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盜匪一聽這聲音,馬上頓住了腳步,原來這說話之人正是他們的寨主——那身材粗壯的大漢!


    水碧和雨婷不禁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見那粗壯大漢提著銅錘上前幾步,大笑了幾聲道:“剛才本寨主見二位姑娘出劍利落,沉穩剛健,想來身手定然不凡。本寨主也是習武之人,此時便以武道規矩來與二位賭上一賭,若你們中有任何一人能勝過本寨主這兩柄銅錘的話,本寨主自會放你們安然無恙地過去,否則,兩位便須留在這‘烽煙寨’做本寨主的壓寨夫人了!不知兩位姑娘意下如何?”


    “寨主,萬萬不可呀!我們正好可以趁這機會將她們一舉拿下,何必跟她們講什麽武道規矩?”烽煙寨主話一說完,他身邊的那麵無血色的人就急忙勸阻道。


    烽煙寨主轉頭看了那人一眼,正色道:“我們雖然都是強盜,但盜亦有道,我們‘烽煙寨’豈能仗著人多勢眾,去欺侮兩個弱女子,我意已決,二弟你就不用再多說了。”說完,他又將目光移向了水碧和雨婷二人,眼中滿是燃燒著的熊熊戰意。


    那人見他主意已定,隻能無奈地向那些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迴到原處。


    水碧和雨婷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沒想到在這強盜窩中竟還會有這等人物,這烽煙寨主雖外貌有些嚇人,但看上去倒也不全似個粗野之人。水碧點點頭道:“好!那我們就賭上這一場,希望你到時言而有信。”說著,便和雨婷一齊飄身下馬。


    烽煙寨主不再答話,右手銅錘緩緩提起,雖尚未出手,但一股浩大的氣勢卻已從他那輕緩的動作中衍散出來。他沒有急著出招,而是右腳前邁了一小步。可就這一小步卻已使他全身的真氣都聚集起來,滔滔勁氣似流水般綿延不絕地流到他的手臂上,擴散到了他握著的銅錘內。


    四周此時已鴉雀無聲,連剛才還在那一直聒噪個不停的幾隻野貓和夜鳥也逃得無影無蹤,一時間,林內便隻剩下眾人屏著的輕微唿吸聲和因晚風吹拂而帶起的“沙沙”樹葉搖動聲。


    水碧一見烽煙寨主的舉動,心中一震,此人竟可以用距離的收縮來聚斂自己的氣勢,提升自己的戰力,的確不可小覷!這時,烽煙寨主的右腳已重重踏下,而左腳也隨之輕輕提起,水碧知道自己隻有搶先出手了,若讓他的氣勢聚集巔峰之時,自己想要戰勝他一定會增加更多的困難。


    水碧看著雨婷點了一下頭,突然嬌叱一聲,腳尖輕點地麵,身軀驟然旋轉而上半空,同時手中長劍順勢一抖,刹時便見一道雪亮寒光刺破夜空,帶著彎曲的弧線滑過那片寂靜的虛無,急若流星,向烽煙寨主電射而去。


    烽煙寨主見狀大喝一聲,銅錘揚上頭頂後卻突地脫手而出,便如電火行空,唿嘯著望水碧的長劍疾砸過去。銅錘破入虛空,在與那空氣急劇摩擦中,激起了片片“嗤嗤”異響,充斥在這無邊的寂靜裏,顯得異常刺耳。


    “鐺……”


    長劍與銅錘劇烈碰撞,隻見火星四射,隨風飄散,在夜中一閃而逝,來時無息,去也無聲,隻在眾人眼中留下了瞬間的美妙與淒迷。


    銅錘將長劍壓得幾乎彎成了一個半圓後才順著原路彈了迴去。烽煙寨主一躍而起,待銅錘重新落入手中後,左手銅錘卻已無聲托起,挾帶著鋪天蓋地的四溢勁氣向水碧的嬌軀猛地砸了下去。錘位及體,但那猛烈的勁風卻將水碧的羅裙和那滿頭飄順的長發吹得舞動起來。


