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亮的眼睛,卻沒有孩童天真活潑的眼神,代之的是怨毒、痛苦。


    我不由自主地退後好幾步,雨點重新滴在了他身上。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看著他無限怨毒的眼睛說道。


    “嘿嘿……”他冷笑著,笑得讓我全身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的小腳沒有穿鞋子,踩在黑色的地上,步步朝我緊逼。


    “你別過來!”我迅速地扔掉雨傘,拿出桃木劍,並用左手對準了他。


    在這一刻,我明白過來,我發著一個又一個的噩夢,就是因為他。


    悅來酒店死去的三個人,也是他的傑作。


    想不到一段時間沒見,他的法力竟然又增長了。


    黑色的雨點打在臉上,從我額頭、雙頰滑落,涼絲絲的。


    “你要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助,我可以幫忙。”我說道。


    他能夠令我不斷地發噩夢,而我卻無法逃脫,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在這夢境裏我奈何不了他。


    我警惕地將桃木劍伸出,對準他。


    但是他卻沒有迴答,而是步步緊逼過來。


    我說,“你再過來,我不客氣了!”


    說完這話,我就念起了殺鬼咒:“太上老君!與我神方!上唿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而它卻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稚嫩、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我的劍,在殺鬼咒念出的那一刻,已經向他刺了過去。


    蓬!


    一陣血霧從他身上散出,直罩向我。


    我沒有遲疑,左手中的焚那藍火一下子激發而出。


    砰的一聲巨響,與他的血霧噴在了一起!


    血霧消散了,現出了小鬼嬰細小的身子。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旁再次冒起一陣血霧。


    我咬著牙,再次將焚那藍火激射過去!


    火光從血霧一路漫延過去,紅藍交織,熊熊燃燒,甚是好看。


    不一會,血霧與火光再一次隱沒在黑色的雨夜中。


    我驚慌地看著他,小鬼嬰身上一點損傷也沒有。


    看著他嘴角掛著的淡淡嘲諷,他的眼裏帶著絲許的鄭重,我突然明白過來,我的焚那藍火即使在夢裏也是非常厲害,能夠驅散他的血霧。


    可是,我的焚那藍火隻能激發三次,而他的血霧卻是無窮無盡。


    想到這裏,我轉身就逃。


    可是,我又應該逃向哪裏?


    這裏的一切,都是他主宰的,無論我逃到哪裏,都是在一個噩夢裏。


    我跑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向他追上來。


    但就在我停下腳步,氣喘籲籲想要稍微休息一下之時,小鬼嬰細小的身影再次在我前麵出現。


    我看著他,心裏非常憤怒,“你想怎樣?”


    我知道,他肯定非常恨我,因為是我將他從王晴的肚子裏驅趕出來的。


    他歪著脖子,看了我一會,突然咯咯地笑著,在他的四周,再次出現一陣血霧。


    那血霧向著我而來,我不想再使出用作焚那藍火,咬破舌尖,將血噴在了桃木劍上,狠狠地朝那片血霧刺了過去!


    蓬的一聲,血霧大片大片的消融,但是其中一些卻是迎著桃木劍繞上我的身體。


    如被這些血霧纏上,後果不堪設想!


    我沒有猶豫,急忙拿出一張淨身符貼在自己胸口處。


    淨身符可以去除惡邪,不受鬼物入侵!


    在貼上淨身符後,那些沾在我身上的血霧不斷地墜落地上。


    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血霧一下下向我襲來。


    我不斷地揮舞著劍,不讓這些血霧近身。


    “嘿嘿……”小鬼嬰發出陣陣冷笑。


    這時的我已經被血霧包圍住了,四周一片紅彤彤的。


    我喘著氣,大聲問道,“你,你,你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在這裏作祟害人?”


    濃烈的血腥氣進入到我鼻子裏,我正說再說話,突然間耳邊就傳來一段聲音:“是爸爸叫我來殺你!”


    我反應過來,這聲音非常稚嫩,一聽就知道是小鬼嬰說的。


    他終於說話了。


    “爸爸?誰是你爸爸?”我在腦海裏想起那兩個叫孫布和方珍的男女。


    “那,那就是我的爸爸!”小鬼嬰說著,突然間我就發現在我的眼睛前麵,有一個人的影子從那裏顯現出來。


    從模糊到清晰,越來越清,竟然是我的仇敵季升!


    季升是他爸爸?不可能吧?


    “你剛才不是說孫布才是你爸爸?怎麽現在又是另外一個人?你究竟有多少個爸爸?”


