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褒姒突然叫醒我說:“我還是個玉女呢,你信不信?”


    我說:“怎麽突然冒出這句話?你以前不是周王的女朋友嘛。難道周王沒跟你那什麽?”


    褒姒說:“我被賣進王宮之後,周王就癡迷我,我對周王說,若是他想強迫而得我之身,就永不能得我之心。周王想讓我的身心都歸屬他,所以他同意在我心之前不動我身。周王努力追我,為討我歡心,不惜一切代價討好我,他以為隻要博得我一笑,就說明我終於為他動心了,所以他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為我一人而點火烽火台,燃放半壁江山。但當日我隻是為之一笑,並未對他動心。所以周王自始至終,未得我身。”


    我說:“你對我說這些,倒把我看成個土匪了。”


    褒姒說:“土匪?”


    我說:“非處女不喜者,是土匪。”


    褒姒說:“俗世之中,對女人的貞潔比性命還重要。人們都因為我在周王身邊的一段經曆而把我當成一個不貞的女人。我對你說出來,是想世人知道我依然是冰清玉潔。”


    我說:“不要為別人的想法而活著。人是自己活的,為什麽卻要在乎別人的說法?人立於天地,隻有自己知道真正的自己,認真做自己,而不去做別人心目中的自己,才不枉此生。”


    說著說著我忽然發現屋頂動了一下,雖是輕輕一動,我卻注意到了。因為我在聖賢山的三年時間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地下的黑暗裏度過的,時間一長,竟也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我把這個功夫叫作暗中睹物。所以雖然此時房中無燈,夜正黑暗,我依然在暗中注意到屋頂的那一動。


    褒姒聽我屏住唿吸,在我耳邊悄悄說:“是不是你聽到什麽了?”


    褒姒說話聲音可以很細很小,別的人應該是聽不到的。我卻不能那麽小聲說話,怕一說話就把屋頂上的人驚動了,就把褒姒的手拉起來,向屋頂指了指,意思是房屋頂上有動靜。


    褒姒說:“你才知道啊,今天一路上,我總奇怪為什麽那麽多人都知道我們的行蹤,而且在路上,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我懷疑有人在跟蹤我們。我今晚其實一直都沒合眼,一直聽周圍有什麽動靜,也是因為在剛才突然感覺不大對勁,才叫醒你來。”


    此時,園子裏又響起紛亂的腳步聲,一陣唿嘯,像亂風飄零院落,接著便聽見有人從院子裏輕輕躍起,落在我正仰望麵對的屋頂上,屋頂微微一顫,起伏幅度很低,一如褒姒眨了一下眼皮,速度很快,卻也被我很明顯地注意到了。


    來人的輕功雖好,但武功不高,因為此人的雙腳在落上瓦片時稍微動彈了一下,落地不穩。


    褒姒對我說:“怎麽辦,我們可能中埋伏了。”


    我們趕緊起身收拾行囊,速度極其快,我想可能是遇上強盜了,我和褒姒現在就靠包裹裏這些金銀珠寶生活,所以要好好保管,不管到什麽時候,錢是千萬不能丟的。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天下沒有免費的旅店,行俠仗義,總是要燒銀子的。


    其實以我和褒姒的武功,本不應該這麽匆忙的,隻因為人們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生地不熟,速度不快一點,要是外麵的人放火燒這屋子,這屋子是草木結構的,一點火,馬上就會熏熏燃燒的,那可就麻煩了。


    我用一揮而就的武功,手一揮,這屋頂就破碎而飛,屋頂上的人也飄飛而落。


    伴隨著衣衫的抖動,我和褒姒飛騰而起,掩麵的灰塵紛紜而至,我又一揮袖,凡塵盡退。


    沒想到剛才屋頂上的那兩人輕功居然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好,他們竟然施展輕功,躲過空中的飛土亂草和碎瓦亂木。


    我剛才出招,力度很小,因為不知道梁上君子究竟是些什麽人,所以也不想一出手就打得他們麵目全非。隻想讓屋頂上的人灰頭土臉地摔下來。


    但他們竟然能躲開,輕功如此了得,我和褒姒都感到有些吃驚。


    他們的輕功高出我的想象,所以這些人一路對我們這一路的跟蹤並不離奇。


    我們和褒姒穩穩地落到院子裏的時候,四麵喊聲大作,火把齊舉,不知道哪裏冒出這麽多人,大有人山人海之勢。火光衝天。


    褒姒有些緊張,我說:“別慌,你保護好錢,我保護好你。不要讓他們乘火打劫的想法得逞。”


    這些人口顯得異常興奮,各自的口裏雜七雜八地唿叫著。


    有的說:“看啊,韓未冰和褒姒竟然真的睡在一起啊,這可真給我們新聞工作者辦了一件好事。明天的頭條終於有事情可寫啦。”


    有的說:“是啊,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我們終於拍到韓未冰和褒姒在一起衣衫不振的合影了。”


    這時剛才屋頂上的那兩人也從空中落下。一到地麵,其中一人早就高興得口吐白沫,氣喘籲籲地說:“我終於偷拍到韓未冰和褒姒在床上的照片了。這下我多日跟蹤報道的新聞終於有事實根據了。明天報社老板一定給我漲工資。”


    我一把揪起這人,問:“你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在我的屋頂上偷拍?不怕我一掌打死你。”


    隻聽見人群激動,這些人喊著說:“啊呀呀,連記者都敢打啊,這還得了。”


    我說:“什麽?妓者?這麽多男女老少,都是妓者,哪裏來的?”


