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許複,給沈毅帶來了不少好消息。蟄


    西洋商路暢通,隻是其中一個消息。


    更重要的好消息是,這一次西洋商隊雖然沒有帶來西方的槍炮匠人,但是卻給沈毅帶來了玻璃匠人。


    玻璃…尤其是全透明的玻璃。


    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如果這一次西洋商隊帶迴來的商人真的可以造出來透明的玻璃,那麽將會給整個東方文明帶來巨大的助益!


    因為玻璃這玩意兒,不僅可以造鏡子,還可以造望遠鏡,乃至於天文鏡,更重要是,它可以造「試管」!


    事實上,現代科學的萌芽,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玻璃而起的。蟄


    就算撇開這些長遠的用處不提,單單現在,隻要有合適大小的透明玻璃,沈毅就可以很順利的造出一批軍用望遠鏡出來。


    這玩意兒在戰場上的用處,是非常之大的。


    當然了,現在那兩個西洋匠人還在臨安府,沈老爺還摸不清楚他們到底能不能造出純透明的玻璃。


    不過哪怕造不出透明的玻璃也不要緊。


    隻要他們會造玻璃,沈毅就安排幾個十幾個學徒,跟著他們,把他們身上的本事盡數學來,到時候沈老爺成立一個玻璃作坊,提供一些思路,讓他們慢慢把透明玻璃給研究出來就是了。


    思緒從兩個西洋匠人身上收迴來之後,沈毅低頭喝了口茶水,看了看許複身邊的幾個小家夥,笑著說道:「你們先出去,我跟許兄弟說幾句話。」


    許複迴頭看了眾人一眼,眾人包括許六娘在內,都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這間雅間。蟄


    他們離開之後,沈毅想了想,然後開口道:「你見了高公公之後,陛下可能會抽時間見你一麵。」


    「到時候,他會問你一些這幾年在外麵經營的情況。」


    許複微微低頭道:「公子放心,我明白的,公子讓我說什麽,我便說什麽。」


    「胡鬧。」


    沈老爺皺眉道:「不是我讓你說什麽你就說什麽,你發生了什麽就說什麽,一定要實事求是。」


    「這一次,對你很關鍵。」


    沈毅低聲道:「陛下現在,很缺錢。」蟄


    「你隻要答的好,就能把這個皇商的身份繼續保持下去,甚至還會再拿到一些資源。」


    當初,皇帝把李穆抄家得來的家產交給許複經營,這幾年時間,許複雖然沒有多麽誇張的「業績」,但是這份資產也擴張了不少,並且在先前的兩年時間裏,幾乎一直是許複在給抗倭軍供血。


    這已經十分優秀了。


    沈老爺繼續說道:「你這個皇商幹的越好,高公公在宮裏的地位就更加穩固,高公公的地位穩固,你這個皇商就會越來越好。」


    這就是沈毅方才說的。


    現在不是許複單方麵依靠高明了。


    因為太監孫謹的出現,高明在內廷的地位已經受到了一些威脅,甚至有了搖搖欲墜的感覺,不過如果許複在外麵辦差辦得好,那麽高公公在宮裏,也能有所倚仗,不會被皇帝說踹開就踹開。蟄


    許複恭敬低頭道:「多謝公子教導,我明白了。」


    沈老爺又喝了口茶,看向許複,淡淡的說道:「還有就是,我上次跟你說,讓你早點娶妻生子,你想好了沒有。」


    「小妹如何?」


    許複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片刻之後,他才抬頭看著沈毅,開口道:「公子,老三跟老五…」


    「似乎都鍾情小妹…」


    許六娘前些年跟著許複在江都乞討的時候,是個幹幹巴巴的小姑娘,看起來弱不禁風,自然不


    怎麽吸引人,不過這幾年隨著她進入青春期,各種營養也跟了上來,不管是容貌還是身材,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蟄


