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認真地想過,若要一個人陪自己走下去,那個人會是誰?


    輕而易舉的,腦海裏就出現了“沈靜安”三個字。


    於是忍不住笑了,也忍不住高興了。自從確認了喜歡著沈靜安的心情後,樓冥軒就發現自己魔怔了一般,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


    和裴珮在商談公司的事情。聽到劉氏公司的內幕消息,裴珮小姐激動無比,淺抿了一口紅酒,嬌嗔地看著麵前英俊至極的男人:“軒,你對我真好……”


    這般幫著裴家,能不感動嗎?裴珮相信有樓冥軒撐腰,用不了多久,裴家就可以打敗沈家。同樣,很快她也可以將沈靜安擠下台,接手“樓夫人”的位置。


    沈家購買股票了沒有,多少?又會在什麽時候拋出?


    那個女人那麽聰明,應該不用自己手把手地教吧。


    啊,真是糟糕啊。彼此離開不過幾個小時罷了,他卻歸心似箭,隻想趕緊解決了這邊的事情趕緊迴家。


    “軒,如果……”當時日落西山,夕陽餘暉淺淺打在了落地窗上,一直蔓延到了圓桌之上。氣氛很好,裴珮的心情也相當唯美,柔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是說如果,裴家摧毀了沈家後,你有什麽打算?”


    報複完了,會不會就踹開沈靜安,而後娶一個女人做樓夫人。那麽那個女人會不會是……自己?


    “……”不動神色地挑了挑眉,君臨天下般的邪魅笑意從他唇邊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眸底有抹冰冷轉瞬即逝,樓冥軒轉頭看著遠處的蒼穹,笑著反問——


    “那麽珮珮呢,打敗沈家之後有什麽打算。接手裴家?珮珮你該找一個男人的。”


    黃昏的風,涼如水,吹過的時候將男人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吹散,聽起來竟然有種飄渺的輕浮感。


    “為什麽?”望著男人英俊的側顏,裴珮按捺住內心的欣喜,嬌羞地問道,“又該找誰啊?軒,你……愛不愛我?”


    裴珮想對樓冥軒說,那個男人會是你嗎?軒,我愛你,非你不可。


    “……”女人啊,都這樣。一旦愛上了,就難以看清前方的道路。


    看著裴珮羞紅的臉龐,樓冥軒不由在心裏嘲諷地嗤笑了一聲,心下揣度起了沈靜安的心思。他在想,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有一天也像裴珮這樣問著自己。


    “軒,你愛不愛我?”


    然後,自己可能會露出極為正經的,也可能是極其戲謔的,或者漫不經心的笑,說,愛呢,非常非常的愛。


    最後,就無法猜想沈靜安的表情了。樓冥軒不知道那個瀟灑高傲的女人會不會肉麻地添上一句,真的嗎?


    “……”一陣冰涼的風打斷了樓冥軒漫無邊際的猜想,他不由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最近的發展糟糕得很啊。總是一不小心,就會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聯想到同一個人的身上。


    沈靜安啊沈靜安,你在我心裏麵到底占據了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真的哦……”樓冥軒仰頭看著蒼穹繁星,唇邊溢出的笑溫柔,帶著如水般的chong溺。


    安安,如果有一天你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你,我想我一定會用最真誠的表情最真誠的口吻,說著,我愛你,真的愛你……


    “那軒……以後……我……樓夫人……”意料不到樓冥軒會承認得這麽爽快。裴珮激動地都快要哭出來了,捂著嘴巴哽咽地說著,“軒,我也愛你,非常非常愛……軒……我……”


    哈?什麽叫“也”?


    “……”聽到裴珮這麽說,樓佑析心裏一個咯噔,迴過神才發現自己剛剛又他-媽的入境太深了。他身邊真的可是裴珮,而不是沈靜安!


    什麽愛不愛?自己就是瞎了眼都不會愛上裴珮的?!


    “……”不由在心裏輕嘖了一聲,樓冥軒覺得真是晦氣。尼瑪的,好不容易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初次的告白竟然卻偏偏不是獻給心愛的女人。


    看著裴珮那羞紅的臉龐,樓冥軒有氣無力地喝著紅酒,心裏百轉千迴,卻是懶得解釋了。


    還是趕緊處理完裴家的事情吧。不由在心裏給自己下了一個期限,樓冥軒覺得再和裴珮接觸下去,自己估計該爆發的。


    家裏有美豔嬌妻不陪,每天花時間來陪著裴珮,也真是太辛苦他樓大爺了。


    很多時候,樓冥軒也會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功利性了,他的野心若是小一些會不會更好?


