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大樹下的陰影中,一個醜陋的女人,背靠著大樹,不斷的拭去眼角的淚花兒。


    她一擦拭,緊跟著,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唰唰的往下掉。


    是陸夕瑤。


    曾經精致的娃娃臉,此刻卻布滿了駭人的傷疤,猙獰可怕。狹長的傷疤,如獰惡的蜈蚣,從陸夕瑤的臉蛋一直爬到了胸脯,全身都是。


    透過樹葉間的縫隙,陸夕瑤遙望著青雲榜,淚眼模糊。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大世界,陸夕瑤獨自一人生存了兩年。兩年下來,她變得冷血無情,像沒有人性的毒蛇,六親不認。


    早在兩年前,毀了容顏的那一刻起,陸夕瑤就告誡自己忘了秦天,忘了過去。


    這次,她之所以來到蛟城,是因為她想還秦天一條命。無論成功失敗,她都不會跟秦天再見麵。


    她現在的身份是天醜,殺手界的詭者,一個沒有人味,令目標魂飛魄散的天醜。


    陸夕瑤已然適應大世界的環境,或者說,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她現在的心態,適合在這裏生存。


    可是,現在的她,哭的像個小女孩兒。


    ******


    碧波如洗的藍天,一條威武不凡,七分酷似戰犬的瑞獸,踩著一片祥雲,馱著一個五六歲精致的小女孩兒,穿梭天際。


    “爸爸不要,嗚嗚嗚……”


    小小淚眼汪汪,小嘴唇子都快咬爛了,她揚起小拳頭,砸中兇獸脖頸上,氣鼓鼓的樣子,尤為可愛。“都怪你,要不是你磨磨唧唧的,我爸爸就不會這樣了。”


    “放心吧!你爸爸不會有事兒的。就算是爆體而亡,出了青雲路他照樣活蹦亂跳。”飄渺的蒼穹,響起嗡嗡聲響,口吐人言的盡是那隻腳踏祥雲的瑞獸。


    “你才爆體而亡呢!哼!”


    小小撅著小嘴,似乎很生氣。不過瑞獸的話,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星仔,你快點啦!要是我爸爸真出事了,我,我叫爺爺把你烤熟了喂狗。”


    四靈獸因為天地孕育而出,出生後便永遠無窮的法則力量,它們是天地的寵兒,它們的軀體便是無窮法則的銘聚。小小屁股下麵的這隻瑞獸,便是四大靈獸龍鳳龜麟之一的麒麟。


    四靈獸天生通靈,他們不比尋常的妖,獸。無需修煉,生下來後便可化形,以人身麵世,會說人話。


    小小屁股下的這隻星仔是一隻成熟期的麒麟,他敦厚淳樸,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對小小百般照顧。


    星仔這個名字也是小小給麒麟命名的。


    之所以起這個名字,自是因為小小對秦天的無盡思念。


    在華夏中千小世界,小小曾經聽到過一首歌曲,它的名字叫《星仔走天涯》。


    落雨不怕。


    落雪也不怕。


    就算寒冷大風雪落下。


    能夠見到他。


    可以日日見到他麵。


    任何大風雪也不怕。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去到哪裏也要找我爸爸。


    我的好爸爸沒找到。


    若你見到他就勸他迴家。


    兩年前的某一個晚上,秦天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第二天醒來,小小便再沒看到過秦天,無盡的思念,像潮水一般,將她包圍,吞噬。


    秦天不在身邊的日子,小小便坐在狼窩的門口,坐在大樹下的石凳上,每天低聲哼著《星仔走天涯》,就是為了盼望有一天,盼望有一天秦天熟悉的身影會出現在淩雲小區的路口。


    多少個臆想中,小小撲進秦天懷裏,喊著爸爸,可從未有一天,出現過那樣的一幕。


    後來,懷揣著無盡美好的憧憬,小小隨屠夫肥狼他們一塊進入大世界,找秦天。可之後發生的一幕,這輩子小小都難以忘懷。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永遠的失去。


    楚雲飛,屠夫,肥狼,刺客,扳機,陸夕瑤……


    小小來到大世界後的那一刻,便引起某個人的注意,這人就是她現在的爺爺。


    當小小驚慌失措,惶恐不安時,他不遠千萬裏,帶走小小。


    若不是楚雲飛屠夫他們的犧牲,若不是爺爺帶走她的話,小小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是否還活著。


    當她被帶走後,很長一段時間,小小方才冷靜下來。她哀求爺爺去救更多人,哀求他替自己報仇,滅了儲中天。


    老人沒有答應,隻是安撫小小,告知她徐怡她們暫且安全。若是想報仇的話,安心待下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等到日後她成長起來,再去蛟城複仇。


    之後,老人告訴小小,她的真實身份是四靈獸之一。


    直到後來,打聽到秦天被困在蛟城,小小這才哀求老人救援秦天,無論如何,若是老人不答應,小小便以死相逼,絕食。


    直到老人答應下來,便派出麒麟星仔,護送小小跨越千萬裏之遙,去往蛟城。同時,臨走前,老人交給小小一樣東西,讓她轉交給秦天。“星仔,快點啦!人家很擔心爸爸會不會出事。”


    “噢!”