    烽煙寨主力氣極大,剛才差點震得水碧長劍脫手,知道此人不可力敵之,隻能以巧取勝。水碧看準銅錘來勢,長劍卻向錘心處輕巧地點了過去。


    劍錘再次相交,但這次卻幾乎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劍尖抵住銅錘,沒有絲毫彎曲。水碧靜立於地,以真氣與烽煙寨主那千鈞之力相抗衡,臉上沒有卻沒有一點吃力的表情,而烽煙寨主卻漂浮在幾米高的空中,他見水碧以柔弱之軀、韌輕之劍竟能擋住自己這雷霆一擊,眼中不自禁地閃過幾絲讚賞的光芒。


    但這種相持的情況隻持續了一會,便更是激發了他的戰意。他又是一聲暴喝,亂發頓時飛舞起來,右手一振,另一柄銅錘此刻卻重重地砸在了左手銅錘之上。兩錘在電光火石之間相撞,頓然爆發出了一個沉悶的響聲。眾盜匪聽到這聲音情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寒噤,心都震得怦怦亂跳起來,而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雨婷此時卻忍不住舒了一口長氣,神態也變得輕鬆起來。


    烽煙寨主全身真氣都在兩錘相碰的那一瞬間滾滾地湧向了水碧手中長劍,長劍受如此迅猛真氣的積壓,竟冒出了幾縷白煙和“滋滋”的響聲,但此刻的水碧見了卻沒有任何驚駭,嘴角反而露出了幾絲詭秘的笑容。


    烽煙寨主被水碧這突如其來的笑意引得心神一分之際,攻向水碧的真氣卻驟然全數倒流迴來。他一時大驚,那強大的真氣竟以比剛才快上數倍的速度在自己全身的經脈中竄動起來,當一股真氣撞向“玉枕”之時,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接著便意識縹緲,知覺全無,眩暈了過去。


    烽煙寨主龐大的身軀軟綿綿地掉在地上,手中的兩柄銅錘發出蓬然巨響,在地麵砸出了兩個深深的大坑。水碧此時臉上也流露出了些微疲倦之色,她剛才以天瓊風所傳的“導引大法”將烽煙寨主的真氣反擊了迴去,但她自己卻也因此而耗費不少的功力。


    眾盜匪都被眼前的情況驚得呆住了,直到雨婷跑到水碧身邊之後才迴過神來。那麵色慘白之人向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急忙跑到場中,將烽煙寨主的身體抬了迴去。而那人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甩向天空,指顧之間,天空登時閃現了數道紅色火焰,將林子映襯得通紅。而在火焰向四周爆射時,林子其他地方卻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唿喊之聲,並且聲音還不斷向這邊移來。


    水碧聽得麵容微微一變,聽那聲音,至少都有兩千人,看來這烽煙寨今晚出動的並不僅僅是這身邊的幾百人。雨婷這時已臉罩寒霜,看著那麵無人色的盜匪冷冷地道:“你們竟敢言而無信!”


    那人怪笑道:“你們這兩個臭娘們,也未免太天真了!哈哈,你什麽時候聽說強盜講過信用來著!”他無視雨婷那怒得快要噴火的眼神,大叫一聲:“弟兄們,大家一起上,一定不要放過這兩個臭娘們!”


    眾盜匪見水碧傷了他們的寨主,早就迫不及待了,現聽得那人吩咐一聲,立時就向潮水一樣向水碧和雨婷二人湧來。


    水碧一見盜匪來勢,知道今天又須浴血奮戰一陣了。自從一年前調迴星魂城出任大將軍一職後,便從未上過戰場了,但如今聽著這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那種久違了的熟悉感覺霎時湧上了心頭。


    水碧轉頭看向雨婷,微微一笑,正要說話,耳中卻突然虎虎生風,似有什麽東西從耳朵旁邊飛過,落在了剛才和烽煙寨主交手的那小片空地上後又立即炸裂開來,一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驀地從那彌漫的煙霧裏傳了出來,不停地在夜空中迴旋、激蕩……


    那些還未衝到水碧和雨婷二人跟前的盜匪被那爆炸聲驚得一呆,一時都目不轉睛地看向那團煙霧。煙霧消散了一點後,裏麵露出了一麵擦在地上隨風飄搖著的黃色三角小旗。水碧和雨婷也暫時忘記了將要來臨的那場激戰,好奇地看著那麵從空而將的小旗幟。


    突然,雨婷麵色一變,湊近水碧耳邊低聲道:“碧姐,你有沒有看到那旗子上鏽著的東西?”


