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早餐冒著熱氣,嚴文青把最後一口瘦肉粥吃完,拿起旁邊的牛奶喝完,起身,“媽,我走了。”


    “啊,路上小心。”嚴母迴過神說道。


    “媽,不用擔心,嚴瑾又不是第一次去朋友家住。”


    “那你幫我去他們班級看看他有沒有去上課,好不好?”嚴母擔憂的問道。


    “好。”沒有絲毫猶豫。


    “那我出門了。”


    站在高一的教室外,向內看去,一眼就看見趴在桌上補眠的嚴瑾,五彩的頭發在班上特別明顯,特別是周圍還圍了幾個同樣染了發的人。雖然好奇為什麽他們班主任允許他們把頭發染成這樣是個問題。


    章聿正勤奮的抄著作業,抄到一半,驚訝的看見窗外熟悉的身影,“大哥?”連忙推了推旁邊的嚴瑾,嚴瑾皺眉不爽,語氣不耐的警告,“幹嘛?你最好是真的有事!不然…”


    “瑾哥,看!那是不是大哥?!”指著窗外,章聿興奮的問道。


    提到嚴文青,意識馬上清醒,扭頭看向窗外,卻隻能看到離去的背影,是他嗎?


    “是大哥吧!”比起嚴瑾的疑惑,章聿肯定對方是嚴文青,“不知來做什麽?我去問問好了!”章聿準備追出去,卻被嚴瑾一把拉住校服。


    “他都走遠了,還追什麽追。”


    章聿不高興的扁嘴,卻隻能迴去坐好,繼續抄那沒抄完的作業。


    章聿一開始叫大哥的聲音並不小,讓圍在嚴瑾周圍的人都十分好奇,不過不敢問臉色不太好看的嚴瑾,隻能包圍章聿小聲問道“小章魚,你剛剛叫誰大哥?”


    “關你屁事!還有我不叫章魚!再這麽叫我我翻臉的!”


    放學時,嚴文青正準備出校門,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叫法,並且讓他耳熟的聲音,疑惑的轉頭,身後的章聿正拉著嚴瑾跑上前。


    “大哥,今早你來過我們班級吧!是找瑾哥嗎?”


    找嚴瑾?“算是吧。”嚴文青看向躲閃著目光的嚴瑾,“媽很擔心,你還要在朋友家住多久?”


    “…今晚我會迴去。”明明已經向清楚,可是知道嚴文青這個秘密後,麵對本人還是不太自然。


    “好,那我走了。”得到答案的嚴文青向兩人告別。


    “…大哥,再見。”章聿看著嚴文青走遠,猶豫的問道“瑾哥,你和大哥怎麽了嗎?”兩人的氣氛怪怪的。


    “什麽怎麽了!”嚴瑾沒好氣的說道,轉頭走人。


    “瑾哥!等等我!”章聿連忙跟上。


    “嚴瑾迴來了!來,剛好開飯。”嚴母讓仆人把飯菜擺好,招手讓剛進門的嚴瑾過來。


    “…嗯。”不太自然的應了聲,視線撞到坐在旁邊的嚴文青時,下意識把視線移開了。嚴文青看了嚴瑾一眼,低頭吃飯。


    當嚴瑾意識到自己移開視線不好,馬上又移了了迴去,看著那黑漆漆的頭頂。嚴文青隻顧著低頭吃飯,沒有注意到嚴瑾。


    一頓飯,嚴瑾吃的心不在焉,腦子裏都是怎麽向嚴文青說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吃完飯,見嚴文青起身上樓,嚴瑾連忙跟在嚴文青身後,卻沒想到還沒等嚴瑾準備好怎麽開口,嚴文青進門後就直接‘啪’的一聲把門關了。


    抬起手,又放下,嚴瑾在門外走來走去,敲門?可是敲了門後該怎麽說呢?說不在意,沒關係?同性戀沒什麽大不了,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哥的事實。可是這樣說會不會太肉麻了?


    門打開了,嚴文青看著站在他門外的嚴瑾,疑惑問道“有事嗎?”


