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老君山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好在山上燈火通明,幾百個火把將老君山照得跟白晝一樣。山頂是一個開闊的平台,此時所有的大樹和灌木都被人砍盡,停著數百輛馬車,還有一些高大的飛禽。


    圍在人群中間的是一個破道觀,四個簷角有一個還是坍塌的,幾塊陳舊不堪的破布在晚風中搖曳。


    四周很安靜,很少有人說話。


    董清偷眼向破道觀中看去,想來那神器金哞就是這個道觀中,隻見觀中有一個髒道士,約六七十歲,全身極其邋遢,頭發散發不堪,歪歪地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腳下一個木盆,正在洗腳,那洗腳水漆黑如墨,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黑伯也往內向那髒道士深深看了一眼,道:“攝生境。”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髒道士竟然是攝生境強者。”葉顯暗道。


    “何謂攝生境?”金梧桐問道,她平時專注於煉器和家族生意,對修為境界幾乎不懂。


    葉顯道:“所謂攝生境強者,是武者到了九階之後,化元入鼎,以鼎攝生,攝天地生生不息之氣。所謂攝生就是增加壽元。攝生境強者真元更為凝實,在修為上不是普通武者可以比擬的。”


    “原來如此。”金梧桐心裏想著神兵山莊還沒有攝生境的強者。


    “為什麽不讓進去?”董清皺著眉頭問道。


    邊上一名年輕人見董清漂亮,主動迴道:“剛才有幾個人想強闖,被那髒道士潑了洗腳水。”


    “咦!”董清全身發毛。


    “怎麽樣才能進去?”金梧桐問道。


    那年輕人指著破道觀門口一塊缺角石碑,道:“你們看,那邊那塊石碑上有十道算學題,想要進去隻須解開一題即可。”


    “算學?去死!”董清一咬牙,這東西她可是壓根不會。


    那年輕人續道:“那髒道士說了,他是為金哞守門的,這次金哞出現隻給十個人機會,也就是解開這十道題的人,同時進了道觀後還要拿出萬年稻草才行。”


    “被解了幾道題?”金梧桐問道。


    “到目前為止,被解了五道題,現在還剩五道,不過前麵進去的五個人都灰頭土臉地出來了,想來也沒什麽收獲。”年輕人道。


    金梧桐朝著石碑上仔細看了一遍,“這後麵五道不那麽簡單,好像都與煉器有一定關係。”


    葉顯點了點頭,道:“第六題應該是振幅原理,利用振幅疊加增加攻擊力,是煉製高品階攻擊類兵器不可缺少的算學原理,若是能深徹研究,確是道好題。”


    金梧桐也點頭表示同意,道:“第七道則是衝擊法則,通過研究這個法則,既可以提升攻擊,同時還能為護甲類寶器煉製提供參考。第八道是風力法則,適用於飛行寶器。第九道應該是徐氏曲線加速原理,既可用於步法,也可用於寶器,但實在有些難了。至於這第十道,我就不懂了。”


    葉顯很欽佩金梧桐的常識,道:“看來姐姐也是煉器師?”


    “也算是吧。”金梧桐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葉顯道:“說實話,這第十道我也不懂,但大致應該與星演論相關,據說能懂這道題就能製作出星羅盤,優遊於天際星海,當然材料也是不可或缺的。”


    金梧桐有些驚訝,看葉顯的樣子才十二三歲,居然能懂這麽多東西。


    說話間,有一人已經解開了第六題,舉步向破道觀中走去,低聲與髒道士說了兩句。


    髒道士點頭默許。


    那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從儲物袋中“嗖嗖”取出十來個高腳碟,又取出十來樣花花綠綠的靈芝靈草,遠遠看去都是珍奇異種。


    髒道士幹咳一聲道:“沒有萬年稻草,就算是仙草金哞也不會要的。”


    那女子的臉色有些難看,沒有與髒道士爭辯,點起三柱香,盈盈拜倒,嘴中念念有詞。


    好半晌,破道觀中沒有絲毫動靜。


    “老道我早說了,這樣沒有用的。”髒道士撩撥了下洗腳水道。


    那女子還不死心,輕咬嘴唇,從提籃中取出一個盆栽,綠油油,有半米多長,幾片長葉朝天而長,像極了水稻。


    “金科稻!千年一葉,萬年成穗,所結米粒為八品靈藥,這女子應該是掩月宗的人。”旁人眼尖的一眼就看出點端倪。


    女子將金科稻端放在供桌上,再拜倒。


    老道士搖頭道:“沒有用的,金科稻千年長一葉,怎麽數都隻有八片葉子,怎麽能算得上是萬年。”