    那般算計沈家,樓冥軒心裏還是愧疚的。和裴珮分開之後,路過花店的時候,他特意停下了車。


    花店門口的藍色妖姬很好看,在燈光渲染下,散著妖豔的色彩。


    “先生,藍色妖姬寓意承諾。”花店老板看著樓冥軒直直盯著那妖冶的藍色玫瑰花,不由上前熱情地解說著,“九十九朵情感最深喲。”


    九十九朵藍色妖姬花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我的愛注定今生隻為你一個人。


    聽到花店老板這樣解讀花語,樓冥軒不由笑了起來,劍眉星目間好似吸收了日月光華般,笑意漫上,萬分璀璨。


    承諾,他向來不屑這般矯情的東西。這一次,卻忍不住想相信。


    九十九朵藍色妖姬被漂亮地紮成了一束,香味淡淡的,不是很濃,卻分外舒適。


    他帶了迴家,很認真地預謀著一場驚喜。


    他想著,等沈靜安迴來之後,一定要用心地和她跳一支舞,然後他會捧著玫瑰再一次單膝下跪。這一次要很認真地求婚,這一次不再是演戲,也無關契約。這一次,他真的想和她嚐試著一起走下去。


    也許沈靜安會拒絕。


    這樣的結果樓冥軒也想到了,可是他想,自己會很溫柔地說“我愛你”,若是沈靜安不相信,那就說到她相信為止。


    他是這般期待著今晚,期待著沈靜安的迴來。一切的一切卻在沈靜安那句“我恨你還來不及”中灰飛煙滅。


    “……”臉色白了白,心,像是硬生生被扯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溫熱地滴落,卻讓人遍體生涼。停下了跳舞的動作,樓冥軒看著沈靜安,聲線沙啞,“你說什麽?”


    “……”拉開了樓冥軒環抱著自己腰際的手,沈靜安微微笑著,不疾不徐地盯著他說,“不喜歡啊,我不喜歡樓總,我恨樓總的,很恨。”


    愛上一個人真的很不容易。可是冥軒,你非要逼迫我恨你。


    現在你來問我可是喜歡你?是嫌我尊嚴丟得好不夠嗎?若我說,我喜歡你。你又會不會很得意,得意你樓冥軒是這般厲害,又攻陷了一個女人的心?


    燈光渲染下,她眸底的神情冰冷而不屑。樓冥軒隻覺得心,仿佛空了一處。失落感從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他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原來,沈靜安根本就沒有喜歡他,枉他還為自己找到了所愛之人兒高興。


    笨!笨!笨!


    精明漠然的樓冥軒怎麽可以笨成這個樣子?


    “……”狹長的眸底徑自湧起一股哀傷,深邃如海,讓人難以看清。


    深唿吸了一口氣,淡漠地瞥了一眼沈靜安,返身他坐在了沙發上,低低的聲音響起,不帶感情:“出去。”


    對的,快點出去。不出去,難保他不會失去理性做出瘋狂的事情來。


    “……”一陣寒涼之意沿著血液瞬間就傳遍了全身。看著男人的身影,沈靜安隻覺得自己又要不爭氣地哭出來了。


    暗暗深唿吸了一口氣,很堅強地將眼淚禁錮在了眼眶裏麵。沈靜安不說一句話,開了門,走出去。


    門,吱呀著開了,又吱呀著合上。


    一扇門,兩個世界,獨自舔著傷口,誰也不知道誰的哀傷。


    ……


    想了很多,想到頭皮發麻。樓冥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返身走到了櫃子邊,觸動一個小小的機關,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大束藍色妖姬落下。


    燈光照耀下,鮮花嬌嫩,一如含羞美人惹人喜歡。花束中間,有一張結婚證書,是今天他特地跑民政局索要的。


    原本想著,辦了結婚證,這一次他會把結婚證燒了,叫那個女人再也無法同自己離婚。可是現在,看著這些東西,都成了一種諷刺。


    一支藍色妖姬被抽出,賣花的老板曾說,單支藍色妖姬代表一種承諾的柔情。


    再一支藍色妖姬抽出,賣花的老板還說,雙支藍色妖姬代表相遇的宿命。


    第三支藍色妖姬抽出,賣花的老板也說,三支藍色妖姬代表你是我最深的愛戀。


    ……


    真是可笑。


    不由冷哼一聲,樓冥軒打開了窗戶,那束花,那些結婚證書,那些用白紙黑字寫著兩人宿命的條約隨風揚起,輕輕飄飄地落了下去,再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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