    緊接著有人說:“你好,我們是《江湖亂報》的記者,請問你剛才露的一手就是傳說中的一揮而就的武功嗎?”


    原來是這些人是記者,還以為妓者呢。


    我說:“這一揮而就的武功,你們既已看見,便不再是傳說。”


    那人就說:“原來這一揮而就武功也不怎麽樣,威力那麽小,連人都打不死。”


    我說:“剛才出手我隻用了零點零一的力度,隻是想打開天窗說亮話,看看外麵這些雞飛狗跳偷聽偷窺的是一些什麽動物。也不想一出招就殺生,所以剛才那兩個動物現在都還活著。”


    又有一位自稱是《武學報》的人說:“聽說你的一揮而就,是偷學的,這是真的嗎?”


    我剛想罵。


    一位漂亮的女俠擁擠到我麵前,甜言蜜語地插話道:“韓未冰,你好,我是《春秋風塵報》的記者,也是你的粉絲,名叫秋水,請問您身邊的這位女生就是號稱超級女聲第一人的褒姒嗎?”


    我說:“是,她就是我的好朋友褒姒,能一笑傾城,自然是當之無愧的超級女聲第一人。”


    秋水說:“你和褒姒是什麽關係呢?”


    我說:“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是知交。”


    秋水說:“當初你在犬戎軍中招納褒姒,讓她做你的小蜜?”


    我說:“不是秘書,是軍師。”


    秋水說:“老師?這麽說,褒姒是你的性啟蒙老師了。”


    褒姒一下子滿臉緋紅。


    我真想罵這些記者。


    但看到他們手頭都拿著筆記,也有畫師在畫環畫,就忍住怒氣,鎮定地對記者說:“軍師,是戰爭學上的概念,你們記者的文化素質不高,也難怪有所不知。我給大家解釋一下,軍師就是謀士,不是什麽老師,更不是你說的那什麽啟蒙老師。”


    穿秋水說:“哦,知道了,以前褒姒是你的帳內軍師,現在你是褒姒的閨中知交。你們倆的關係可真是曖昧得很呐。”


    褒姒急了說:“我們兩個是清白的,隻是好朋友。”


    秋水說:“你就別不好意思了,你們兩個出入成雙,形影不離,同吃共住,全國各大媒體這幾日都正追蹤報道呢。”


    我說:“這些霏聞,都是謠言,我和褒姒真的隻是朋友。”


    記者們都群情憤然:“你這人可真夠壞的,這麽漂亮的一個超級女聲,跟你沒結婚就同居,你竟然隻拿人家當朋友,連個名分都不給?”


    我說:“這一路總有強盜攔路搶劫


    殺人放火,我和褒姒今夜同宿也是為了安全。以前我們並沒在一起睡過。”


    就聽見記者們都說:“啊呀呀,真夠時髦的,還整出個一夜情?”


    記者們人頭亂動,爭著擠著向褒姒問這問那,褒姒一言不發,隻往我懷裏擁擠,周圍的人們圍起來,手忙腳亂,一番話語圍攻,實在令人難以對付。


    我一時不想答題,隻是一直說:“這個問題是我的隱私,下一個問題。”


    此時記者們提得問題紛紛嚷嚷,為了搶著提問,竟然互相打起來,群眾混亂。


    褒姒向我擠眼,我領會她的意思,乘亂突圍。


    剛跑出不遠,那些混亂的人就從後麵追上來。


    看到他們都舉著燈籠火把,我們就躲進山林。


    追趕的人們沿著山野,一路快跑。一時間,燈籠火把,漫山遍野。


    有幾路人馬甚至舉著火把追進林子裏,一不小心,火把點燃了山中草木,轉眼間,山中起火,隨著劈劈啪啪的響聲,火勢有如驚濤駭浪,張牙舞爪,龍飛鳳舞。


    眼見滿山草木,盡成火海,我和褒姒急得心驚肉跳,不知所措,隻顧東躲西閃。


    正在焦頭爛額之際,在一堆亂石堆積之處,發覺有一洞穴隱蔽其後,先前有茅草遮擋,很是隱蔽,這火一燒,那石縫隙才顯現出來,我和褒姒才注意到石頭後麵掩藏著一個洞,急忙掀開石塊,鑽進洞中,又用石頭把洞口掩藏起來,隻留很細小縫隙通空氣。


    剛到洞裏的時候感到很黑,什麽也看不清,過了會就慢慢能看清周圍。一般的山洞都是水流衝成的,所以都會有很多個出口的,我和褒姒向裏麵走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的出口,這樣我們就能避開江湖記者的追蹤。


    我們一定要徹底擺脫記者們的跟蹤,要不然,我們的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那樣行走江湖還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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