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鏈之都的軍隊頭一次不用打掃戰場,因為現場實在沒什麽可打掃的了。幸存的史拉蟾就算能躲過列薩托斯的“大力奇跡”,也難在火元素界生存太久,畢竟是兩棲物種。


    凱旋大勝的焰燔、燃燼軍團從大門浩浩蕩蕩進入移動城塞,元素使徒和黃銅龍則飛到空降平台上。焚鏈之都邁動足肢,咣當咣當向南移動,走了大概三個小時,找到一條足夠深足夠寬的熔岩河,於是便小心翼翼挪動,進入河麵。


    岩漿的浮力不足以支持一座城市,但焚鏈之都最精妙的魔法機構開始運轉。岩漿從底部被吸取,一路向上,直至焚鏈之都的尖頂,然後噴薄流出。外牆有數百的分流道,遠遠來看,焚鏈之都變成一個被巨大魔法陣圖籠罩的城市。岩漿或急或緩,或高或低,飛湍激流,瀑聲如雷,轟鳴垂掛。最終化為千條岩漿瀑布,造就獨一無二的城市景觀。


    一層,炎浪大廳,正如它的名字,火熱的喧囂浪潮一波一波。這座由一千四百根鎢鋼支撐,15薩米高的超巨型大廳,可以用來集結軍隊,此時則是歡樂的宴場。隻有膝蓋高的火童頂著大鐵盤子,上麵全是大塊剛出爐的烤肉,他們跑得飛快,當然不是怕涼了,而是怕暴露空氣中太久肉焦了。


    火矮人和火蜥人大口咀嚼著,肉汁四濺;為數不多的人類,以卡暑斯火舌牧師、鳳凰之徒武僧為主,隻是簡單吃了些麵包蔬菜,不過這些都是“進口”糧食,本位麵不生產;一大群火元素也在進食,他們的食譜就雜了,從破舊的棉布到碎裂的木炭,隻要是可燃物,能讓他們熊熊燃燒的都行。


    亞琴坐在靠角落的位置。比較清靜。這個清靜是相對的,起碼旁邊矮人老爺爺不會和蜥人老奶奶大打出手。她盯著杯子裏的可疑液體,猶豫不決。火元素位麵不生產水,更別說酒,都需要靠位麵商人運送。但是焚鏈之都明顯找到了代替品,一種橙紅色,亮瑩瑩的液體。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是從外麵的河裏撈出來的岩漿,確實有點像,溫度極高,必須要耐高溫的岩石才能當杯子。但液體色澤均勻。沒有岩漿濃稠黯淡,還帶著點香氣。


    要不要吹吹降溫?亞琴歪著腦袋想了想,輕輕吹了下,結果杯子裏砰地竄出一團火,撲了她一臉。


    “哇哈哈哈!”


    旁邊的火矮人老爺爺捶著桌子,捧腹大笑。“小妞!不是這麽喝的!”


    “咣!”


    一把六麵開刃的戰錘砸在桌上,深深嵌進石桌,那小妞冷著臉,眼珠子裏白多黑少。頭頂一縷縷黑氣蒸騰。


    矮人咽了口唾沫,估計自己這老胳膊老腿幹不過,馬上客氣多了。


    “這是什麽?”


    “唔,官方的名字叫地心瓊漿。”老矮人撓撓沒剩幾根焰發的禿頂。吸溜下嘴,“俗稱火龍血。”


    “喝這個是為了補充能量?”


    “一半一半吧,火龍血是從永燃海開采出來的,是焚鏈之都的特產。怕火的異界人喝了當然是燒穿肚腸。但是我們喝了,有類似酒的興奮效果,而且口感不錯。”他指著遠處。“你看那邊。”


    亞琴隨之望去,戰炎王子正和一個火巨人拚酒,一大杯一大杯地灌,每喝一口,頭上的火焰直衝屋頂。沒一會,火巨人撐不出了,口鼻噴火倒了下去,接著換人來。


    亞琴收迴目光,坐對麵的蜥人老奶奶吐著信子嘶嘶說:“今天大廳裏好安靜啊。”


    安靜?明明都快鬧開鍋了,到處是酗酒打架高聲喧鬧,元素使徒不理解。


    “確實。”矮人老頭轉頭四顧,“哦,我知道了,那幾隻黃銅龍不在,平常他們一喝多了撒潑打滾最熱鬧。好像是去覲見金龍。”


    “那一位確實厲害,城主請來的嗎?”蜥人老奶奶問,結果挨了一拳。


    “蠢貨!那是副城主!”


    “我們還有副城主?”蜥人奶奶一邊說著抄起肉盤子扣在矮人頭上。


    “當然了,在你還是還是小姑娘,不,小母蟲的時候就有了!”兩個老家夥舉起酒杯和餐盤,乒乒乓乓開打,看上去相當熟練。


    來自風元素界的少女歎了口氣,她不適應本地用打架說髒話作為日常交際的粗俗民風,善良的戰士,也要保持基本的儀態。亞琴離罵娘的老年互毆組合遠點,突然想起列薩托斯來,心裏砰砰直跳。


    那可真是一位……偉大的人物,如此強大、智慧,如果我能追隨他,該多好。她憧憬著,心不在焉喝下第一口火龍血。


    “15個!”周圍的人叫囂著,把倒下的家夥拉走,第16個挑戰者站到紮曼眼前,咕嚕咕嚕拚酒。戰炎王子周圍,焚鏈之都高層官員也在喝,但是很清醒,商討補給或者軍隊問題。格格不入的家夥隻有一個,本城的第一事務官,星界使徒烏列爾.星眼站在一邊,不單是純白衣著和大紅背景不相容,仿佛有層氣場,將他和鬧哄哄的環境隔開。


    三四張卷軸寫滿文字,繞著烏列爾飛行,他空靈平靜的聲音不大,卻壓過喧囂的吵鬧。“……部隊損傷就是這樣了。”


    “完了嗎?下一個!”紮曼頭也不迴,又放倒一個家夥,火童把他的杯子灌滿。


    “沒有,我的陛下。那隻奇奇默克怎麽處理,城裏有兩個神孽太危險了,要籌備焚鏈法陣,熄滅神火嗎?”


