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很大,而且每顆樹都是高聳雲端,枝葉繁茂。把陽光擋得結結實實,地麵上偶爾能看見一點一點零星的光,整個林子都陰沉無比。雪晴跑了進去,左繞右繞就是找不到靈風,她知道多耽擱一分,靈風求死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不禁急得直轉,越是著急,卻越找不到,跑來跑去隻是在原地打轉,眼看著身邊這棵槐樹一次一次地出現,雪晴恨得咬牙切齒,暗暗運勁一掌打在槐樹上,這口氣才出去。


    隻見樹幹晃了晃,樹葉落了她滿頭都是,她素來喜愛幹淨,故又氣又惱,不停地搖頭,猛然間一拍雙手:


    是了,青木林盡頭有個湖,靈風喜歡水,一定在那裏!


    想到這裏,雪晴連忙向著青木林的深處跑去。


    青木林的深處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青天白日,一泓湖水,湖邊生長著些許不知名的小花。湖岸上有塊大石頭,上麵坐著個白衣秀士,不是靈風卻又是誰?


    看見靈風背對著她,癡癡地看著湖水,雪晴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去了,她慢慢走過去。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靈風的語調平緩舒和,似乎不像剛才那樣憤怒了。


    看見這樣,雪晴更是放心了,跑到靈風身邊:


    “是啊,你是烏鴉嘴,說什麽中什麽。”


    聽見這句話靈風身體一顫,猛然轉過身來,右手握成拳頭,不停地顫抖:


    “我想要娘親活過來,也能中嗎?”說罷眼淚就下來了。


    雪晴慢慢走到靈風對麵坐下:


    “舅媽依然在你身旁,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你到哪裏,她就到哪裏。當你心灰意冷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她的手仍然在慈祥地撫摸著你的頭,在為你加油鼓勁。現在沒有人可以分開你和舅媽了,不是嗎?你用心感受,會感受得到的。”


    “我一定要宰了雲瀟。”


    聽見雪晴的話靈風的眼神本來已經平和下來,可是一想到母親死於非命,頓時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


    “舅媽要是知道你終日籠罩在複仇的陰影中,豈不更傷心?她隻要你快快樂樂地活著,不是嗎?你先安靜下來,報仇的事可以慢慢商量;你若自暴自棄,別提報仇,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舅媽怎麽忍心看到你這樣?”


    靈風細細一品,雪晴的話果然有道理。可是再想到從前喬霜如此疼愛自己,以後卻再也看不見她,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竟像個小孩子一樣。


    雪晴低頭不語,淒涼萬分,靈風大哭說明他已經擺脫魔障也不會求死,可是要怎麽樣才能不讓他哭呢?


    這時,她看見了湖水中來來往往的魚,不禁一陣暗喜:


    “死烏鴉,你看這魚多好啊,咱們抓上來幾條烤著吃吧。”


    當時正是秋末,而這裏卻因為地下藏有礦藏,地熱很足,而這湖中的魚冷熱交加,味道一定異常鮮美。


    “這……”靈風遲疑著。


    “來吧來吧!”雪晴站起來不停地拉著他,讓他站起來。


    靈風不好因為這個小事拂逆雪晴,就順著她走到湖邊,雪晴早就脫去鞋襪,卷起褲管,用絲帶把裙子卷起來係在腰間,跳進湖裏開始很賣力氣地抓魚,魚兒一陣活蹦亂跳,水花濺到雪晴的臉上,她輕輕擦去水珠,雙手繼續向水中的魚抓去,同時頭也不抬地喊:


    “死烏鴉,快來幫我啊!”


    看見雪晴這樣,靈風的心好像突然被陽光照射一樣,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躍進湖中和雪晴一起抓,兩個人時而一起抓魚,時而互相揚水嬉戲,歡聲笑語一片,很是愜意。


    遠處,喬雨楠一個人站著,看著這兩個人如此開心,黯然地搖了搖頭,流著淚離開了。


    不一會,兩個人都累了,魚也抓了一筐,就慢慢爬上岸,靈風讓雪晴先休息一下,自己則去周圍折了些樹枝,又環顧四周,找了一些野果和蘑菇迴來,在湖邊細細地清洗。


    天黑了,篝火生起來了,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不停地翻著魚,空氣中逐漸傳來魚的香味兒,兩個人知道魚已經烤好,相對而笑,靈風看著篝火照映下的雪晴更是嬌豔如花,之前他為了不讓雪晴難過,而裝出開心的樣子,而現在,他徹底開心了,也不需要偽裝了。


