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濟河碼頭。


    眾多官員士正紳簇擁著曹斌登上返京的官船。


    “曹伯爺,一路順風啊。”


    “曹伯爺,早些迴來......”


    他們熱情洋溢地看著曹斌,臉上盡是期盼和不舍。


    曹斌也不斷揮手,一副依依惜別的模樣。


    他們是期盼著曹斌向朝廷要來銀子,而曹斌是忽悠著他們入坑。


    在這個世界上,誰還不是個戲精呢?


    如果曹斌不是龐太師的女婿,如果不是他向來有紈絝的名聲,還真不一定能夠讓他們中計。


    可妙就妙在曹斌的名聲,讓這些貪官汙吏絲毫不會懷疑曹斌另有目的。


    畢竟誰會想到,一個貪官頭子會因為貪汙對同黨下手呢?


    “哼!”


    官船緩緩啟動之後,耳邊突然響起了顏查散的冷哼聲。


    他路遠,上船早些。


    曹斌轉頭看了他一眼,嗬嗬笑道:


    “怎麽?嫉妒了?做了兩個月的欽使,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可見你的人品啊!”


    顏查散不屑道:“我不屑與這些人同流合汙。”


    他身後的白玉堂忍不住道:“曹斌,你不要囂張,我們已經掌握了你貪汙害民的證據!”


    曹斌笑道:


    “白玉堂,不要以為投靠了包黑子,我就拿你沒辦法。”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但凡你露出一點江湖習氣,我就將你格殺當場,包黑子也沒有理由找我的麻煩。”


    “當初若不是你見機得快,投靠了包黑子,你的墳頭草早現在已經一尺高了。”


    白玉堂沒想到,當初那個狼狽逃命的紈絝子,招攬到一個高手之後,竟變得這麽囂張。


    這讓他十分不適。


    而且他向來驕傲,哪裏聽過如此奚落,登時就漲紅了臉頰,將手握到了劍柄上......


    “你敢放肆?”


    轎子見狀,立刻擋在曹斌麵前,巨大的身影頓時將白玉堂整個籠罩起來。


    白玉堂臉色白了白,硬著頭皮道:


    “我現在是開封府護衛,不會知法犯法.......”


    說完,他俊俏的白臉漲地通紅,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待在此處。


    他從來沒有感覺這麽憋屈過。


    顏查散見狀,也不想再說什麽,轉身進了船艙。


    曹斌嗬嗬笑了兩聲,心情十分愉悅。


    其實,他是十分樂意看到白玉堂投靠開封府的。


    別看他說得囂張,但白玉堂若真的遠遁江湖,伺機搗亂,他還真沒有辦法。


    五鼠也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俠客,朋友眾多,勢力不小,惹一個,就等於惹了一窩。


    轎子雖然厲害,但也隻能保護他自己的安全而已。


    而且江湖中人又向來缺少顧忌,不擇手段,真要連根拔起,難上加難。


    但進了官場就不同了。


    就算你是再大的英雄,再厲害的能耐,進了體製你也得老老實實,按規矩來。


    梁山怎麽樣,天不怕地不怕,進了體製後,人家讓你送死,你就得乖乖送死。


    就算你再反出來,也變得眾叛親離,不融於江湖了。


    白玉堂進了開封府就等於給自己套上了枷鎖,曹斌真要心黑一點,弄死他反而更容易了。


    無論是故事裏還是真實曆史中,可以照抄的作業也太多了......


    “來人,去給我搬把椅子,我要沿河觀景!”


    安排了士卒警戒之後,曹斌就在甲板上休息起來,轎子則忠心耿耿地站在他的身後護衛。


    這次迴京,曹斌隻帶了轎子和五十名禁軍,顏查散也隻帶了白玉堂和開封府衙役。


    畢竟這裏還有賑災物資需要看守,他們誰也不敢大意。


    官船逆流而上,兩岸景色也緩緩在眼前晃過,一派淒涼。


    冬天本已萬物凋零,草木枯寂,又趕上大旱,在這魯西平原上,更顯得蒼莽寂寥。


    讓人惆悵......


    “我要不要做點什麽呢?”


    這次賑災,給曹斌的感觸很深。


    雖然他從沒有表現出來,但災民那一張張鮮活的麵孔,饑餓和渴求的眼神,卻深深烙進他的心裏。


    還有他親自下令斬下的頭顱,噴湧的鮮血和猙獰的表情,都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這個世界的真實。


    “我終歸還是華夏人啊!”


    大宋疲軟,飽受欺淩,他是知道的。


    燕雲十六州,河套,河西......


    這是華夏自古就應有的土地,卻在大宋丟了,還要歲幣求和。


    若是坐視不理,他總覺得憋屈、不甘,刻進骨子裏的不甘,融血脈裏的憋屈。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沒心沒肺,隻顧自己快活一生,也未必能夠真的如願。


    趙佶的存在,就讓他感到十分危險。


    不說他們之間的仇怨,就是趙佶亡國之君的身份,就讓曹斌頭皮發麻。


    他可不想自己老年之後,像牲口一樣被擄到關外受辱。


    他有這種擔心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因為遼國那邊雖然是遼聖宗在位,蕭太後攝政,但趙佶的那位“好獄友”天祚帝也出現了。


    這兩人一個愛畫,一個喜獵,一個慕道,一個崇佛,又同時被金國囚禁。


    可謂是一對“混蛋”。


    從這裏就可以猜測出來,現在這個時間段是宋真宗、宋仁宗、宋徽宗三個時代的綜合。


    現在在位的宋皇雖然叫趙禎(仁宗),但人設和性格更像真宗和仁宗的融合,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趙佶繼位了?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結果呢?


    皇帝被擄,公主為奴,臣民作畜。


    隻要想一想就覺得怒火中燒,恨意滔天,恨不得生啖其肉......


    就在曹斌憂心忡忡,越想越遠的時候,一個公鴨嗓突然將他驚醒。


    “您是忠靖伯曹伯爺嗎?”


    曹斌茫然迴神,隻見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少年,正十分期待地看著他,眼裏泛著一閃一閃的光芒。


    曹斌點點頭,疑惑道:“你是誰?找我何事?”


    青春痘滿眼崇拜道:“您真的是曹伯爺?太好了,我終於見到您了。”


    說著,他十分激動道:“我叫皇甫小乙,我可仰慕您了,我.......”


    他這幅情形倒像是粉絲見了愛豆的模樣,將曹斌整得一臉懵逼。


    但他心裏卻情不自禁地嘚瑟起來,心道:“我也有粉絲了?還是狂粉?這個驚喜也來得太他特麽突然了!”


    於是,連忙將皇甫小乙拉起來,和藹可親地笑道:


    “你是從哪來的?又仰慕我什麽?跟我好好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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