    “不,那要耗費太多資源,到永燃海深處把他扔下去就行……嘿!我沒說開始呢,剛喝的不算!”


    “好的。”烏列爾記上兩筆,“下麵是城內的物資損耗……”


    “哦哦哦哦哦!我的管家陛下!”紮曼不耐煩,“沒看大夥多興奮嗎?如果沒有更要緊的事情,到此為止吧。”


    烏利爾一臉雲淡風輕,把卷軸都收好,輕聲說:“列薩托斯大人還在房間裏等您。”


    紮曼嘴一咧,“把這個忘了。”他猛拍桌子,炎浪大廳裏所有人都轉頭看他。紮曼大吼:“敬。我們的爆種大力金龍!”


    “爆種大力金龍萬歲!哈哈哈哈!”


    大家跺腳拍胸,哈哈大笑,喊的最響的是角落裏,一個背上長翅膀的陌生元素使徒,臉色酡紅,站在桌子上大叫大力金龍威武。她腳底下踩著出氣多進氣少的蜥人奶奶,右手拿著酒杯,左手臂彎勒著矮人爺爺,看他雙腳懸空,直翻白眼。就是掙紮不出來。


    ————————————————————————————————————————————————————


    城主的房間裏,有一片大池,三個龍頭石雕嘴裏源源不斷流出地心瓊漿,足夠紮曼在裏麵遊泳。


    此時這個奢侈的酒池被列薩托斯霸占了,池子對古龍來說小了點,隻能蜷縮著手腳趴在裏麵,但他很固執不願意出來。


    紮曼搖搖晃晃走進來,拍拍金龍大腿:“騰個地方。”


    列薩托斯哼了一聲轉過頭,還在對那些口號耿耿於懷。


    紮曼隻好金龍的尾巴撈出來。自己擠進去,連翻身的空間都沒有了。他摸出杯子,撈了一杯開始喝。


    “我在裏麵撒尿了。”列薩托斯突然說,嘴角露出惡意的尖牙。


    戰炎王子眨著眼睛。把嘴裏的液體吐迴杯子,然後掏鼻孔,在杯子裏攪一攪,一飲而盡!


    “惡心!”列薩托斯氣急敗壞爬出池子。


    紮曼哈哈大笑:“這是兄弟之間的作風!你怎麽不去下麵參加宴會?”


    列薩托斯在酒池旁邊找到個大桶。不知道幹什麽的,拿來當杯子也喝起酒來,“沒興趣。這裏清靜,起碼不會聽見軍人附和你亂叫,傻到家了。”


    紮曼憋著笑,喊了一句:“大力出奇跡!”


    “大力出奇跡!!!”三個石雕龍頭同時出聲,列薩托斯一口全噴了出來。


    “怎麽樣,我特意找人附加的魔嘴術,隻要聲音大到一定程度就會觸發。”他得意洋洋。


    “無聊透頂!”


    以惡搞開頭的寒暄結束了,紮曼沒有問列薩托斯失蹤的這些年在幹嗎,他相信如果需要,金龍會告訴他,反之,他也問不出來。而列薩托斯的思緒則迴到了混沌海、薩拉弗、阿斯摩蒂爾斯,計劃才是最重要的。


    “史拉蟾怎麽打通火元素界的路的?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


    “事實上,是我主開的路。”紮曼喝了一口。


    萬焰真主卡暑斯?列薩托斯皺眉,越來越超脫想象了。


    “混沌海暴亂你知道吧?”紮曼問。


    金龍點頭。自從混亂、邪惡原力暴漲以來,無數研究者致力於原力的作用,他們發現兩者是有差別的。這一次原力戰爭,以混亂為主,邪惡為輔。後者的施加麵隻有深淵,而前者還有一個混沌海。


    混沌海作為混亂本質最典型的位麵,也在擴張。這個擴張不是空間大小——星界可是無限大的,指的是混亂能量的膨脹。在近些年來,越來越多隨機性界域漩渦把混沌海和其他位麵聯通,無窮無盡的混沌能量風暴席卷而過,比起這種位麵級別天災,史拉蟾等等生物隻能算小問題。有人擔心,照這個趨勢,就算宇宙沒被塔那裏統治,也會被混沌海籠罩。


    但是混亂本身是無法預計的,它時而擴張時而縮小,有時在這有時在那。所以相比惡魔,上古邪物,神祇內戰等等,混沌海的災害還往後排。


    “不少目擊報告顯示,界域漩渦出現時,某中不可名狀的東西飛過去,目擊者基本都瘋了。大概……七十年前吧,咒文之心提出一個設想。混沌原力經過幾十萬年的醞釀、凝聚,最終具現化出來,被稱為……”紮曼壓低聲音,看見列薩托斯雙瞳收縮。


    “原器。”(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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