    雪晴看靈風如此看自己,臉一紅頭一低推了他一下:


    “看什麽看,快點吃魚,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雪晴右手拿著魚,左手抓過野果,輕輕咬開,用力把果汁擠出來,滴在魚上,本來就很香的魚,如今更加上一層果香,雪晴用力地嗅了嗅,一口咬上去,隻覺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兒從嘴裏一直到心裏,大口吃起來。靈風見這個方法很好,也效仿雪晴的做法。


    不一會,兩個人吃得飽飽的,背對背靠在一起。篝火不時地發出劈劈啪啪爆裂的聲音,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了,兩個人都很困倦,正要睡著,忽然一陣風吹過。靈風馬上熄滅篝火,低聲跟雪晴說:“有人。”


    雪晴當時愣了一下:“是人還是鬼啊。”


    靈風嘿嘿一笑:


    “你這個女鬼還怕鬼啊。”


    “我是女鬼,女鬼女鬼女鬼女鬼。我第一個吃了你這個死烏鴉,死烏鴉死烏鴉死烏鴉。”雪晴對著靈風張牙舞爪。


    靈風站起來,一步一步朝著森林中走過去。雪晴很害怕,緊閉著眼睛,小心翼翼的跟在靈風的後麵,兩個手緊緊的抓著靈風的衣襟。突然靈風停下來了,雪晴不知為何,張開眼睛,隻看見森林中有兩黑衣人,一個人跪著另一個似乎是在發號施令,靈風剛要走近聽聽是什麽,雪晴卻拉住了他連連擺手,靈風低頭一看,汗都下來了。


    森林中密密麻麻布滿了極細極細的鋼線,鋼線上兩端還係著極小但卻很響的鈴鐺,雪晴湊到靈風的耳邊,輕輕說:


    “這一看就是兩個人在說什麽秘密,防止別人聽到。”


    靈風定睛一看,搖了搖頭揉揉眼睛,跟雪晴說:


    “你看那個跪著的像不像雲瀟?”


    雪晴也早有這個意思,連忙點頭:


    “我覺得也是,但是我也說不準,現在這麽黑他們又都穿著夜行衣。”


    靈風看見殺害他娘親的兇手血狐雲瀟跪在哪裏,仇人近在咫尺,心中便是如一千一萬隻螞蟻共同撕咬一般難受,就是想聽清他們說的話。他不禁往前走了一步,結果碰響了鈴鐺,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聽見鈴聲一響,兩個黑衣人馬上迴過身來,見有人偷聽講話,便向靈風兩人衝來,兩人馬上拔劍迎敵。


    靈風細細端詳,兩個人都使劍,剛才站著那個是個男子約莫三十多歲,而跪著的那個女子則是十七八歲。兩個人雖是空手出手都是狠辣無比,招招都是直接攻向要害,這兩人武功高出靈風和雪晴許多,兩人都有些抵擋不住。


    這時兩個黑衣人見不能殺掉他們,一起退後,男子亮出長劍,女子雙臂一抖,袖子之中滑落兩柄劍握在手裏,左長右短,寒光閃閃的,不是雲瀟還能是誰?


    看見殺死母親的仇人就在眼前,靈風緊緊握著鬼冥劍朝著雲瀟衝過去,雲瀟提劍格擋左腿一掃踢中靈風,靈風連連後退,雲瀟又一劍劈過來,靈風躲閃不及,左肩中了一劍,血流如注,身體上好疼,可是眼看著仇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報仇,心裏更痛。雪晴對陣那男子,也是招架不住,見靈風看見雲瀟以後如此拚命,心裏一涼,必須製止他,否則兩個人都得死在這裏。


    她向兩個黑衣人撒了一把銀色粉沫,馬上拽了靈風用輕功跑了起來,兩個黑衣人還是緊追不舍,在漆黑的森林中,靈風和雪晴都穿的白衣,目標容易暴露,而兩個黑衣人又緊追不舍,兩個人隻能拚命的往前跑。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兩個人還是拚命地跑,直到一個山洞的洞口,在一塊碩大的石頭上鮮紅漆著“鬼塚”兩個