    “誒…啊…那個……沒事!”看著嚴文青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急腦子裏的想法全都亂了,不知該照哪個想法說比較好。


    “沒事就走吧。”


    “去哪?”呆呆的問道。


    “你房間,補習。”


    嚴瑾連忙跟上,走進房間,看到嚴文青如以往一般坐過來,不由退後了一些,拉開了距離。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時,就見嚴文青已經起身坐到桌子的另一邊,把練習冊攤開推到他麵前,拿筆指著上麵的題目開始講解,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沒有難堪、難過之類的情緒,自然地說著題目,讓嚴瑾道歉的話卡在喉嚨,無法說出。


    發現嚴瑾的分心,嚴文青微微皺眉,“這樣的距離還會讓你不自在?”


    “不是!”嚴瑾立刻否認,嘴裏胡亂辯解起來,“雖然…同性戀讓人覺得惡心,我也那麽認為…不對…其實高德凜也是…我沒關係,但你不同…所以…我才在意……”越說越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東西。


    嚴文青聽著嚴瑾沒有邏輯的話,整理了一下。對方的意思是,以前覺得同性戀惡心,但後來發現高德凜是同性戀時,也認同了,覺得其實同性戀也沒什麽?但是他不同,因為他是他哥哥,所以沒辦法不在意。是這個意思嗎?


    “你想太多了,你的態度影響不了我。”淡淡的一句話,堵住了嚴瑾想繼續解釋的想法。


    嚴瑾一愣,怒火隱隱燃燒起來。嚴文青這種說法就像是說他是無關要緊的人一樣!所以他說什麽都不會讓對方發生情緒變化嗎?!


    “我把解法寫下來讓你自己看,如果看不懂就去問我。”先留下有詳細答案的練習冊,抱起剩餘無用的書本,對方那麽在意他就代表沒辦法認真投入,那就換個方法教好了。


    伴隨著關門聲落下‘砰’的一聲,嚴瑾生氣的拿起練習冊扔到了門上,他不過走神了一下,現在是嫌他浪費他時間嗎?難道教他功課隻是任務!他到底有沒有把他當家人啊!


    ‘劈裏啪啦’幾聲,地上一片狼藉,明顯是心情不好的主人把書桌上的東西全橫掃下地了。發泄了一通的嚴瑾重重的坐在床上,茫然的看著滿地的書本,家人不是應該好好溝通解決問題的嗎?為什麽不耐心點讓他把話說完?


    身體向後倒,平躺在床上,舉起手臂遮住眼中的難過,還是說……把對方當家人的,從來就隻有他一個?


    接下來的日子,嚴瑾一見嚴文青就扭頭離開,結果嚴文青一點也不在意,讓嚴瑾完全忘記解釋的事情,隻顧著埋頭生悶氣。


    事實證明,嚴瑾不說,嚴文青是完全沒發現對方在生氣,隻是當嚴瑾不接受他喜歡的人是男生這個事實而已。一人如平常一樣做自己的事,一人一見對方就扭頭走人,這種情況一直到校動會開幕的那一天。


    晴空萬裏,白雲飄飄,運動場周圍沾滿了學生,正激動的為場地上的參賽者加油打氣,參賽者鬥誌昂揚的站在起跑線上,緊張認真的等待著象征開始的槍聲響起。


    比賽項目一項一項的過去了,很快就輪到了最後一千二百米的接力比賽。高中的參賽者已經全部站好位置,彎腰,做好準備衝刺的動作。


    炎熱的天氣,喧囂的加油聲,連嚴文青也緊張起來,下意識的看向林立所站的位置。林立作為第四棒,還有空向嚴文青擺手,陽光開朗的笑容,讓嚴文青加速的心跳恢複平靜。


    “預備——,砰!”槍聲響起,第一棒的運動員如箭般飛奔而出,高二(五)班的參賽者跑的飛快,隱隱的超越了其它選手微小的距離,然後交出了第一棒。


    保持著微弱的優勢,第二棒的參賽者立馬衝了出去。不過即使對方再努力還是被後麵緊跟其後的人追上了,在嚴文青接過第二棒時,立刻緊跟前麵和他隻有一步差距的參賽者。


    感到風從身邊飛過,看著前麵的林立,四周的聲音停止了,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快點,快點,再跑快點。直到超越了前麵的參賽者,把接力棒交到林立手上才迴過神。