    “過了這片無盡黑海,我再加快速度,你坐穩了,前麵有空間風暴。”言畢,星仔元氣護體,周身縈繞著七彩的祥雲,厚重而凝實。


    空間風暴。


    當空間崩塌碎裂,形成空間風暴的時候,哪怕是大乘期的武者,遭遇空間風暴的時候,也不得不萬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會損落其中。


    小小對星仔的速度很不滿,可也沒有辦法。隻是抬頭望著穹頂青雲榜中的畫麵,小小的心都揪成一團。


    *******


    金山寺,法則天梯,二十七層。


    這一刻,無論是天梯下的千萬武者,還是透過息影石觀望登天梯的無數中州武者,此刻,他們的目光幾乎都定格在第二十七層的秦天身上。


    無論秦天失敗與否,他都創下了一個神話。


    秦天堅持不住了。


    在浩瀚如海的天地之威麵前,秦天太渺小了。畢竟隻是剛突破金丹中期,境界低下,秦天剛接觸武道的時間並不長,眼界極為有限。哪怕擁有天道殘片,元氣之軀,可是,天道殘片他隻鑽研領悟一卷,遠遠不足以支撐秦天一口氣衝到現在。


    頭頂,雙肩,似乎有三座山重重的壓下,秦天的腰再也無法挺拔。他渾身如篩糠,顫栗中,一點點彎曲,最後整個人半蹲著,膝蓋幾乎貼上地麵。


    秦天鋼牙盡碎,兩隻手摁在地上,依舊堅挺著。


    他麵紅耳赤,渾身通紅如烙鐵,血脈噴張,氣血翻騰。巨大的威壓,壓迫的秦天血管急劇膨脹,血液倒行逆施,鴻蒙紫氣紊亂躁動。“堅,堅持……”


    直到現在,秦天依舊沒有放棄。


    這就是他想要的。


    達到極致,強製性逼迫自己的身體,再度突破。


    要麽突破,要麽死!


    通紅色,半透明的皮層下,一根根血管縱橫交錯,匯聚成奇異的符文。符文凸出皮層,如浮雕一般,泛射出金色的光澤,璀璨而絢爛。


    “啊——”


    秦天咬著牙,劇痛鑽心,身體在一點點的分裂,他感覺自己下一秒鍾就要爆體而亡。


    “嘶!”


    臂膀上裂開一道血口,猙獰可怖,殷紅的液體自血口流出,在高壓的壓迫之下,汩汩噴了出來,泉湧一般。


    秦天渾身顫栗,他的膝蓋再度彎曲,半跪著貼上天階。“不,我不能放棄,我一定要堅持下來,哪怕死,也決不放棄。”


    秦天咬著牙,堅毅的臉龐透著決然。


    他伸手抓了抓,拽成拳,放佛緊緊拽著希望。“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就算不為了我自己,為了蟲蟲跟小小,我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為了她們,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秦某,為保家人平安,立誌於武道巔峰!無論是誰,無論何種磨難也阻擋不了我前進的步伐。”


    “吼!”


    “精元燃燒——我欲成魔。”


    “血魔!”


    萬眾矚目中,秦天仰天怒吼,繼而,在血液燃燒的境況下,他竟硬扛著天地之威,一點,一點的挺身,再一次如一杆標槍,筆挺巍峨的屹立起來。


    燃燒的血液,如旺盛的火焰,將秦天包括其中。此刻,他如黑夜中滑過天際的流星,帶著熊熊烈火,成為最炙眼的存在,匯聚萬千視線。


    這一幕,將永遠的烙印在無數人的腦海,此生難忘。


    這一刻,秦天化身成魔。


    幾年前,隴西之地英雄塚,秦天突破小先天,引發從未出現過的雷火天劫。一年前,在小仙門,秦天參悟神碑,進入神碑一方世界,天欲斬他,秦天逆行倒施,破了神碑。


    還是在小仙門,築仙台上,秦天突破築基,再度引發天劫,恐怖如斯。


    天不容他,他便逆天而為,要破了這天。


    成仙也好,成魔也罷!


    秦天所作所為,隻為給家人一個安逸。


    連天都敢逆,何況是天地之威。


    “錚!”


    秦天抽出流影槍,長槍倒插,與秦天並肩立在萬丈高的天階之上,凝聚萬眾矚目。


    這一刻,他化身荒古走出的戰神,無所不能。


    迎接天地之威的高壓時,悄然間,秦天的體魄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血液沸騰,青筋暴動。


    一個個金色的銘文,烙印在秦天的皮層,肌肉,骨骼上。


    息影石的畫麵中,秦天渾身上下燃燒出熊熊烈火,火光盈天,將整個金山寺都映射的血紅一片。同時,皮層下暗藏金光,九字真言輪換,融合,最終消散,徹徹底底的與秦天的肉體融為一體。


    火光中,秦天整個身子都變成赤金色,無比的絢爛,璀璨。


    九字真言所迸發出浩瀚的藥靈之力,與殺伐崢嶸的血魔之威,乳水交融,渾然一體,造就了一個獨特的秦天。


    九字真言是神農氏留下的東西,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秦天無從知曉。他曾問過混元魔尊,就連後者也不清楚九字真言是個什麽東西,但混元魔尊對九字真言做出過評價。“這九個字的價值,絲毫不亞於任何一門無上神武。”


    孫昊拿出的《血典》,秦天並未掌握,稱不上血魔,充其量隻是學了點皮毛。但經過孫昊的指點,混元魔尊的改進,秦天也算是擁有其形。


    因為此刻,想到家人的他,同發了狂的血魔一樣,目無天地,無所畏懼。


    “這小子……這,這是什麽?”青雲尊者直接跳了起來。


    ******


    青雲尊者直接跳了起來,大喊一聲:“兄弟們,來點月票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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