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曹斌迴應,章惇首先邁步出班,舉笏板陳奏道:


    “娘娘不可,本月正是統計夏稅之時,事務繁忙,侯爺實在難以脫身。”


    “再者,大宋銀行關係國計民生,非侯爺籌劃,難以保證不會生亂。”


    曹斌等人雖然已經定下坐山觀虎鬥之計,但也不能輕易就範,那樣撈不到好處不說,還會令對方生疑。


    王延齡聽到這話,卻差點氣笑了,曹斌從去年就任三司開始,哪個月不是三天兩頭曠職?也沒見三司出半點毛病。


    別人想彈劾他都找不出有力的罪名,朝廷也最多就是告誡他一番。


    現在你們倒是覥著臉說三司離不開曹斌了,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於是開口說道:


    “章院使言重了,兩季賦稅乃是每年成例,有眾多吏員在,老夫相信,短時間內不會生亂。”


    “至於是否成立大宋銀行,還需要朝廷仔細商議,章院使擔憂過多了。”


    成立大宋銀行的事,還沒有明旨宣布,他後半句就是直接告訴章惇,你不過是三司勾院主事,有點管事太多了。


    同時,這也是在打消曹斌的疑慮,免得他對大宋銀行上心,死皮賴臉不走。


    不過他已經想好了,大宋銀行既能統合全國鑄幣所,又能有效控製天下財賦,對朝廷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勢必是要成立的。


    隻要曹斌離開汴京,自己就立刻上書,請立大宋銀行,以現在潘王兩方的默契,潘太後應該也會樂見其成。


    若是操作得當,說不定還能把三司的財政大權剝出一部分,收到政事堂之下……


    不過,大宋銀行這種重要且新成立的部門,眾人對它的很多功能都沒有經驗,必須要商量出一套完備的方案,然後爭出一個合適的主事人選,才能正式啟動,所以需要時間比較長。


    如此正好用淮南鹽務把曹斌拖住。


    淮東鹽場已經糜爛了整個淮南鹽務,隻要曹斌一日不能完美解決,朝廷就有理由不讓他迴京。


    隻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銀行的事大概就能塵埃落定。


    韓絳也算極有才幹,他去了小半年都沒能擺平的事,王延齡就不信曹斌有天大的本事,能快速厘清。


    想到這裏,王延齡轉身對班中的曹斌說道:


    “忠靖侯,朝廷財賦大半依靠鹽鐵官營,淮東鹽場事關重大,不能再拖了。”


    “如今東南鹽務糜爛,朝廷尚未補齊虧空,隻有你才能力挽狂瀾,救淮海百姓於水火,怎能一味推辭?”


    “忠靖侯,你如今也是高官厚祿,難道忍心置陛下與天下百姓不顧?”


    曹斌聞言,不由無語,這老家夥倒是會道德綁架,好像自己不去淮南,大宋就要完蛋一樣,於是一晃腦袋道:


    “不去,醫師說本侯最近體虛害病,不宜長途跋涉。”


    “再者說,王相公的俸祿比我高,官職比我大,能力自然也超出曹某遠甚,你怎麽不去處理這燙手的山芋?”


    “莫非是想把曹某調出京城,搞什麽陰謀……太後可不要被他騙了。”


    王延齡聞言,氣得腦仁疼,曹斌這家夥什麽都敢亂說,一點都不帶遮掩的,不由漲紅臉怒斥道:


    “忠靖侯休要胡言,本官行得正做得端,何來陰謀?”


    這時,佘太君拄著龍頭拐走了出來:


    “王相公,這須怪不得忠靖侯生疑,他兩月之前才不顧性命出使西夏,如今才新婚數日,你又讓他出京。”


    “難道朝廷已無人可用了嗎,還是說朝廷隻有忠靖侯才堪大用?若如此,也是王相公不能薦才,更有失職之過,不能服眾。”


    這老太君正等著抱孫子呢,當然不願意讓曹斌這麽快出京辦差,這不是耽誤大事嗎?所以才不顧武將身份跑出來反對。


    曹斌見王延齡被懟得啞口無言,不由大樂,悄悄給佘太君豎了個大拇指,讓她傲嬌了一下。


    潘太後見百官議論紛紛,不由有些鬱悶,曹斌是中樞重臣,若執意稱病不出,她也不好強行下令。


    於是,她低聲歎了口氣,婉轉道:


    “自先帝去後,外有遼夏虎視眈眈,內有亂民沸沸揚揚,朝廷局麵日益艱難,哀家時常感到心力交瘁。”


    “如今又有淮南鹽政糜爛一方,使朝廷財賦陷入危局,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她現在的目的雖然有些不純,但說的倒也是心裏話,若非今年海貿異軍突起,大宋的財政幾乎有崩潰的危險。


    就算這樣,前年打仗留下的虧空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補齊。


    因此,她心裏也真有不少急切和擔憂,說著說著,不禁感同身受,眼圈竟也紅了起來:


    “俊才,朝廷並非無人,隻是理財之能,無人能出你之右,你……”


    曹斌見此,覺得火候已到,忙出班拱手,一臉大義凜然道:


    “娘娘不用說了,微臣願不計生死為娘娘解憂。”


    “至於三司事務,前幾日恰有一位大才進京,臣願推舉他為度支司使,暫代微臣執掌朝廷支出。”


    說著,就將王安石的履曆說了一遍。


    以王安石的履曆,如果驟然推薦他做度支副使還有些困難,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卻是順水推舟。


    為了讓曹斌出京,潘太後和王延齡等人肯定不會反對。


    “啊?”


    潘太後本還想多說些理由,沒想到自己一開口,曹斌就直接答應下來,一時間差點沒反應過來。


    淮南鹽務的糜爛,早就讓她頭疼不已了,但朝廷拿不出,也不想拿太多錢補貼鹽場,所以誰也不想接手這個爛攤子。


    萬萬沒想到,明知道這是個大坑,曹斌卻還是輕易跳了進去。


    此時此刻,潘太後竟突然有些感動了,關鍵的時候,還是曹斌最為可靠,於是連連點頭道:


    “好好好,俊才公忠體國,哀家甚慰……”


    王延齡見此,雖然輕鬆起來,但心裏很是不爽。


    自己才說幾句就被狠狠怒懟了一通,潘太後沒說完你卻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真特麽讓人不舒服。


    這是想展現忠心,還是看見美色就心軟?


    不過既然曹斌答應下來,他也不想節外生枝,連忙奏道:


    “娘娘,王介甫乃‘慶祐二年’進士,曾在多地為官,政績顯著,是個難得的人才。”


    “老臣以為忠靖侯之言可行,可命他為度支司使……”


    潘太後忙點頭道:


    “好,本宮這就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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