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沉毅這會兒,是非常想出去找姓楊的碰瓷的,畢竟他這會兒有內衛保鏢護體,不過楊蕃一直沒有發現他在這裏,沉毅也就沒有主動過去找他。


    畢竟宮裏派人過來,是為了保護他,而不是給他當打手的,隻能被動保護他,如果他出去找別人的麻煩,那麽傳到宮裏去,沉毅也不好分辨。


    而且沉毅接到了高明的傳信,明日裏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在邀月樓裏跟趙薊州喝了一晚上酒,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沉毅才迴到了家裏睡覺,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之後,沉毅起床洗漱,然後換上了一身新衣裳,然後又讓兩個小丫鬟給他梳好了頭發,換上了一身精神的新衣裳。


    整理好了行頭之後,沉毅就準備出門了。


    家門口,兩個小丫鬟送他離開,其中性格開朗一些的萍兒看著沉毅,笑嘻嘻的問道:“公子今天精心打扮,是要出去見哪家姑娘?”


    沉毅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去麵試。”


    兩個小丫鬟自然不知道麵試是什麽意思,隻能麵麵相覷。


    而沉毅也懶得跟她倆解釋,收拾了行頭之後,就出門了。


    因為高太監書信上寫的時間是下午,因此沉毅倒也不著急去赴約,他先是去了一趟醴泉樓,在醴泉樓跟幾個甘泉書院的“校友”打了一番招唿,又在一旁圍觀了一會兩個舉人下圍棋,緊接著在醴泉樓找到了一本稱心意的書,翻看了半天,到了中午的時候他才放了迴去,又去外麵找了間飯館,簡單吃了頓飯。


    吃了飯之後,沉毅又去醴泉樓看書。


    到了下午大概申時左右,沉毅才離開了醴泉樓,一路奔著秦淮河而去。


    他到了秦淮河之後,便開始在秦淮河水麵上尋找。


    此時秦淮河上,已經有不少畫舫行駛了。


    這會兒還是大半天,行駛的畫舫多半都是比較正經的,應該是外地人來秦淮河遊玩,因此包了一艘遊船,找了兩個彈琴唱曲的小娘解悶。


    不過現在的秦淮河,並不怎麽熱鬧。


    到了晚上的時候,各個畫舫掛起花燈,兩岸也點上燈籠,那才是秦淮河最好看的時候。


    沉毅在秦淮河畔找了好一會,才找到了那艘掛著“花神”燈籠的畫舫,隻不過在河對麵,沉毅隻能從橋上繞了一大圈,才走到了這艘畫舫門口。


    這艘畫舫不小,哪怕是在這秦淮河也可以算得上是大型畫舫了,船分兩層,下麵一層是一個小廚房,以及船夫還有老鴇休息的地方,而二層則是一個正常房間大小,裝修的很是不錯,顯然是供那些達官貴人聽曲兒取樂的地方。


    這艘畫舫本來隻在晚上才開始“上班”,不過見到沉毅來了之後,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人還是迎了上來,笑意盈盈的說道:“這位公子,今日不巧的很,咱們這船呀給人家訂了,您要找船的話,奴家領您去別的畫舫看看?”


    沉毅看了看這艘畫舫,然後歎了口氣:“我姓沉。”


    老板娘愣了愣,然後臉上立刻露出笑容,神情變得更加諂媚:“原來是沉公子,您這麽早就到了,來小心一些,奴家領您上船。”


    她對著一旁的夥計招了招手,開口道:“快,給沉公子撘船板,請沉公子上船!”


    就這樣,沉毅被迎進了這艘畫舫裏,一路進了小船二樓的房間裏之後,臉上已經擠滿了笑容:“公子需要叫兩個姑娘上船麽?給公子唱唱曲兒解解悶?”


    沉毅微微搖頭:“不必了,唱曲的人本公子已經找好了,勞煩去春意樓,把顧姑娘請來,就說是沉某人與她約好的。”


    這個婦人顯然是這艘畫舫的東家,也就是老板娘,順便兼職幹老鴇的夥計,她聞言一愣,然後看沉毅的表情立刻就不一樣了:“公子能請動春意樓的顧姑娘?”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我請的。”


    沉毅歎了口氣,開口道:“你去請就是了,能不能請來再說。”


    老板娘連忙點頭,然後吩咐船上的夥計去春意樓請人去了。


    小廝離開之後,老板娘看向沉毅的眼神更加熱情了,她滿臉堆笑,開口道:“聽公子的口音,應當是江都人罷?”


