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


    當然可以了。


    暖意漫上心頭,喉嚨有點堵,一滴晶瑩的淚水自男人眸底滑落。凝著沈靜安,心裏似有千言萬語,他卻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冥軒?”見樓冥軒落淚,沈靜安不由愣了愣。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有些擔憂地蹙著黛眉。


    “沒……沒有。”自覺自己做了丟臉的事情,樓冥軒忙別開了頭,飛速地擦掉了臉上的淚水,重新對上沈靜安疑惑的目光時,想用戲謔的表情,卻終究還是抵不過心裏那抹感動。


    眼眶驀地又濕潤了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抬起了她精致好看的下巴,湊近,他輕柔地吻了上去。


    力度很輕,很輕。他從來沒有試過用這般溫柔的力道吻一個人。


    她是不是肯接納自己了?


    忍不住在心中這麽問著,樓冥軒真的難以克製那份喜悅。沈靜安的親吻也許不算什麽,可是對於樓冥軒來講卻是意義非凡。


    自從醫院迴來之後,樓冥軒就感覺到了一絲裂痕產生,沈靜安總是在無意之間和他保持著距離。他緊張,害怕著,深刻地恐懼著。而今,沈靜安能主動靠近,他當然是喜極而泣了。


    不知道是誰說過的這麽一句話,若是男人肯為你流淚,就說明他愛上你了。


    男人臉上的淚痕未幹,難得出現的脆弱看著叫人心疼萬分。纖手撫上,沈靜安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濕熱,唇邊的弧度揚起,分外好看,卻是隱藏著深刻的諷刺。


    為了沈家,樓總真是耗盡心血。何必呢,既然不愛自己,又何苦為難自己演這麽一出深情的戲碼。


    原諒她吧,她太累了,再也不想相信感情了。


    ***


    關於接拍廣告的事,沈靜安並沒有同樓冥軒說起,第二天,s市娛樂頭條新聞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傳得沸沸揚揚了——


    當紅天後裴珮背叛星宇,樓家夫人疑似簽約天際?


    裴珮和星宇那些事,老夫人才懶得管,讓她在意的是沈靜安。


    老夫人不喜歡娛樂界的人,況且又以為沈靜安懷孕了,這會兒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安安把廣告推了吧,不要累著自己。”


    “奶奶,朋友讓幫忙的,我也不好意思推脫。”片酬八億,這等好事可不是年年都有的,沈靜安笑著安慰老夫人,“隻是一兩個鏡頭罷了,不會累到的。”


    話是這麽說沒有錯。一些當紅名人也有可能被邀請去代言廣告。老夫人是不懂jeremy導演的名氣,但是她總覺得讓自家孫媳婦拍片就是不好的。


    “安安,唐總讓你幫忙的?”生意上的事情樓冥軒知道得比誰都清楚。心裏雖然反感唐瀟,但這又是沈靜安做出的決定,某個英明決斷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夫人生氣。當即也沒有反對,不過讓夫人帶著保鏢還是要的。


    “eric,到時候你陪夫人去現場。”樓冥軒將話頭投向了自己的私人保鏢,“一定要照顧好夫人。”


    “是。”這“照顧”二字包含了哪些深層次的意思,eric還是清楚的。


    防火防盜防其他男人,切記不可讓其他雄性生物對沈靜安圖謀不軌。


    樓冥軒想要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eric真心不清楚,他該不該為樓冥軒這般的變化而高興。


    以前的樓冥軒向來遊戲花叢,從未將感情放在心中。現在的樓冥軒愛上了沈靜安,男人的占有欲卻強得太可怕了。


    暗暗在心裏歎了一口氣,eric還是謙卑地應著“是。”


    跟在了樓冥軒身邊五年,最了解樓冥軒脾氣的估計就是eric了。說實話,自家老板能找到所愛之人,eric還是相當高興的。


    樓冥軒都同意沈靜安去拍廣告了,老夫人就算再不滿,媳婦還是別人的,她也不能做主。


    在eric的陪同下,沈靜安到了拍攝現場。


    在唐瀟的陪同下,沈靜安和導演jemery簡單打了聲招唿,彼此算是認識了。


    他們這次接拍的是一支唇彩廣告。廣告的內容主要是講述女主角化了唇彩之後,如何俘獲男主之心的故事。


    唐瀟因為有事很快就離開了。沈靜安尚且在疑惑男主角是誰的時候,一輛白色保時捷倏然由遠及近,就地極為瀟灑地打了個圈,停下,車輪摩擦地麵帶出刺耳的刹車聲惹得所有人紛紛看向了保時捷。


    車門開,身著標準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穿著一件白色襯衫,下擺整齊地別進了褲腰裏麵,手上拿著一件黑色西裝,勾唇,笑容是四月春-光的溫柔。


    是樓家二少爺,樓佑析!


