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風無情地入侵我的身體,我的臉燒得厲害,我知道,我是在生氣。


    我在生那兩個人的氣。


    我不會這麽輕易地放棄我的堅持的!


    家越來越近了,突然,我感覺到身後有動靜,似乎有個人靠我很近地在走路,我甚至還可以感覺得到那個人輕微地喘氣聲。


    猛地迴過頭,我的鼻子撞上一堵肉牆,痛得我趕緊捂住鼻子,眼淚立即流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會轉過身來。”對方驚慌失措地向我道歉,手往我的鼻子摸了過來。


    “別碰我!”我拍開他伸過來的手。


    他無奈地笑笑,手放在口袋裏。


    我用“惡毒”的眼光掃視著這個男人,發現他其實長得不錯,尤其是臉上的那兩撇小八字胡子很漂亮。他的臉在我腦海裏定格了很久,我卻找不到一個適合他的名字,我想我不認識他吧?但是對他似乎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是誰呢?


    他看到我遲疑的目光,立刻從口袋裏翻處了一個漂亮的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雙手遞到我麵前。“我叫林,請多多指教。”


    我沒有接他的名片,隻是往上麵瞄了瞄——我知道這樣做很沒有禮貌。他是個醫生。


    我討厭醫生。


    他又笑了一下,又把名片往前推來。


    我的眼神開始冷了起來,盡管他有一小撇很好看的小八字胡,盡管他的穿著很有品味,盡管他的笑容讓人看起來很放心——但我還是對他沒有多少好感,我甚至不想與他有什麽瓜葛。


    他沒有因此而死心,反倒是膽大包天地抓住我的手,想把名片放到我手裏。


    我警覺地避開,一個漂亮地擒拿將他的手扳到他身後,他痛得哇哇大叫:“別,別這樣,我沒有惡意的,扣兒,相信我!”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認識我?我猛地推開他,他往前踉蹌了一步,隨即站住,整了整衣服,迴過頭又衝我笑著。


    “你是誰?”我冷冷地問。


    “我是林啊!”他指著他名片上的名字,又說:“aling是我的英文名,如果你喜歡可以叫我aling。”


    “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我很高興可以再見到你,要知道,我剛剛可是在玨兒的家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天啊,冷死我了!”他越說越興奮,還不忘來幾個動作增加氣氛。


    他的話無疑吸引了我,什麽叫做“再見到”?我和他以前很熟嗎?為什麽他要在玨兒的家門口等我?他——是誰?


    “可以請你去喝杯咖啡嗎?”他問我。


    我看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可是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關於玨兒、嶼楓、你還有我。”他邊說邊挑高了他的眉毛。


    我又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我對他真的沒有什麽印象。他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此時的我像極了一隻好奇心很重卻又怕危險的貓——想知道答案又怕前麵是個陷阱。


    他知道他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了,立刻接下去說:“當然了,我要和你談的東西還包括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我的興趣被徹底地挑起了,望著他,我似乎正在看著一顆神秘的,包羅萬象的水晶球。


    “啊!往前走大約兩百米,有一家很棒的咖啡屋,那裏的咖啡可是一流的,怎麽樣,去喝一杯?”他很紳士地把手肘伸向我。


    我安靜地把手遞過去,隨他走了。


    我對他真的很好奇很好奇。


    咖啡屋很漂亮,尤其是服務生,個個都是俊男美女,身材高挑、氣宇非凡——我不知道原來小鎮會有這麽一塊令我吃驚的寶地,維兒沒說。


    叫“林”的男人把我帶進一間包廂,令我更加意外的是這裏的燈光亮如白晝,起先我還以為燈光會是昏黃昏黃的,沒想到卻是亮得可以讓我看清林的五官。


    他的鼻子很漂亮,小胡子更迷人。


    “坐!燈光會不會太亮?我不喜歡太暗,那種昏暗的燈光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所以我叫我的夥計們幫我把燈換了。”他頓了一下又說:“忘了告訴你,這家咖啡屋的老板是我姐姐,我是合夥人。這間包廂是我專屬的,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的。”