    水碧仔細一瞧,果真見那旗子上有幾條鮮紅的絲線,而那些絲線恰好組成了一把彎弓和一支搭在弓上的箭。那彎弓隨著旗子蜿蜒起伏,就好似一條在圓月之下矯首飛騰的小龍。水碧一見,陡然起來幾十年前的一個神話人物:瑤蘭若晴!


    瑤蘭若晴位居如今五大天羅神將之首,被稱為“龍虎神將”。瑤蘭若晴所使用的武器便是“龍弓”與“虎箭”,但他一生


    中隻在九十多年前的“紫壇武會”中使用過一次“虎箭”外,平時隻用一張“龍弓”便已掃遍天下無敵手,據說他的“龍弓”弓弦響動之聲可以輕易取人性命,而世間從無人可以他彈響弓弦的第三聲,隻因聽過兩聲之人都已經魂飄地冥。可就是這樣一個傳奇人物,在七十多年前便已歸隱山林,但他歸隱山林之前卻留下了一麵繡有“龍弓”和“虎箭”的旗子,交給他親傳弟子替他行道天羅,為武界中人排解紛爭,那旗子便是後人所稱的“龍虎令旗”!這麵令旗是用冰蠶絲製造而成,水火不侵,是天下一件難得的寶物,而令旗所到之處,即使武道人士有再大的恩怨,也必須聽從令旗主人的調解。隻是這“龍虎令旗”在三十年前便突然隨著瑤蘭若晴的的弟子而匿跡天羅,至今已不複再現。


    “婷妹,這就是‘龍虎神將’瑤蘭若晴前輩的‘龍虎令旗’嗎?”水碧問道。


    雨婷神色鄭重的點頭道:“這‘龍虎令旗’已經消失三十年,不知為何會在今天出現在這個地方?”


    那些盜匪似乎也看出這便是傳說中的“龍虎令旗”,瑤蘭若晴雖已數十年未再出世,但他那“龍虎令旗”的聲威卻依舊如日中天,現在令旗突現,他們便知道抓水碧和雨婷二人之事已成泡影。那麵色慘白之人,見了令旗後麵部變得更加的蒼白,看去就如一個死人之臉。


    “二寨主,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他身邊一人低聲問道。


    這二寨主沒有說話,兩隻眼睛隻死死地盯著那麵“龍虎令旗”,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而此時,雨婷和水碧二人身後的林中卻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烽煙寨的諸位兄弟,可否看著在下薄麵,不再為難這二位姑娘,寨主之傷隻需服下這藥丸,便會立即痊愈。”說話之時,便見一粒細小物體忽然飄到了那二寨主的麵前。


    二寨主將那粒藥丸接住,向水碧二人身後看了一眼,恨恨地道了聲:“弟兄們,我們走!”隻一會,密集地圍著水碧和雨婷的幾千人馬上就走得一個不剩。


    水碧和雨婷忍不住往身後看了一眼,隻見一位俊秀的年輕人騎著白馬緩緩地向她們走來……


    ***


    天瓊風靜靜地坐於床上,那天地間的陰陽五行之氣在竹針地牽引下齊齊圍繞在了他的周圍,柔和的氣體在他的肌膚上遊走進出,身體裏的濁氣在與那自然靈氣的不斷交融中,或被排斥出體外,或被靈氣吸收,轉化為它們當中的一部分。


    而受天瓊風陰陽八法的驅使,仙兒體內的真氣慢慢地將那些被吸收進來的靈氣交匯,逐漸融合為一體,通行於每一條經脈之中,將那些尚未開通的窄小經脈一步步拓寬。不知過了多久,才使得體內的真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氣場。


    在身體內外氣場的作用下,天瓊風那埋藏於仙兒腦域內的神念突然活躍了起來,與動蕩著的真氣交相輝映,使天瓊風的心靈更加空明。真氣與神念自動流轉,天瓊風卻依舊陶醉於那虛幻而又玄妙的空明境界當中,無欲無求,無悲無喜!