    “……”沈靜安沒有想到樓佑析會過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樓佑析徑直往導演的方向走去,心,瞬間就囧囧的。


    尼瑪,別告訴她,男主角是樓佑析。


    天際公司和星宇不是死對頭嗎?這會兒兩家合作又是搞什麽飛機!


    “jeremy,非常抱歉,一不小心遲到了。”樓佑析非常抱歉地看著jeremy,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臉上的笑容是是一成不變的溫和,歉然的聳了聳肩,他親昵地和jeremy抱了抱。


    “沒關係,我也沒來多久。”在演藝界中以“嚴肅”出名的導演卻沒有怪罪遲到的樓佑析,反問非常友好地拍了拍樓佑析的背,大有一副老朋友見麵的親熱。


    “……”沈靜安的心裏又是囧了一下。看著樓佑析同導演打完招唿之後往自己這邊走來,她隻想挖了個洞把自己埋了。


    早知道樓佑析也有接拍這個廣告,就算唐瀟給出再高的酬勞她都不會來拍的!


    “安安,合作愉快了。”在沈靜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樓佑析勾唇柔柔一笑,細長的眸底溢滿了陽光的絢爛。


    “你怎麽也在這?”沒有和樓佑析客氣,沈靜安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向前靠近一步,刻意壓低的聲音中充斥著滿滿的不解,“星宇和天際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嗎?這次又是因何?”


    “嘿嘿,你想知道?”狀似不經意一般,樓佑析又向前邁了一步,微彎著腰,在她耳旁輕聲說道,“告訴你了有獎勵嗎?”


    “嘖……”不由輕嗤了一聲,沈靜安不想和樓佑析計較,忙利索地往後退了一步,和男人保持在了一個安全距離,笑,不帶情感,“當我什麽都沒問。”


    反正是星宇和天際之間的事,就算知道了內幕消息她又沒有義務去和星宇老總告狀。


    不過,猜還是可以猜到一些的。


    昨晚去bluemoon的時候,沈靜安恰巧看到了樓佑析同張總一起出了酒吧。不過當時她也懶得打招唿,當作什麽也沒看見進了酒吧。


    昨晚上的事,再聯係一下現在,沈靜安就覺得樓佑析和天際之間肯定有很深的聯係。


    “jemery是我在美國讀大學時認識的,老朋友。”見沈靜安蹙著眉頭在思索著什麽,樓佑析湊近悄聲笑著說道,“他本來是想和星宇合作的,不過我稍稍幫了唐瀟一把。”


    “……”果然有內幕。沈靜安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樓佑析。


    她果然沒有猜錯嗎。裴珮不過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也可以說是用來吸引星宇總裁注意力的棋子,其實真正的間諜是樓佑析。


    “你覺得天際會用幾天拿下星宇?”輕輕地笑著,眸底的情感意味深長,有抹冰冷自他臉上轉瞬即逝。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導演就在那邊喊了:“析,沈小姐,你們稍微準備一下,要開拍了。”


    “嗯,好。”重新挺直了身子,樓佑析笑得如沐春風,沒再說話,轉身便進了化妝間。


    凝著樓佑析離開的身影,沈靜安黛眉微蹙,暗地裏還在消化著剛剛得到的消息。一旁的eric見沈靜安還呆愣在那邊不動,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走近,有些擔憂地輕聲叫道:“夫人……”


    “哦。”迴過了神,沈靜安衝eric淺淺一笑,轉身亦是進了化妝間。


    樓家二少爺,越是接觸,沈靜安越發現自己看不懂這個人了。


    深,男人實在藏得太深了。任憑她怎麽想,也料不到樓佑析竟然和唐瀟站在了同一條船上,而且兩人聯手起來那般算計著裴珮。


    昨晚上的消息一出來,裴珮基本上就是聲名狼藉了。星宇公司對她的處理方案還沒有公開,不過雪藏的結果是跑不了的。


    沈靜安沒有心情去同情裴珮,讓她擔心的反而是樓氏集團的未來。


    樓氏集團的總裁,樓家的繼承人,會不會改變?