    字,旁邊寫著擅入者死,兩個人感覺陰風陣陣,都有種不祥的預感,料想這山洞裏肯定也是兇險萬分,但是後麵似乎人馬上就追來了,兩人隻能往前走。


    山洞裏麵起初很窄,兩個人必須彎著腰才能過去,漸漸地,道路也變的寬闊起來,走出洞口,一片漆黑的森林映入眼簾,每棵樹都是黑的,時不時還聽見烏鴉的叫聲,仿佛還有什麽動物蠕動和爬行的聲音。


    雪晴嚇得不行,又閉上眼睛抓著靈風的衣襟,走著走著她發現一腳下去,仿佛踩到什麽柔軟的東西,她睜開眼睛,一低頭,看見一隻黑色的蜘蛛,不禁大叫起來。


    “雪晴,怎麽了?”


    “蜘蛛……”


    這時候靈風才發現不僅雪晴腳底下踩著蜘蛛,他們周圍有很多很多黑色的蜘蛛在爬動著,蠕動的樣子特別可怕。


    “鬼啊!”雪晴拚命地叫。


    “就是蜘蛛,你用藍月針射一下,一定能射死的。”


    雪晴控製著自己不害怕,發出一枚藍月針打在蜘蛛身上,那隻蜘蛛中針以後抖了幾抖翻了過去。看見不是鬼,雪晴冷靜下來,這才安心下來,用冰澈劍去挑蜘蛛。


    隻見那蜘蛛身體為黑色,身長在二寸。腹部呈亮黑色,並有一個紅色的沙漏狀紅色斑記,是分開的兩個點。雪晴想了想,輕輕歎道:


    “黑寡婦蜘蛛,劇毒無比。”


    她又解決掉幾個,發現都是黑寡婦蜘蛛。兩個人停了下來,雪晴低低地說道:


    “娘親說過凡是毒蛇出沒,七步之內都有解藥,可是現在這裏這麽黑,哪裏去找解藥呢?”


    兩個人細細地看著,地上全是蜘蛛,樹上也是,結著厚厚的網,但見遠處的一株青皮樹上卻沒有蜘蛛,周圍的蜘蛛也很少。雪晴心裏一動,跑過去斬下一些樹枝,隨意地揮了揮,蜘蛛果然都避開這種樹雪晴大喜,又折了些樹枝分給靈風,兩個人用火點燃了樹枝以後扔出去,有的碰到樹枝趕快躲開,有的躲閃不及被燒死,不一會樹林中已經沒有了蜘蛛。


    靈風見雪晴露了這手本事,很是佩服。正朝著雪晴看過去,發現雪晴原本春風得意,如今秀美的眉毛又擰了起來,正想問,卻聽雪晴緩緩道:


    “這路是按先天八卦排列的,你跟好了我別跟丟了。”


    雪晴走在前麵,靈風跟著,他隻覺得路仿佛在動一般,心想要不是雪晴引路,他早困死了。


    隻見道路又是越走越窄,又出現一個山洞,兩個人還在遲疑著,突然聽到身後仿佛有腳步聲,想必是黑衣人沿路追來,來不及細想兩個人就鑽進了山洞裏。


    走了一會,出了山洞,二人都是一驚。


    這裏麵鶯歌燕語,蘭卉竹枝,小溪潺潺,綠樹成蔭,竟然和初春沒有半點分別,靈風一想確實如此,由於高山阻隔,寒氣無法侵入,地下還有礦藏,所以四季如春,雖然外麵已經是晚秋,可是這裏麵卻是一片春色,想必裏麵隱居著世外高人,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阻擋外人進入。


    雪晴看到那麽多花,一下就撲過去,如數家珍的把這些花的名字,產地和藥性說的頭頭是道,她說了一通,看見路邊有一朵紫色的小花,指給靈風看:


    “死烏鴉,這朵花就叫曼陀羅,也叫洋金花,可以鎮痛麻醉、止咳平喘,還可作麻藥。三國時著名的醫學家華佗發明的麻沸散的主要有效成分就是曼陀羅。”


    原來這個就是曼陀羅,靈風暗暗驚歎。


    “小姑娘,你倒是蠻清楚的啊。”


    二人迴頭,隻看見一個黃衣女子出現在二人身後,而且在兩個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到了兩人身後,若是加害,兩人還能有命看這些花?


