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弦豈能不注意到那邊的馬車?最近這段時間,舒靈昕頻頻與長孫智出入鴻臚館,後者簡直成了前者的跟屁蟲,同為天雲武宗之人,崔弦自是早已知情。


    不過因為某種原因,他一直沒和這位靈宗宗主千金見麵,不想這次會在這裏以這種形式遇到,他不禁微微皺眉。


    這細微的表情登時被陳楓捕捉到,他心念一轉,驀地身形消失,再出現時已在崔弦身前,發動搶攻。


    崔弦心思正在舒靈昕那邊,一時慢了半拍,卻夷然不懼,旋身翻掌拍去。


    陳楓手中地源劍已再次蓄滿風元力量,挾橫掃千軍之勢,一記側削,正中對方掌心。


    當!


    有若金鐵交鳴一般的一聲,崔弦穩穩接下,他吃過陳楓震劍訣的小虧,這次哪會再給他先機,身影一虛,手掌已脫離陳楓長劍,閃到了他左側,左手五指在空中一撥,一道氣勁,帶著微微的亮芒,如琴弦一般,彈向陳楓左頸。


    叮!


    地源劍及時反擋,接下這道氣勁,陳楓微微一震,噌噌噌朝右側連退三步。


    崔弦正要再追擊,眼角忽覺那邊馬車的車簾微微一動,不由心中暗懍,不但沒進擊,反而抽身退出數步。


    這下陳楓心中疑惑更是大盛。


    果然有問題!


    以崔弦的脾氣,這裏又沒人攔阻,在他陳楓的挑釁下竟然能忍下氣來,絕不正常。


    就在這時,那邊馬車車窗上的簾子放了下來,馬車重新走動起來。


    陳楓和崔弦此時正好擋在外麵通往獸戲團的入口前麵,馬車這一走,等於是朝他們走來。崔弦登時渾身氣勢陡增,但過了片刻,他便冷冷道:“這次看在慕寒小姐的麵子上饒過你,下次再敢放肆,我必不輕饒!慕寒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失陪了。”


    說著轉身便想離開。


    陳楓心中疑惑,故意道:“打不過就逃?嗬嗬……”這個崔弦,居然一見舒靈昕的馬車來就想逃,大有蹊蹺。


    崔弦頓時身形一僵:“你說什麽!”


    旁邊孫慕寒不由呆了。


    她知道陳楓絕非那種有勇無謀之徒,然而此時卻敢在明明落在下風的情況下不斷挑釁,這是為什麽?


    陳楓留意著漸漸靠近的馬車,冷笑道:“後天修為,居然連我一句話也聽不清,說出去會不會笑掉別人大牙?”


    “你找死!”崔弦再怎麽心有顧忌,畢竟一向自視甚高,豈容得原本就看不順眼的小子輕鄙他,不由大怒,一身真元再次運轉起來。


    這時舒靈昕的馬車已經越過圍觀人群,到了近前,車上傳出一語冷漠:“好狗不擋道,讓開!”


    這一聲直白的臭罵,令陳楓暗暗皺眉,同時讓崔弦臉色一變。


    這個舒靈昕,果然是張狂慣了,居然開口便是罵人!


    不過陳楓有心摸清崔弦這樂宗弟子和舒靈昕這靈宗弟子之間的關係,並不說話,冷眼旁覷。


    “靈昕小姐,你我是同宗弟子,說話還請客氣點。”崔弦臉色不愉地道。


    “怎麽?我說錯了嗎?”車內的舒靈昕冷笑起來,“崔弦,你是想再讓我收拾一次嗎?”


    這話一出,陳楓和旁邊孫慕寒均是一呆。


    原來兩人有過恩怨,而且聽這意思,舒靈昕顯然技勝一籌,崔弦在她手下吃過虧。不過這也正常,崔弦修為在後天境中期,可是舒靈昕已是後天境後期的修為,實力原本就有高下。


    崔弦頓時臉色微變:“我今日並沒有招惹你,你如此對我,不嫌太過分了嗎?”


    馬車這時已離他們不到五丈,車內舒靈昕再道:“惹過我舒靈昕一次,便要被記一生,你忘了麽?”


    崔弦登時僵住了。


    一旁的陳楓心中一動,知道舒靈昕這話,不隻是對崔弦說,也是對他陳楓說。不過他對舒靈昕毫無好感,就算得罪她,也不覺得會怎樣,大不了一戰。


    目光微偏,陳楓登時和長孫智的目光對上,後者滿眼惡毒和仇火,一副似想把他撕成碎片的樣子。


    陳楓心中冷笑,再不看他半眼。


    這老賊健全的時候他就不怕,現在斷了一臂,他更不怕了。對方要是不找他還好,要是真敢找他麻煩,那正好,他好一口氣把這老賊解決了!


    “讓開!”馬車內的舒靈昕一聲令下。


    “你!”崔弦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這種命令,一向是他給別人下的,現在居然舒靈昕對他下令,這和在他臉上踹一腳有何區別!


    一旁陳楓冷眼看著他,故意露出一抹譏諷笑容。


    他算是相當了解崔弦了,有他在這嘲諷,這家夥估計就算戰死,也不能忍下這口氣。這下子,可以看好戲了,兩個天雲武宗的弟子內鬥!


