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早不管你了!”小哲冷冷瞪著沐浩,眼裏充滿了怒意。


    沐浩低頭沉默著,這時天雪跑過來了:“沐浩,小哲,你們怎麽在這裏?”


    沒有人說話。


    “你們的同學都在等你們問答,你們趕緊迴去吧。”天雪說完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不由小心地問道,“你們怎麽了?”


    小哲眼中冒出冷光,他指著天雪對沐浩說道:“看見了嗎,你的女人正在擔心你,你要還是個男人就趕緊跟她一起迴展廳,不然別怪我跟你動火!”


    沐浩的頭幾乎埋到了胸前,微冷的聲音從他那裏傳出:“不,你們先走吧,我現在還不能走。”


    “你這混賬!”小哲衝上前抓住沐浩的衣領,一拳就欲打下去。


    “不要啊!”天雪衝上前去攔住了小哲,“為什麽打他!”


    小哲鬆了拳頭,想到天雪還在這裏,他隻好憤憤鬆開沐浩,“你自己聽他說!”


    “沐浩,你們到底怎麽了?”天雪擔憂的問道,此時她心裏已經多少有了一些猜測。


    這時,周圍已經有一些人正在注意這裏了。


    “沒怎麽,有的事情,我不能跟你說太多了。”沐浩聲音溫冷,說完這句話以後,他沉沉地太息一聲。


    “你是不是還在糾結你那個夢?”天雪幾乎已經在抽泣了。


    沐浩抿著嘴唇,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遲遲吐出一個字:“是。”


    “沐浩。”天雪哭著說道,“現實不好嗎?你現在正是春風得意意氣風發之時,為什麽要糾結於一個虛假的夢境呢?”


    “那不是虛假的,即使是夢,那也是一場真實的夢,我想知道它這麽真實以至於我都快忘了它隻是一場夢的原因,我還想知道太平盛世到底為什麽而存在。”


    一聽有人竟敢討論宇宙,許多人都圍了過來,小哲惱怒地驅趕著他們。


    “你快住口吧!”聽到沐浩說出這麽混賬的話,天雪焦急地大吼一聲,旋即掩麵而泣,“太平難道不好嗎?為什麽你要舍棄太平去尋找一個你接受不了的血淋淋的真相?你的畢業設計如此美麗,超越了世俗一切的美,難道這也隻是你在太平盛世活著的敷衍嗎?難道它的美也是假的嗎?”


    沐浩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沉沉道:“我的畢業設計是真的,我要找這個乞丐也是真的。如果我能證明我是對的,那麽太平盛世就是假的,而那時,我們這些一直被太平盛世蒙蔽欺騙的人,也會逐漸醒過來。”


    “哦!”圍觀的人皆是大唿一聲,他們都是對著沐浩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人群裏麵有不少人都知道沐浩,他們沒想到在沐浩光鮮亮麗的光環下,竟然籠罩著這麽一顆醜陋惡心的心靈,他們更不敢相信,剛剛那句反世界的話語,是出自沐浩口中。


    小哲聽了沐浩的話暴怒不已,他一把抓住沐浩的領子,一拳照著沐浩的臉狠狠揍了下去,沐浩欲攔住他,可小哲正在氣頭沐浩也攔不住。


    一拳落下,沐浩鼻子劇痛難忍,眼冒金星,他轉了三圈,後退了幾步,搖搖欲墜。


    沐浩忍著疼痛,冷冷地看著小哲。小哲也後悔自己居然對沐浩動手了,但是他立馬恢複了情緒,再次抓著沐浩往展廳走去:“你先迴展廳,以後也不準再找這個乞丐了!”


    沐浩用力一甩手臂,甩開了小哲,連話都沒說,隻是冷眼看著小哲和天雪,站在原地。


    轟隆!哐啷啷!


    天空之中,驟響一道驚雷,嚇得眾人皆是一顫,然後一場異常兇猛的傾盆大雨如注落下,圍觀的人立馬一哄而散,紛紛衝進了藝術樓躲雨。


    這還是中午,天就因為落雨已經陰沉了下來。


    “沐浩,你在說什麽混賬話啊!”雨中,天雪嚎啕大哭,她捂著臉蹲了下去,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嬌瘦的身軀顯得那般無助。


    “我說的都是真的。”沐浩低下頭,握緊雙拳,一字一句,“太平盛世不是文明的天堂,而是一個巨大的囚牢,被囚禁在裏麵的文明,永遠不會想要出去,因為囚牢的裏麵,被偽裝成了天堂的樣子,而囚牢外麵,才是神級文明不想讓我們看到的,世界真實的樣子。”


    “我就是想看到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沐浩聲音低沉,無端端卻很沙啞。他已經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別人怎麽阻攔他,他都要將這條路堅定地走下去,不管要走多遠,不要會有多少困難,直到他真的看到了他所要找尋的真相,他才會停下來。


    踏踏踏!