    女子還是沒有說話,依舊虔誠地跪著。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破道觀中連個人影也沒有出現,女子有些泄氣,瞧了一眼牆角裏的那個洞,比老鼠洞略大些,據說金哞就藏在裏麵。


    女子歎了口氣,收起物事,氣餒地從道觀中走了出來。這樣的結果很多人已經預料到了,因為前五個人都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見到過金哞的身影。甚至有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騙局,因為聲稱見過金哞的人隻有髒道士一人。


    有人揚言要拆了破道觀,挖開那個洞看個究竟,好在沒人敢那麽做。


    在此之後,一個多時辰內再也無人進道觀。


    天氣很冷,葉秋裹了稻草想睡覺,幹燥的稻草的確能起到暖身的作用。


    “我們怎麽辦?”董清有些焦急地問道。


    金梧桐雙眼定定地看著石碑,道:“待我先把第七道題算出來。”


    董清覺得冷,也鑽入了稻草中。


    “姐姐覺得冷的話,可以到我的馬車中休息,裏麵有床被褥。”葉顯看著稻草中的董清有些憐惜。


    “不用了,這裏挺好。”雖然稻草內讓人有些發癢,但董清不想承他的情。


    葉顯想了想,鑽入車篷中,取出被褥蓋在董清的身上。這讓董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被褥觸手極為絲滑,想來這葉顯的身份有些不普通。


    “我說是誰呢,拉車稻草在這裏丟人。”一道聲音在遠處響起,金梧桐定睛一看,是大長老和二長老一行,身後跟著金真龍,大長老哂道:“原來是我神兵山莊的人。”


    “神兵山莊?”葉顯默念,他到現在還一直以為董清三人是當歸宗的人。


    大長老拍了拍葉顯的肩膀,道:“小夥子,不要被美**騙,小心被人利用了。”


    葉顯尷尬地臉紅了,道:“前輩何出此言?”


    大長老笑道:“你知道他們什麽人,就給他們送東西套近乎?”


    “套近乎?哪裏有?”葉顯有些局促地道。


    “騙誰呢,你一路尾隨,寸步不離,怕是看上了某位姑娘了吧。”二長老道。


    葉顯一怔,話說得這麽明白了,他反而變得豪邁起來,昂起胸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何錯之有。”


    “你知道這三人他們什麽關係嗎?”大長老問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葉顯長袖一甩道。


    大長老嗬嗬笑道:“那老夫給這位公子正式引薦一下,這位是我神兵山莊莊主的女兒,金梧桐,三品煉器師。”


    葉顯也是樂得有人引薦,忙施禮,道:“幸會。”


    大長老指了指平板車上的葉秋,道:“這位瞎子是我莊主的女婿,也就是金梧桐招的贅婿,他們乃是名媒正娶的夫妻。”


    “原來如此。”葉顯點頭,這兩人的身份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大長老似是看出了葉顯的心思,道:“我相信公子最關心的還是董清小姐的身份。”


    “哪裏。”葉顯紅著臉道。


    大長老頓了頓,道:“董清小姐乃是劍神閣閣主的女兒。”


    “原來也是名門之女。”葉顯內心一樂,雖然劍神閣不是什麽名門大宗,但好歹也是一個有些絲威名的宗門。


    “那是董清小姐以前的身份,現在的身份是我家小姐贅婿娶的妾,希望公子能自重身份。”大長老拱手道。


    “這……”葉顯呆在了原地,久久無法迴神,好半晌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她,女神一樣的人兒,隻是一個瞎子的妾嗎?世事是不是太捉弄人了?”


    董清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她並不想解釋什麽,因為這是事實,她也從來沒有想瞞過什麽。


    “公子,你沒事吧?”青兒看著這個清瘦少年的樣子,模樣有些瘮人。


    “我……沒事。”三個字未說完,葉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黑伯見狀,連忙一道真元渡入葉顯體內,道:“我家公子向來體弱,可能感了風寒。”


    “我真沒事。”葉顯站直了身體,嘴唇一片蒼白,緩緩走到石碑前,坐下,拾起一條樹枝,在地上不斷演算著。


    黑伯目光看著葉顯,沒有說話。


    “爹爹,你把人家氣吐血了。”金真龍摸了摸被凍紅的鼻尖道。


    大長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原本針對的是葉秋三人,想讓他們難堪,沒想到把這位小哥給氣吐血了,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歎道:“真的是可惜了。”


    “人生若隻如初見……”


    葉秋沒有理會那麽多,抱著稻草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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