模的植物,不對頭啊。”


    宋子瑜沉吟道。


    “你說的沒錯,這些根莖植物,都是老師前期研究梁薯一號的時候製造出來的失敗品。”陳老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宋子瑜恍然大悟。


    “這些根莖植物,或多或少都要其他改良植物的基因,是在改良路上的嚐試。”陳老緩緩緩緩說道:“它們絕大部分都適應了此地的高寒和鹽堿,以及惡劣的天氣,但卻還是屬於失敗品。”


    “為什麽?”宋子瑜好奇問道。


    “明明長勢如此良好,繁殖也充滿了活力,為什麽會是失敗品?”


    陳老說道:“這些植物長得再好,也無法填飽饑餓的肚子,所以它們注定了是失敗的試驗品。”


    宋子瑜若有所思點點頭。


    於是一行人繼續動身往前走。


    走著走著,天空就開始下起了雪。


    鵝毛大雪隨風落下,落在草甸一般的植物上,這些蘆葦般隨風飄蕩植物,在不堪雪花重壓之下,竟然有意無意將壓身的積雪抖落……


    二人繼續前行。


    突然!


    宋子瑜站直了身子,雙目看向極為遙遠的方向。


    “怎麽了?”陳老也被宋子瑜的舉動給震驚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宋子瑜說道:“一個和尚。”


    果然,在極為遙遠的山上,竟然有一個身穿疆地袈裟的僧侶在緩緩而行。


    這很不正常,因為此地乃是條件極為惡劣的環境,斷不至於還有轉山的和尚啊。


    不過陳老聞言笑道:“不用大驚小怪,這裏不遠處的確有一間寺廟,你看到了僧侶不足為奇,他們就生活在這裏,而且,寺廟所在的那座山,也是我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宋子瑜收起內心的震撼,緩緩點了點頭。


    看過山與海,二人繼續向前跋涉。


    ……


    在宋子瑜和陳老看不到的植物之海的另外一頭,越野車正以橫衝直撞的態勢朝著空屍山進發。


    前方出現了大量植物,這些高過兩米的根莖植物如林似海般擋住了去路。


    “繞過去!”


    陳友平坐在越野車上,對車隊發出了命令。


    然而桀驁不馴的亞瑟.本托卻道:“明明可以走直線,為什麽要繞道?該死,這樣搞的話,我們迴程就要走路了。”


    然而陳友平冷笑道:“你們如果不怕死的話就開直線吧,不過在送死之前最好先把我放在外麵,我可不想跟著你們去送死。”


    “這片植物有什麽稀奇的嗎?”亞瑟.本托好奇問道。


    “你不會想了解的。”


    陳友平的語氣非常冷淡,並且陷入了某些不太好的迴憶之中。


    鹽池湖農場之所以最終解散分流,和這些植物不無關係。


    “可是,繞到真的有必要嗎?”本托問。


    “你如果覺得自己手下太多的話,大可以讓他們進去。”陳友平淡淡說道。


    “你這語氣什麽意思?”


    亞瑟.本托問道。


    “沒什麽意思。”


    陳友平依舊語氣冷淡,很明顯,陳友平並不想讓這些外族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亞瑟.本托思考了一下,最終選擇了繞行。


    不是亞瑟.本托喜歡聽從別人的意見,而是因為本托本人擁有異於常人的嗅覺,他感覺到了這片植物之海的不正常之處。


    此間雖然平平無奇,卻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兇險。


    亞瑟.本托雖然足夠自大,但並不盲目。


    於是兩輛越野車繞道而行,選擇了更遠的路程。


    毫無疑問,亞瑟本托的選擇是明智的,因為在這片植物之海的下方,在茂密的根係看不到的地方,隱藏著無數的動物、人類的骸骨。


    陳友平也從未告訴過別人,自己那位偉大的老師,還有那些鹽池湖勞改農場萬惡的管理者,以及自己年輕時候最愛的女人,還有自己關於青春時代的夢……都永遠的埋葬在了這片植物之海下麵。


    ……


    “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關門如有八重險,不出陰陽八卦形。”


    胡六一拿著自己手中的黃銅羅盤,正在一座山頭上凝視前方。


    “張小姐,您確定當年您爺爺來的就是這個地方?”胡六一找了一番風水,堪輿了此間地形,最終滿臉疑惑的看著朱莉張。


    “不會有錯的,當年著名的探險家魏馬倫率領探險隊穿越疆地的時候,我爺爺就是其中一員,在這裏,他們第一次發現了西雄大墓的蹤跡。”朱莉張緩緩說道:“當時他們本打算駐紮下來好好探尋一番,但後來出了事,除了我的祖父之外,其他人全部都死了。”


    “出了什麽事?”王瘦子好奇問道。


    “我不知道……祖父對此事絕口不提,隻是……”


    朱莉張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大夥兒追問。


    朱莉張歎了口氣說道:“隻是在祖父病重昏迷之際,不止一次的夢囈道,不要進入那片森林。”


    “森林?這裏荒漠隔壁的,哪裏會來什麽森林?真是搞笑呢。”王瘦子幹巴巴笑了兩聲,但沒有人迴應。


    這時候胡六一說道:“張小姐,我不怕告訴你,根據我對陰陽秘術的推演,以及對尋龍分金的判斷,此間風水屬於絕地。”


    “絕地?”


    朱莉張一愣,不懂胡六一這話的意思。


    胡六一解釋道:“大墓下葬極為講究,對應八卦斷然不會找絕地和死門作為葬骨之地。”


    說著,胡六一手指四周道:“此間山勢似緩實急,屬於不利勢。門前大開,紫氣東去不複迴……埋葬在這裏的人,極大的可能會絕戶的。”


    隨即,胡六一又道:“西雄何許人?上古王朝的雄主,傳說之中的神話人物,曆史上對他的存在與否都有巨大的爭議,很多專家甚至認為他就會虛構的人物,是疆地原住民的精神圖騰而已。”


    “這樣一位雄主,且不說存在與否!就算是真的存在,那也不可能把自己埋葬在在這種絕地。”


    說完,胡六一非常認真的看著朱莉張說道:“西雄大柱不會讓自己的家族絕戶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煙槍突然接話道:“據曆史記載,西雄大柱家族似乎真的絕戶了,不僅絕戶……那個專屬於他們的姓氏也在曆史之中消亡了。”


    “嘶……”胡六一倒吸一口涼氣。


    老煙槍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必然是一鳴驚人的,因為在盜墓組合之中,老頭子曾經是著名大學的曆史係退休教授,博聞強識這一方麵,虞夏國內能強於他的人不多。


    所以,老煙槍的話,無異於金科玉律。


    就在胡六一麵色陰晴不定的時候,朱莉張說道:“其實你們說的我都懂,我們張家好歹也是虞夏國出了名的古董世家,祖父之所以如此篤定這裏就是西雄大墓,必然是有原因的。”


    說著,朱莉張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了一物,赫然是一小截如蚯蚓般扭曲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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