    從藝術樓中,有一隊保安整齊地小跑過來,圍在三個人外麵,其中一個保安說道:“剛剛有同學報警,說這裏有不安份子在活動,請你們接受我們的盤查!”


    三人皆是一驚,天雪立刻站了起來,小哲連忙跑到那保安的旁邊解釋道:“保安大哥你們別誤會了啊,我們是在處理私事。這位同學他剛剛做完畢業設計,壓力太大了,有些心理障礙,不管我們好說歹說,死活不敢去麵對老師的設計問答,所以我們才發生了一些爭執。”


    說著,小哲打著哈哈笑道:“你也知道我們搞藝術的,腦子都多少有些問題,在這方麵越有天賦表現得越明顯,他的作品可是這次畢業設計中的明星,腦子有些不正常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才被同學誤解了,找你們報了警,不好意思啊。”


    這時天雪也抹了把眼淚說道:“沐浩的作品那麽成功,不知道是哪個嫉妒沐浩了,所以才想陷害與他吧!”


    “就是!”小哲說著,迴頭朝沐浩使勁使了個眼色,又狠狠瞪了沐浩一眼,“是吧,沐浩?”


    沐浩隻有木訥地點頭。


    保安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畢竟這還是在學校裏麵,他們也不太相信這些學生當中會有行為出格的。


    “既然是這樣,那你們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我們出隊前來,是因為最近這裏經常會有一個老乞丐到處傳播邪惡思想,怎麽趕都趕不走,這才一接到報警就趕來了,希望沒有把你們嚇到。”一個保安說道。


    “沒有沒有。”小哲連忙擺著手,“保安大哥你們也辛苦了,這麽大的雨還出隊都淋濕了,快迴去吧你們。”


    “你們也趕緊避避雨,別著涼了。”帶隊的保安說完,轉身帶著一隊人跑走了。


    那天,沐浩還是沒有去設計問答,而是被小哲和天雪拖著直接迴了家。


    當天學校就傳出傳聞,那個名叫沐浩的畢業生,做出了學校有史以來最漂亮的畢業設計,可卻是個無時無刻都在思考宇宙直到精神頹廢的人。更有傳聞說,沐浩的籙已經全黑了,過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沐浩家裏,沐浩被鎖在臥室裏不讓出去,小哲在客廳裏看著電視,同時守著臥室門,天雪一邊傷心,一邊準備著三個人的晚餐。


    晚飯過後,沐浩自己迴到了臥室,小哲還不放心地守了一會兒,直到很晚了,他才離開,臨走之前還囑咐天雪,如果沐浩又有什麽異常她一個人拖不住的話,隨時給自己打電話。


    沐浩一直躺在床上睡大覺,小哲走了也沒什麽反應。


    天雪見沐浩這樣有些不放心,她摸了摸沐浩的額頭,卻燙得她縮迴了手。好高的燒!天雪慌忙找來了退燒貼給沐浩貼上,她想趕緊帶著沐浩去醫院,可是外麵大雨還下著,小哲剛走,天雪又不好意思再叫他迴來。


    無奈之下她隻好叫醒沐浩給他吃了幾粒退燒藥,又喝了一大杯水,這才讓他繼續睡下,思量著明早等雨小一些再送沐浩去醫院。


    深夜,天雪也睡了下來,但是她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過了好久以後,不知道已經是午夜幾時了,天雪才發出均勻的唿吸聲,應該是睡著了。


    沐浩睜開眼睛,躡手躡腳從床上爬起來,披上了自己的白襯衫,悄悄走到了門口,沐浩正要打開門,卻聽見房間裏傳出天雪的叫喊。


    “沐浩,你還是要走嗎?”聲音中可以聽出天雪的無可奈何,和深深痛苦。


    “我必須要走。”沐浩不容置疑地迴答。


    沉默良久,天雪的聲音又從房間裏傳了出來:“好吧,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對你這麽重要的話,那你就去吧!”


    沐浩知道,說出這句話,天雪要忍受何等的悲傷,背負多少的無奈,可沐浩有他非走不可的理由。


    “謝謝你,天雪。”沐浩說著,打開了門。


    “等一下。”天雪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她穿著睡衣赤著腳,走到沐浩麵前,“外麵這麽大的雨,你能不能明天,等雨停了再走?”


    沐浩搖了搖頭:“不必了。”


    “那你帶上這個吧。”天雪找了一把傘放到沐浩手裏。


    沐浩拿著傘走出了門:“你自己保重。”然後走下了樓梯。


    沐浩走後,天雪靠著門,痛哭流涕。


    藝術樓,沐浩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乞丐蹲在沐浩白天守候的那個地方,他高興地跑過去喊道:“臭老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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