    哪知道崔弦似沒看到他表情似地,捏緊的拳頭竟然放鬆下來,沉著臉,退到了一邊,讓開了馬車前行之路。


    陳楓不禁一呆。


    他居然能忍下去!


    馬車上的車夫一揚鞭,馬車重新移動起來,從兩人之間穿過。


    陳楓心知今天多半打不起來了,地源劍收迴納塵戒內,皺眉看著馬車。


    他說到底,還是沒和舒靈昕真正地大戰過,因此很難明白崔弦為何這麽退讓。畢竟兩人之間,修為相差隻是一階而已,並不巨大,按說崔弦不該這麽怕舒靈昕才對。


    馬車過去時,長孫智雖然縱馬跟著,但目光一直在陳楓身上,忽地以真元傳音道:“遲早有一天,我要宰了你!”


    “年紀一大把,還隻能靠著別人活,我若是你,早沒臉活在這世上了。”陳楓豈會示弱,立時以真元傳音迴應。


    長孫智怒得直瞪他,然而終是沒敢出手。


    之前還能以懲罰陳楓為藉口,現在沒有任何藉口的情況下,他若主動挑起爭端,先不說現在他還是不是陳楓對手,光是天雲武宗事後追究,他就未必扛得住。


    畢竟,陳楓是將要參加天雲武宗入宗考核的弟子,即使是舒靈昕,也不敢對他輕易出手。


    等馬車過去後,崔弦才臉色鐵青地重重一哼,轉身便走,身形迅速遠去,轉眼消失不見。


    孫慕寒走到陳楓身邊,驚奇地道:“這車裏的那位,莫非就是天雲武宗靈宗的弟子,那位舒靈昕小姐?”


    陳楓點點頭。


    “想不到她這麽厲害,竟然連崔公子都怕她。”孫慕寒長籲一口氣,“不過也好,總算他不會來糾纏啦。”


    “你怎麽知道舒靈昕的?”陳楓隨口問了一句,心裏暗忖崔弦要是聽到你這一句“怕”,說不定會氣吐血。


    “最近這半個月,天雷國來了一位了不得的美麗使者,這消息早傳遍雲霄城了,也就是你醉心於自己的事,才不知道吧。”孫慕寒抿嘴一笑。


    陳楓確實是一直專心於修煉和煉丹、煉器等事,暗忖原來舒靈昕這麽出名。


    那邊馬車停了下來,舒靈昕下了車,似有意若無意地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在孫慕寒玉容上掠過,眸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但隨即轉頭,看向陳楓。


    “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插手。”陳楓不動聲色地以真元傳音,對孫慕寒道。


    孫慕寒詫異地看他一眼,隨即又看向舒靈昕,已察覺兩人之間不同尋常。


    陳楓微微一笑,朝著獸戲團大步而去。


    孫慕寒慌忙跟上,後麵的明珠自不會落後,也跟了上去。


    “這裏不歡迎你!”


    雙方相距離不到三丈時,舒靈昕一聲冷語,如寒刀橫劈。


    陳楓停了下來,從容道:“獸戲團做的是生意,迎的是四方來客,什麽時候起竟然不歡迎人的?”


    舒靈昕玉容一沉:“從我到這裏的一刻,它便不再歡迎你!”


    陳楓淡淡地道:“等獸戲團變成你的之後,再來跟我說這句話罷。”


    一旁孫慕寒想不到他竟然敢跟舒靈昕這樣頂嘴,不禁呆了。


    崔弦實力比他強,可是卻乖得跟個鵪鶉一樣,而陳楓卻是“不畏強權”,兩人之間,頓時顯出高下之別。


    獸戲團門口還有不少人進出,看到這邊這幕,絕大多數人都認得陳楓,也有不少人識得舒靈昕,知道都是不能惹的人物,竟然在這裏火藥味十足,無不興奮大振,站得遠遠地看戲。


    想不到一天之內,連看兩場好戲,雖然第一場匆匆結尾,但這一場說不定能有個好結局,萬一雙方一言不合,大戰三百迴合呢!


    “陳楓!”舒靈昕一見到他,就怒火不打一處來,再聽他這話,更是芳心大怒。


    但隻過了片刻,她眼神微轉,竟壓下火氣,轉頭對長孫智道:“去將獸戲團的老板給我找來。”


    “是!”長孫智如下人一般,立刻應聲,轉身掠入獸戲團中。


    “她要做什麽?”周圍有人悄聲議論起來。


    “不知道,奇怪,好好的不跟陳楓打,跑去叫別人 做什麽?”


    “叫獸戲團老板,不會是……”


    “十有八九,是讓那個老板禁止陳楓進去!”


    “不會吧?這麽絕!老板能聽嗎?”


    “你別忘了她是誰,無論是天雷國使者還是武宗門人的身份,可都是獸戲團老板惹不起的……”


    ……


    眾人議論中,長孫智已經從獸戲團內出來,後麵跟著一名穿著華麗綢服的中年胖子,後者陪著笑臉,走到舒靈昕麵前,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巴天朗,見過靈昕小姐。未知小姐芳駕蒞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一見麵便如此態度,哪還有人不清楚,這位獸戲團老板,在這位靈昕小姐麵前,絕對不敢說半個不字!


    這下好玩了,舒靈昕要是直接要他趕陳楓走,他敢不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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