    腦海裏不由出現了那個男人英俊的臉龐。想著他的霸道囂張,想著他的溫柔笑容,越是深思,越是坐立不安。


    沈靜安發現自己挺傻的,真的,即使高高在上的樓總那般設計著沈家,到頭來,她卻還要擔心著他會不會被樓佑析擠下來。


    “……”無奈一笑,沈靜安的眸底不由帶上了幾分苦澀,惹得導演立即在那邊喊“卡”。


    “沈小姐,微笑,非常柔美的笑容,會嗎?”場邊上的導演非常耐心地在比劃著手勢,扯著嘴角,巴不得自己可以化身成為女人,教教沈靜安什麽才是妖嬈的笑容。


    “哦,不好意思。”滿腦子都是樓冥軒的事情,沈靜安明顯不在狀態,同一個鏡頭一連拍了好幾次都被喊停。衝導演歉然一笑,沈靜安還想著繼續拍的時候,樓佑析倒是喊暫停了:“jemery,先休息一下吧。”


    “好吧。”無奈地攤了攤雙手,jemery表示同意,然後不忘囑咐沈靜安趁著休息時間調整好情緒。


    時值冬日,聖誕節就要到了。天氣還是很冷的,偏偏沈靜安他們拍攝的廣告又是夏天的場景,導演一喊休息,eric便立即盡忠職守地拿了一件大衣給沈靜安披上。


    “好冷啊。”沈靜安在邊上坐著,趁著休息時間,樓佑析立即跑了過來,狀似無意地提起道,“安安,你想不想喝熱咖啡?”


    “嗯。”點了點頭,沈靜安沒有拒絕。搓了搓手,她的臉被風吹得有點紅。


    “可惜這邊沒有熱咖啡。”抬頭衝邊上的eric微微一笑,樓佑析非常無辜地說道,“eric,能不能幫忙去買幾杯迴來。”


    距離拍攝場地不遠處確實有一個大型超市。時值冬日,聖誕節也要到了。大老遠就聽到超市裏放的聖誕歌,頗有幾分喜慶的味道。


    迴頭看了一下超市,eric心想著,就算離開一下也沒有多大關係吧。


    “夫人,我先去一下。”沒有拒絕樓佑析的請求,eric同沈靜安打了聲招唿便立即往超市那邊跑去。


    “支開了eric,你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我說嗎?”收迴了凝著eric的目光,沈靜安抬頭對上了樓佑析的,唇邊的笑容很淺,幾乎不帶情感。


    “嗯……就和安安說說話,不可以嗎?”熟絡地在沈靜安身邊坐了下來,樓佑析歪頭靠得很近,溫熱的唿吸撲灑在她的臉上,瞬間就撩起一抹紅暈,“安安,你在擔心什麽?樓冥軒?”


    “什麽意思。”假裝很泰然地對上樓佑析的戲謔目光,沈靜安輕輕一笑,“你想說什麽。”


    “字麵上的意思啊。”彼此距離靠得很近,他薄薄的唇瓣幾乎是擦過了沈靜安的,男人低低的聲音中隱著尖銳的寒意,“你在擔心樓冥軒對不對?”


    “想多了。”不耐煩地推開了靠得過近的樓佑析,沈靜安不屑地嗤笑一聲,“樓總看起來是那種會讓別人擔心的男人嗎?”


    “你對他很有自信誒。”細長的眸底帶起一陣深刻的笑意,流水般的湧動。仿似平地裏突起的風雲,無端的危險撲麵而來。樓佑析冷冷一笑,“過段時間,我請你看一出戲,要不要?”


    一出戲?什麽戲。


    蹙著眉頭,沈靜安很是不解。可是樓佑析沒有解釋,已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失了剛剛的冰冷,如往常的柔和:“好了,好好整理一下情緒吧,很快就要開拍了,可別再被喊停了喲。”


    “哦?哦……”話題跨度跳得有點大,沈靜安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訕笑著耙了耙頭發,表示自己不會再犯錯。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該不該要提醒樓冥軒讓他注意一下樓佑析?


    拍了一個下午,廣告的進度還算順利,明天再拍一條就算全部結束了。導演對沈靜安讚不絕口,雖然期間出了一點小錯誤,但沈靜安實力是放在那邊的。導演也是有眼光的人,知道沈靜安的想法之後不禁扼腕歎息——


    “沈小姐,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進軍演藝圈的事情嗎?”


    “謝謝jemery先生的好意,我真的沒有興趣。”微微訕笑著,沈靜安還算客氣地拒絕著。


    “那麽析呢?”看著沈靜安旁邊的男人,導演臉上是難掩的遺憾之情,“你真的不打算去好萊塢?”


    “我的興趣又不在表演上。”笑著,樓佑析歉然地說著,“況且,我現在已經進了樓氏集團,幫大哥在處理公司上的事情。我可沒有時間呢。”


    進了樓氏集團?樓冥軒怎麽會同意?


    又是一個爆炸性消息,沈靜安吃驚地凝著樓佑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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