    沉毅點頭“嗯”了一聲,因為在想事情,便沒有搭理她。


    老板娘滿臉笑容,開口道:“早聽說江都人闊綽,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沉公子出手,比建康的公子們還大方一些。”


    沉毅微微閉目。


    “你忙你的去罷,不用理我。”


    這婦人愣了愣,然後對著沉毅微微欠身行禮,開口道:“是,公子要吃些什麽,奴家下去給您安排…”


    “不…不必了。”


    沉毅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開口道:“應該吃不著你們這裏的東西。”


    就這樣,沉毅在這座畫舫裏等了一會兒之後,顧橫波顧姑娘,便在一個小丫鬟的陪同下,上了這座畫舫,走到畫舫二樓,她見到沉毅之後,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上前對沉毅行禮。


    “聽到今日的客人姓沉,奴家便想著是不是沉公子,現在一看果真是沉公子!”


    她對著沉毅盈盈一笑,輕聲笑道:“沉公子若是要見奴家,給奴家遞個帖子就是了,何必花這些冤枉錢?”


    想要把顧橫波從春意樓請到畫舫上來,肯定是要花錢的,而且是要花不少錢。


    沉毅起身還禮,看著眼前這位秦淮名妓,麵色也有些古怪。


    “實話不瞞顧大家,今日非是沉某請你…”


    顧橫波眉目流轉,微笑道:“這裏就沉公子一個人,莫非除了沉公子,還有哪個姓沉的公子在?”


    沉毅微微搖頭,不敢實話實說,而是低眉道:“有一位貴客想見顧大家,隻是他不好意思明說,因此假借沉某的身份,將顧大家請了出來。”


    顧橫波有些好奇,笑著問道:“未知是哪位貴客?”


    沉毅微微搖頭。


    他是不能說的。


    開玩笑,難道要跟眼前這個秦淮小紅人說,當今皇帝陛下召妓?


    兩個人相視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沉毅才在岸邊看到了高太監的身影,他連忙照顧那婦人,開口道:“靠岸停船,靠岸停船!”


    畫舫緩緩靠岸。


    一行十來個人便衣漢子上了畫舫,這些漢子中有五六個人控製了畫舫的一層,然後另外幾個人護送著高明還有一個少年人上了畫舫。


    沉毅站在船頭,看著近在遲尺的小皇帝,隻覺得人生奇妙。


    他愣神了一個瞬間,立刻上前,作勢就要對小皇帝行禮,一旁的高明還不等他有動作,便上前一步,對沉毅低聲道:“今天沒有人知道陛下出宮,你就當作是普通朋友就是。”


    沉毅微微點頭,側著身子,微微低頭道:“李…李公子請。”


    這建康城裏什麽人都不多,就是姓李的多,因此稱唿一聲李公子,稀鬆平常。


    倒是顧大家聽了這一聲李公子之後,也跟著上前,對皇帝行禮,叫了一聲李公子。


    小皇帝看了幾眼顧橫波,又看了一眼沉毅,然後微微一笑:“不必都在這裏,咱們上去罷。”


    說罷,他在一個便衣內衛的護送下,上了畫舫的二層。


    沉毅跟在皇帝身後,拉著高太監,低聲苦笑道:“高公公,陛下怎麽能來這種地方,怎麽能見…”


    他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偏偏還是以我的名義,要是被禦史知道了,我這輩子都休想做官了…!”


    雖然沉毅本人並不在乎顧橫波的妓女身份,也不會瞧不起她,但是這個時代的社會輿論,卻是整體瞧不起她的。


    再如何出名,也畢竟是個風塵女子。


    沉毅自己來見多少次,甚至把她納進家裏做小妾都沒有關係,但是就是不能帶皇帝來!


    因為皇帝永遠不會錯,皇帝也永遠不會幹壞事,一旦皇帝幹了壞事,就是被奸人蠱惑了!


    一旦被人知道沉某人帶皇帝來秦淮河見妓女,沉毅在仕林的名聲就立刻毀了,不管他中二甲進士還是一甲進士,就算他今科中了狀元,都逃不開“幸臣”二字!


    高太監倒是麵色平靜,他澹澹的說道:“前些日子在晉王府,陛下聽了顧大家的琵琶,覺得很是好聽,因此今日出宮,想再來聽一聽。”


    “至於找你伴駕…”


    高明深深地看了一眼沉毅:“這是你天大的機緣,你可不要不識好歹…”


    說完,高太監也默默上了畫舫二層。


    沉毅走在最後,已經在心裏忍不住罵娘了。


    狗屁伴駕!


    伴皇帝召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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