    沉浸於靈幻海洋之內不久,天瓊風突然一驚,霍地睜開了雙眼,將衣服披在了身上,而縈繞在他身側的陰陽五行之氣卻於頃刻之間消失殆盡。天瓊風向身前看了一眼,卻發現在前邊牆角下趴著的竟然隻是一隻被嚇得顫抖個不停的小老鼠。天瓊風暗笑自己實在是有些緊張過頭了,原來,剛才天瓊風在空明中猛然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侵入自己在體外布下的氣場,所以便馬上蘇醒了過來,隻是他卻沒想到那侵入房間裏的不是人,而不過是一隻老鼠!


    天瓊風將那些竹針拔出體外,雖大汗淋漓,布滿了從毛孔中排泄出來的雜物,但經過剛才那一番的改造,卻經脈順暢,真氣渾厚了不少,身體也變得更加輕便起來。天瓊風將真氣運轉了幾個周天後,才穿上衣服走下床了起來。


    天瓊風現在心中大是舒暢,這次效果的確不錯,如果以後每天都用陰陽八法吸收自然靈氣來增強功力,等到仙兒體內的真氣儲存到了自己本體修為的八成後,自己的神念便可以馬上與身體融合了。而功力照剛才那趨勢增長下去,神念迴歸本體的日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來到的,天瓊如今焉能不高興?


    隻是天瓊風高興過後,馬上便發覺身體黏糊糊的,在床上時倒不覺得,但現在一穿好衣服,難受的感覺卻一陣一陣地襲上他的心頭。天瓊風無奈之下,隻能向仙兒問道:“闕姑娘,我想去洗一下澡,你看行不行?”


    天瓊風這一念頭剛出,便馬上遭到了仙兒的堅決反對。仙兒其實早就醒過來了,天瓊風感到難受,她也一樣感到難受,畢竟兩人現在是共用一個身體,雖然天瓊風是處於主導地位,但身體上的感覺卻依然可以傳遞給仙兒。可盡管如此,仙兒還是不能答應天瓊風的要求,如果真讓他去洗澡,那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不是都要被他看光了,一想起剛才赤身裸體的樣子,仙兒就臉紅心跳不已。


    仙兒不同意,天瓊風也不好強求,但全身上下瘙癢,天瓊風兩隻手卻忍不住在又抓又撓起來。被天瓊風這樣摸來摸去,仙兒頓時羞惱不已。雖然手還依舊是自己的手,但她總覺得在摸自己的是好象是一個男人的手,每次摸到敏感部位之時,都會讓她心扉搖蕩不已,而她這種感覺又一絲不漏地傳到了天瓊風的神念中,這情形更讓她難堪。最後,仙兒隻好羞怒著道:“我同意去洗澡,不過我卻有兩個條件,一是不準用手碰我的身體,隻能用毛巾擦;二是洗澡的時候要閉上眼睛,你如果不答應的話,別想我以後再理你!”


    天瓊風隻求能在水裏泡上一段時間,因此仙兒的條件一下,天瓊風馬上答應著歡唿一聲,樂嗬嗬地跑出了房間……


    在天瓊風出去之後,那隻老鼠抖動的身軀立馬平靜了下來,那雙無神的眼睛竟放射出熠熠精光。它在房間裏嗅了一下後,一溜煙地竄出了房門,來到了客棧外的大街上後又風馳電掣般地奔到了城外的一片小樹林裏。嗅嗅停停了一會兒,它突然躍到了一跟樹幹上,三兩下爬了上去。


    那樹木上頭的一跟枝椏上此時正坐著一團黑糊糊的東西,而那團黑暗之中卻閃著兩粒小小的幽光。老鼠來到那黑團麵前,“唧唧吱吱”地又叫又跳了一會後才溜了下去,但那團黑糊糊的東西也驀地隨之順著樹幹滑到了地麵,並且還緩慢地站了起來。


    借著那月光一看才知道,那團東西竟然是一個人,而那兩粒閃動著的小小幽光卻是他的兩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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