    說到最後,我不禁也笑了一下。


    這時候,血霧似乎在漸漸變淡。我知道這並非小鬼嬰要放過我,而是他的法力也無法持久。


    “他就是我爸爸,如果沒有他,我還在流浪,是他收養了我!”小鬼嬰煞有介事地說道。


    原來是季升將這個可憐的小鬼嬰收養了,怪不得他會這樣想要殺我。


    “季升在哪裏?快說!”


    “嘿嘿……”小鬼嬰再次冷笑,“我不會告訴你。”


    我知道現在這種情況,隻有將小鬼嬰拿下才能逼問出季升的下落。


    我沒有猶豫,手中的劍就向他刺了過去。


    而小鬼嬰仿佛也知道我會對付他一樣,一下子就將我的劍避開了。而那圍繞在我身邊、正在變淡的血霧刹那間變得異常濃鬱,更有一股血腥之氣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奮力地用劍打著四周血霧,那濃稠的血絲,劍打在上麵滑膩無比。


    就這樣打著,那有如實質的血霧突然間似乎有了破綻。


    其實這也說不上是破綻,隻不過是小鬼嬰發出的血霧還未完成,而圍繞在我四周的那些已經有了漏洞。


    就這一個瞬間,我抓住機會,突然間就對準他發出一道焚那藍火!


    藍色的火光,唿嘯著摩擦空氣,瞬間就到了小鬼嬰的麵前!


    小鬼嬰稚嫩的臉上現出驚慌的神色,猝不及防之下,被我一擊打中。


    藍色的詭異藍火已經將小鬼嬰整個包圍住了!


    我心裏一陣狂喜,發出這一次的焚那藍火後,我全身法力已去了大半。手腳一陣酸軟,幾乎連劍也拿不穩,但我還是毫不遲疑,劍就刺向他的人中。


    咯咯……


    一陣小孩子的笑聲自他身上散發而出。


    我看見焚那藍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燒,而他的身邊很快出現一大片血霧,將他罩在其中。


    發出這片血霧的似乎是另外一個人?雖然那人一晃而過,但從那依稀的穿著中,我得出結論,是季升過來了!


    季升過來救小鬼嬰!


    頭腦裏剛有了這想法,而下一刻,那片蓋天罩地的血霧就向著疲憊不堪的我籠罩而來。


    在我驚恐的眼神中,那一片血霧已經將我完全包圍。


    我身有如被千萬刺割,最後發出一聲淒慘的尖叫,然後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之間,似乎我的靈魂離開了身體,我飄在半空中,看見在黑暗裏躺著的自己。


    我直挺挺地躺著一動不動,好像……死了?


    我不敢確定,但是,我自己又怎麽能看見自己倒在地上呢?


    這樣混沌的狀態過了好久好久,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沉睡著,突然,我一個機靈,像是收到了某種召喚一樣,一下子將眼睛睜開了。


    四周是熟悉的那個612房間,從窗戶外透進來一些光亮。


    看出去,天空已經出現魚肚白。


    我的意識逐漸迴複到身上來,隻覺得全身酸痛無比。


    身下一片冰冷,原來我還是睡在地板上。


    我緩緩地爬了起來,看見了在一旁睡著的楊邦。


    他還是一動不動地躺著,仍然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樣。


    我轉了一圈,下意識地觀察了房間好一會。


    似乎沒有發現有什麽鬼物在這裏的蹤跡。


    拖著疲倦的腳步,我緩緩地走到飲水機前,拿起杯子接了水,喝了下去。


    走進衛生間裏,洗了一把臉。


    走出來,找開窗戶,早晨濕潤的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


    天空已經漸漸放亮了。


    我走迴房間,坐到椅子上,思索了一會,似乎我現在的樣子,不像是做夢?


    “季升,出來受死!”我朝著四周大叫著。


    可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我又叫了好多次,一段時間過去,沒有得到任何季升的迴答。


    看到地上,那楊邦還在躺著,打著唿嚕。


    我走過去,用力地搖晃著他,“楊先生,楊先生……醒醒!”


    好一會後,楊邦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睡眼惺忪問道,“我,我死了嗎?”


    我搖頭,“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我們都已經死了!要不就還是在那個夢境裏,仍舊沒有醒來!”


    我扶著楊邦坐在椅子上,接了杯水給他。


    他咕咕喝了下去,說道,“奇怪,昨晚,我似乎一個夢也沒有做。”


    我說,“也許你做了噩夢,但是不知道呢?”


    “不是的,如果是做噩夢,雖然記不起發的是什麽夢,但我可以感受到我有做夢。”


    我點頭,他是幸福的,而我卻在這一晚做了無數個噩夢。


    一個個噩夢,像無法自撥的深淵一樣,緊緊地將我鎖牢,無法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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