    手撐起膝蓋,平息著自己急促的唿吸,看著領先跑在最前方的身影,微微一笑。直到歡唿聲響起,才起步走向終點。


    “一千二百米的接力賽,獲得第一名的是高二(五)班,第二名是……”廣播宣布著結果。


    看著班級的人圍過來,林立笑的一臉高興。見嚴文青走過來,興奮的一把抱住對方,“文青,我們贏了。”


    鼻息間是衣服上洗衣粉的香味,被緊緊的抱住,聽著那還未平息跳動的強烈的心跳聲,聽著對方喜悅的聲音,連對方身上因汗水濕膩的衣服緊貼著他也不在意了,笑道“嗯,我們是第一名。”


    放開文青,林立和另外兩名參賽者擊掌,然後停下,用眼神示意嚴文青。嚴文青會意,難得順著林立的意思,抬起手掌,其他兩人一愣,笑著抬起手拍過去。林立和其他兩人歡唿成一團,嚴文青在一旁輕笑。


    “真看不出你可以跑的那麽快,挺厲害的!”1號在大家一起訓練的那幾天已經和嚴文青混了個自來熟。


    “對啊,簡直是超常發揮。”2號笑著說道。


    “恭喜恭喜,你們替我們班取得第一!”體育委員笑道,“嚴文青你跑的不錯。”


    “對啊,明明看起來那麽瘦,難道這叫做人不可貌相?”


    “一定是,這樣他不就是文武雙全了嗎?”


    班上的同學笑著打趣起來,從上次劉曉梅和好友說那番話時,不少站在她們旁邊的同學也聽到了,少部分人也試過向嚴文青請教問題,或者處於好奇向嚴文青搭話,嚴文青雖然奇怪,不過有人向他說話還是有禮貌簡短的迴答了一下。


    於是,同學們多次試探下來,發現嚴文青的確並不難相處,加上這次校運會,讓同學們對嚴文青的印象完全改觀,所以更加放開膽子去調笑嚴文青了。


    這次輪到嚴文青被圍在中央,板著臉,耳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林立一眼就知道對方受不了外加不高興,連忙笑著趕人,“好了,不要再圍著我們了,還讓不讓我們休息。如果我們累垮了,可要你們抬我們迴家喔!”


    “好啊,我們搬你們迴家。”同學們雖然笑著那麽說,但也知道應該讓他們休息,所以也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嚴文青終於唿吸到新鮮的空氣,也看到了不遠處看著他的嚴瑾。對方見到他看到,別開了臉,不顧一旁說著什麽的章聿,走進了人群。


    “怎麽了?在看什麽?“林立好奇的望了過去,全都是人,有什麽好看的?


    這兩天嚴瑾一見他就這樣,所以嚴文青也沒多大感覺,收迴視線,“沒什麽。”


    另一邊,章聿急匆匆的跟上嚴瑾,“瑾哥,我還沒恭喜大哥呢!為什麽不過去啊?”明明特地來看大哥的比賽,聯想起前兩天僵硬的氣氛,難道說,瑾哥又對大哥發脾氣,所以大哥這次生氣了,而瑾哥卻不知該怎樣道歉所以不敢過去嗎?


    “吵死了!有什麽好恭喜的!”語氣十分暴躁。


    “可是…”


    “那麽想恭喜就去恭喜啊!別跟著我!”嚴瑾說完,加快了腳步混進人群中。


    章聿跟慢了一步,左右張望,到處都是人,卻找不到嚴瑾的身影。在繼續找瑾哥還是先去恭喜大哥的天枰上傾向了另一方。轉身原路返迴,恭喜大哥比較快,先去恭喜大哥好了!


    找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靠在樹後,沒想到對方看起來那麽瘦弱,卻可以跑的那麽快。嚴文青跑完時,他就想過去。可是等他找好說法時,嚴文青已經走向了終點,被人抱住了。


    兩人那麽光明正大的在人群下相擁,讓嚴瑾擔憂緊張起來,如果別人發現他們是那種關係怎麽辦。不過似乎是他想太多了,他的同學並沒有發現他們的關係。


    看著他那哥哥與那人擊掌,臉上的笑意是他從未見過的開朗。看著嚴文青被同學圍在一起嬉鬧。他一直注視著嚴文青,自然發現對方微皺眉頭,但那人卻在他發現的瞬間已經為嚴文青解圍了。


    難怪他會喜歡他。見嚴文青主意到他時,心中混亂的他,隻能扭過頭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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