    我靜靜地看了一下房間的布置,我覺得這個男人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因為我發現了這間房間的四個牆角都栽種了玫瑰,毫無修飾的任其攀上天花板;一幅凡高的《星空》裝飾畫掛在牆壁上卻被囂張的玫瑰緊緊地纏住,那種感覺就像一顆心被捆綁著,讓人有點透不過氣來。


    房間沒有太多的擺設,邊上的牆角裏擺放著一張仿歐洲風格的複古梳妝台,這張梳妝台與這間房間很不搭調,因為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個男人,所以我想這個梳妝台應該很有曆史;我和林的身下坐著深咖啡色的貴妃椅,看得出這些椅子的名貴,因為布料上的圖案是很精致的傳統手工刺繡,而扶手的木料是上好的紅木,手感很好。正當我準備要低下頭來仔細的研究腳下的地毯是不是純手工製作的時候,就聽見林的聲音:“我的房間怎麽樣?喜歡嗎?”


    “很美,你設計的?”我迴應他。


    他點點頭。


    “我喜歡玫瑰。”他說,“玫瑰的生命力很旺盛,就像我一樣。這些玫瑰可不是一般的玫瑰,它們是野生的玫瑰,是霸道而又囂張的精靈。我最喜歡它們的刺,很迷人。看到那張凡高的《星空》了嗎?那是一張裝飾畫,我買不起原作……嗬嗬!”他徑自笑了起來。“你注意到了沒有?雖然這張裝飾畫的色彩比原作還絢麗,卻不見得更漂亮。我喜歡凡高的作品,尤其是這張《星空》,我覺得很配我的玫瑰,一樣是瘋狂的藝術。”


    他點了一根煙,問:“要嗎?”


    我搖搖頭。


    “為什麽要擺一張梳妝台在那裏呢?”我問。


    他笑了一下,站起來,走到了梳妝台邊說:“我在一次拍賣會上買下來的,它有一個很美麗的故事,結局不是很好,但我很喜歡——事實上我喜歡一切悲劇性的故事,所以我買下它來給我的玫瑰梳妝。”


    “價格不菲吧?”


    “還好,要了我兩年半的工資。”


    他輕輕地用手指在梳妝台上遊走,注視著它,像在注視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難道他真的把那梳妝台當成一個活生生的物體,用超乎常人的心態去對待?


    這時,一個服務生送上了兩杯咖啡,林給了他一些小費讓他退下了。


    “你對自己的員工很好啊!”我靠向椅背,笑著說。


    “我從沒有把自己當做是老板,我是一個客人,一個每天都來的客人。”他端起杯子,想了一會兒,問:“怎樣喝咖啡?加糖還是白蘭地?”


    我輕輕的點點頭,“糖。”


    他夾了一塊糖在我的杯子裏,自己則沒加。


    然後,我們便這樣對坐著,沒有說話地喝著咖啡,似乎在比賽著誰的耐性好一點。


    終於,我開口了:“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了吧!”


    他握緊杯子,沒有任何修飾地說:“你迴來報複他們了,對不對?”


    我頗有興趣地看著他問:“何以見得?”


    我發現他的眼睛很漂亮,深沉而又明亮,有一種很精明的感覺。此時,聽到我的話,他的眼睛裏立刻有了一絲火花,他緊張而又略帶一點憤怒地問道:“你不是迴來向他們報複的?”


    我冷笑著,不迴答他。


    “你不知道我已經等了你九年了!現在你迴來了,加入我的報複行列吧?”男人興奮得臉都紅了。


    “為什麽是我?”我靜靜地反問他。


    “為什麽不是你?”他激動起來,口氣開始有些急切了:“你有足夠的理由去恨他們,你有足夠的理由來接受我的邀請啊!”


    “哦?”我挑高眉頭看著他,“說個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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