    現在這個建康小富婆自然說不上是什麽傾國絕色,但是怎麽也能說的是標致的小美女了。


    青梅竹馬,跟她一起長大的幾個小男孩,自然會有人動心。


    沈毅皺了皺眉頭,怒視了許複一眼,沉聲道:「這是你跟小妹的事情,說旁人做什麽?」


    「現在,小妹她鍾情於你,隻要你點頭,這件事我就幫你們兩個人做主了,其他人如果心裏不痛快,讓他們來找我就是。」


    沈毅悶哼道:「大丈夫,如何能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你成天為這個著想,為那個著想,幾時為你自己著想了?」


    「你那兩個兄弟,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跟你翻了臉。」


    沈老爺悶聲道:「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蟄


    許複默默站了起來,對著沈毅深深作揖道:「公子教訓的是。」


    「請公子,容我思慮兩天…」


    「我說你心事重,你還總是不以為然。」


    沈老爺站了起來,默默歎了口氣,拍了拍許複的肩膀,開口道:「這是你的個人事情,我不摻和,不過如果你不同意,要跟人家六娘好好說清楚。」


    「如果你們成了,你跟你那兩個兄弟私下裏說清楚就是。」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沈老爺緩緩說道:「不要有把小妹讓給你那兩個兄弟的蠢心思,你不娶小妹,她多半也看不上其他人。」蟄


    許複微微低頭道:「是,我記下了。」


    說完這句話,他從懷裏取出一把金鎖,放在沈毅麵前,開口道:「公子,這是福州府開元寺,一尊供奉多年的金佛,融了之後鍛成的長生鎖,我花了不少心思弄來的,公子若不嫌棄,就帶迴去贈給小公子。」


    沈毅看了一眼這把金鎖,有些好奇:「供奉的金佛,怎麽融了?」


    「開元寺香火鼎盛,又鑄了一座更大的金佛。」


    許複老老實實的迴答道:「舊金佛融了之後,鑄了十把長生鎖,作為佛緣贈給福州府的香客,而後被福州士紳搶購一空,這把長生鎖,也是我托人花了不少心思才弄來的。」


    沈老爺摸了摸下巴,然後啞然一笑:「這麽貴重的禮物,既然要送,哪天你自己上門給那小子送去就是,也讓他記一記你這個許叔叔。」


    作為唯物主義戰士,沈老爺雖然不信這些諸天神佛,但是他也知道,這玩意兒在這個時代的價值觀看來,應該很貴重。蟄


    再加上畢竟為人父母,總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幸福安康的。


    因此,這把長生鎖他就沒有拒絕。


    不過該給許複的人情還是要給的。


    許複微微低頭道:「是,等這幾天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我便登門拜見老太爺,還有夫人和小公子。」


    沈毅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道:「那好,今天就說到這裏,你們幾個久別重逢,想來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許複開口留沈毅下來吃飯,沈老爺搖頭拒絕,迴家裏去了。


    坐上馬車剛到家門口,沈毅就在自家門口,見到了一個短打打扮,三十歲出頭的漢子,站在自己家門口,正在跟家裏的門房說些什麽。蟄


    這漢子手裏,還抱著一個盒子,看起來應該是要到沈家送禮。


    不過沈毅就任武選司郎中以來,到沈家送禮的武將不計其數,因此沈家的門房並沒有放這個人進去。


    這個漢子手捧木盒,有些倔強的站在沈家門口,不肯離開。


    沈毅下了馬車,門房立刻迎了上


    來,對著沈毅行禮,叫了一聲公子。


    沈毅看了一眼這個漢子,問道:「這是誰?」


    門房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低頭迴答道:「公子,這人自稱是什麽明州衛的千戶,非要見您…」


    沈老爺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麽,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漢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蟄


    這漢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毅,不肯迴答,隻是幹幹巴巴的說道:「我是明州衛千戶,要見沈毅沈大人。」


    很顯然,他根本沒有辦法相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兵部的沈郎中。


    沈老爺啞然一笑。


    「我便是沈毅。」


    看著這個漢子瞪大的眼睛,沈老爺麵色平靜。


    「沒記錯的話,年前你就來過我家。」


    他看著這個漢子,問道:「你找我做什麽?」蟄


    漢子愣了愣,隨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對著沈毅磕頭。


    「卑職蘇定,拜見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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