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毅來說,生意或者說賺錢,是將來幫助他做事的工具,雖然現在起步有些艱難,但是不得去不做。


    因為沒有人比沈毅更清楚錢的重要性。


    古往今來,上到曆朝曆代無數朝堂大事件,下到普通商家的興衰起伏,背後都有一條名為經濟的隱線。


    而沈毅想要在這個世界做點事情,同時做成事情,自然也就離不開錢,而且是需要大量的錢。


    做官需要錢,治國需要錢,練兵打仗無一不需要錢。


    當然了,後麵的那幾樣現在跟沈毅沒有什麽關係,但是沈毅以後想要做官,同時在自己的任上做出一些政績出來,也離不開錢,所以他才會在這個時候,就開始做經濟積累。


    不過不管什麽時候,做生意這種事情都隻能是輔助,因此沈毅也不可能吧所有心思都放在許複等人身上,他跟許複交代了幾句重要的事情之後,就迴晉王府見老爹去了。


    之後的幾天時間裏,沈毅在晉王府的客房裏美美的睡了幾天大頭覺,沒有出門。


    因為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再加上考試很費精神,需要好好休息幾天。


    而晉王府客房裏,不管是床還是被子,都是建康城裏最上乘的東西,睡起來自然舒服。


    到了第四天早上,睡足了三天神完氣足的沈毅剛伸著懶腰起床,就聽到自己的客房外麵一陣喧鬧聲,離得近了,才聽到是王府的一眾下人,在對著世子李穆行禮。


    聲音離得近了,晉王世子李穆自然就不會太遠,沈毅推開房門之後,就看到李穆距離自己的房門口隻有十來步遠,他整理了一番衣裳,上前對著李穆躬身拱手行禮:“見過世子殿下。”


    李穆伸手把沈毅扶了起來,神色有些複雜:“自家人,不必客氣。”


    沈毅也沒有打算客氣,他起身之後,先是抬頭看了看李穆,然後再一次微微低頭:“殿下有什麽事情,派人過來喊我一聲就是,何敢勞動殿下親至…”


    李穆這種人,雖然在建康城裏沒有職位,但是他從一出生,身份地位就天然高人一等,平日裏也不會沒有事情可做,更不會閑著沒事逛到沈毅這裏來。


    事實上,沈毅從住進晉王府到現在,已經有接近兩個月時間,這兩個字時間裏,除了高明高公公那一次之後,沈毅也隻見過這位世子殿下一兩次而已。


    沈毅很清楚,自己沒有那麽重要,因此李穆過來尋自己,自然是有事情的。


    “本來就是我家裏,沒有什麽勞不勞動的。”


    李穆看向沈毅,笑著問道:“沈公子考完院試了罷?考得結果如何?”


    “多謝世子關心。”


    沈七郎麵色平靜,迴答道:“考得尚好。”


    世子對著沈毅笑了笑,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座亭子,開口道:“咱們坐下說話罷。”


    沈毅垂手,跟在李穆身後,走進這座涼亭下麵坐下,此時建康已經入春,天氣變暖,春風溫柔,吹拂在身上很是舒服。


    兩個人坐下來之後,李穆才看向沈毅,問道:“沈公子最近,又寫了首詩?”


    沈毅一愣,低頭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道:“不曾寫詩,非要說寫詩的話,前幾天考完院試,與書院的同窗們聚了聚,喝多了之後胡亂念了兩句殘句。”


    晉王世子看向沈毅,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那恐怕就是那兩句殘句了。”


    沈毅皺眉,看向李穆,問道:“世子殿下,出什麽事情了?”


    “應該是昨天下午…”


    李穆低眉道:“城東一處民宅門口,掛起了兩幅新對聯。”


    他看向沈毅,緩緩說道:“上聯是,春風又綠江南岸。”


    聽到這裏,沈毅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有些無奈的接話道:“那下聯,應當是明月何時照我還了。”


    李穆微微點頭,緩緩歎了口氣:“看起來果然是沈公子所寫。”


    他看向沈毅,問道:“沈公子,祖上也是南渡而來的麽?”


    沈毅微微搖頭:“應當不是,江都的族譜上,我家幾代人都是江都人,不過外祖一家,似乎是南渡來的。”


    沈毅的母親早逝,外祖家住的又比較遠,沒了母親這個紐帶,他與外祖那邊的親戚並沒有特別深的聯係。


    “難得。”


    李穆撫掌道:“非是南渡後人,竟然能寫出這種詩句…”


    沈毅有些好奇,他低聲問道:“殿下,這副對聯,很有可能是思念江南故鄉,並沒有思念北邊的意思。”


    “這副對聯還有一個橫幅。”


    世子看向沈毅,緩緩說道:“這橫幅乃是四個字。”


    “依依北望。”


    聽到這裏,沈毅心裏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多半是陳長明這個“南渡後人”太過感性,因此把沈毅念的詩了刻了聯,刻了匾。掛在了自家門口。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真的是陳長明幹的,就說明這位陳案首家裏,在建康有房子…


    妥妥的小富豪。


    “建康城裏,有不少南渡後人,尤其是一些七八十歲的老人,見到這副對聯之後,都暗自垂淚,有些就坐在這家人門口,號啕大哭。”


    “到今天,這副對聯已經慢慢在建康城裏傳開了。”


    李穆看向沈毅,緩緩說道:“不管是誰,去問這家人對聯是誰寫的,這家人都隻有四個字。”


    “江都沈毅。”


    說到這裏,李穆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神色依舊府衙:“沈公子你,恐怕又要名動建康一次了。”


    沈毅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這兩句殘句的確是出自我口,但畢竟還是依依北望四字提神,不能全然說是我…”


    沈毅的話還沒有說完,世子殿下便搖了搖頭,示意沈毅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過來確認一下而已,沈公子你這兩句詩,寫得很好。”


    李穆歎了口氣:“好到我父王見了,都差點讓人刻匾掛在王府正堂。”


    六十年前世宗南渡,大約有近百萬人跟隨世宗皇帝從北邊來到了江南,在建康以及建康附近重新安家。


    這一百萬人當中,人數最多的就是李姓,也就是陳國的宗室。


    換句話說,那麽多南渡家族之中,李家是最大的南渡家族。


    晉王爺的祖宗們也在北邊,看見那一句“明月何時照我還”,晉王心裏也難免會有一些共鳴。


    說到這裏,李穆看向沈毅,緩緩說道:“我父王這樣謹慎的性格,都有了這種衝動,宮裏那位皇帝陛下,要是看見了這副對聯…”


    說到這裏,李穆語氣有些感慨:“不過他是皇帝,為了大體,他是掛不得這副對聯的。”


    沈毅坐在世子對麵,低頭想了想,然後微微搖頭。


    “殿下,我是因為前些天受了幾個齊人的氣,才一時氣憤寫了這兩句殘句,真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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