    這黃衣女子大約三十出頭,目光很是淩厲。雪晴見狀很是害怕,要不是看兩人對花比較了解產生愛才之心,估計早就一掌打過來了。


    靈風走了上去,拜了兩拜:


    “前輩,晚輩二人遭人追殺,誤闖此地,打擾前輩修行,所有唐突之處還望海涵。”


    黃衣女子冷冷地一笑


    “兩位年紀輕輕就有此修為,破了鬼蛛陣來到這裏,恐怕不是誤闖吧,有此狠辣居心,留你們不得。”


    說罷很隨意地一拳打向靈風,這一拳出手如此之快,靈風竟然沒有躲開,重重地打在胸口,他倒退十幾步,勉強站住。武林中能打贏靈風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很隨意地一下打得靈風無法動彈還吐出鮮血的,武林中卻沒有幾個。靈風不禁暗暗捏汗,前無退路後有追兵,這可怎麽辦?


    靈風提劍對著那女子,卻是束手無策。


    這時候黑衣人追了進來,一劍抖出兩朵劍花,分別刺向靈風和雪晴,二人招架了一下,但是還是被劍氣震得連連後退,黃衣女子見狀上去一把抓住雪晴的脖子:


    “小子,你去和他打,不去我就捏死這個女孩。”


    靈風焦急萬分,他和雪晴聯手都打不過那黑衣人,如今自己一個人,又受了傷,這可怎麽辦?


    黑衣人的劍又到了身前,靈風退了兩步以後一甩劍花,劍氣浮動如雲朵一般將他環繞,是以靈風不敢托大,一出手就用了看家本領追雲劍法護住全身。黃衣女子點住雪晴的穴道放開雪晴,細細端詳著靈風的劍法。突然轉過去問雪晴,雙手捏住雪晴的胳膊,急切地問:


    “你給我說,他和宇家莊有什麽關係。”


    雪晴不知道黃衫女子到底是出於何意,怕對靈風不利,便用力搖頭佯裝不知:


    “我沒聽說過什麽宇家莊,有本事你別問我啊。”


    啪的一聲雙劍相交,靈風的護身劍氣還沒完成,黑衣人的劍就刺了過來,靈風拚命招架抵擋,額頭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黑衣人還沒有用全力,輕鬆得很。


    “鬼丫頭還敢狡辯!”


    黃衣女子手上一用力,雪晴疼得直叫喚。


    隻聽一聲慘叫,靈風的鬼冥劍被黑衣人挑開,黑衣人一掌打在他身上。靈風惦著雪晴,聽見雪晴的叫聲不免分心。他喪母在先,經此大劫本已神智恍惚,又受了內傷,失了兵器,難免心灰意冷,見黑衣人提劍衝過來,隻覺得自己頭重腳輕,搖搖晃晃的,眼前的黑衣人,雪晴和黃衣女子越來越模糊,娘親召喚的身影和慈祥的容貌倒是慢慢清晰起來,此時他隻想撲到娘親的懷裏。


    “高天流雲!”黃衣女子突然高聲大喊。


    這句話中氣十足,便是千裏之外也聽得到,對於靈風來說有如當頭棒喝。聽到這句口訣,靈風狠命地搖搖頭清醒過來,他隨即向後一仰躲過黑衣人的攻擊,靈風翻轉躍起,起身加轉身同時完成,翻轉過程中雙拳向前,拳頭中竟然飛出兩股強烈的內勁,這內勁直直衝向黑衣人,黑衣人轉身躲了一下,閃避不及,一股內勁打到劍上,震得他長劍落地,他轉身躲過去再次向靈風撲過來,另一股內力直中他後心,打得他一個趔趄。


    黑衣人轉身過來,吐了一口血,左手緊緊捂著胸口。見靈風原是死狀,如今反敗為勝都是靠那個女子的提醒,隻怕那女子更厲害,拾起佩劍灰溜溜地離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劍玉簫之靈雪傳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鬼秀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鬼秀才並收藏金劍玉簫之靈雪傳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