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大廳內,端坐著水浪沙父女二人和身著黑袍黑甲的單狐靈,而亭叔則站在水浪沙的身後。


    “老伯父,您這次特意從神都趕迴星魂城,可一定要多呆一段日子呀!父王他可是一直都在惦記著您哪,經常說要將您請迴宮中去敘上一敘。”單狐靈溫文的笑道。


    水浪沙撫摸著手上的茶杯,道:“國主的心意老夫心領了。可是如今時間不多了呀,不是老夫不想多留下來幾天,隻是這次神王他隻給了老夫一個月的時間,若不早點迴去,神王一旦怪罪下來,老夫可是擔當不起呀。”


    單狐靈點頭道:“伯父說的極是,不過,伯父您就算時間再緊,也得過了我們單狐國的祭祖大典之後再走吧,您可是我們單狐國中威望最高的三絕將軍哪,雖然說現在已經不在單狐國軍隊中擔任職務,但以您的威望,這祭祖大典缺了您可不行呀!”單狐靈受他父親的吩咐,在城中風傳百狐圖失竊之時,以看望水碧的借口來這將軍府中探察水浪沙的意向,看看他對這件事的反應,以便判斷一下他對自己的態度與單狐孤山有什麽分別。可是單狐靈和水浪沙聊了那麽久,水浪沙竟然對那百狐圖之事一字不提,盡和他在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且還說要在明天就啟程返迴天羅神都。單狐孤雲派單狐靈的來這將軍府的本意是想將水浪沙拉到自己這一邊,至少也不能讓他倒向單狐孤山那邊。可如今,水浪沙竟然要在單狐孤雲和單狐孤山一觸即發的時刻離開,單狐靈哪能不阻攔,因為隻要水浪沙在星魂城,單狐孤山行動時就必然會有很多的顧忌,那時想挫敗他的陰謀就不是很難了。


    水浪沙喝了一口茶,笑道:“祭祖大典之事能夠參加的便隻有單狐王室的成員,而且祭祖之時有國主、崇義王和眾多長老會的成員坐鎮就已經足夠了,又何須老夫這個外人參加呢,所以老夫就是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麽忙的。”單狐孤雲和單狐孤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水浪沙才不想閑著沒事攙和到他們之間的王族紛爭中去呢!


    祭祖大典的確不能有單狐家族以外的人參加,水浪沙拿這個來拒絕,的確讓單狐靈無話可說。但他哪裏就願意這樣放棄,正當他不知該以什麽方法把水浪沙留下時,卻忽然瞄到了低著頭、神不守舍的水碧身上,不由心中一動,當下笑道:“伯父您要返迴神都也行,不過世妹可得千萬要留下。世妹自從禁地迴來之後,小侄還沒有好好地陪陪世妹呢。而且今天父王在中午的時候接到秘報,說符禺國正密謀派大軍來攻占我單狐國西部的要塞烈烈焰城,父王還準備在祭祖大典之後派世妹帶軍前去烈烈焰城,以防符禺國軍隊的偷襲呢!”


    “啊?”水碧聽單狐靈說起自己,猛地一抬頭,道:“讓我帶軍去烈烈焰城?”她剛才正想著天瓊風這個時候會在什麽地方呢,所以並未留心聽他們二人的談話,直到後來聽到單狐靈說國主要派自己去烈烈焰城,她才迴過神來。


    “不錯!”單狐靈對水碧笑道,“這也是我在無意中聽父王提起,才知道的。”


    水浪沙卻不相信符禺國真的會派兵攻打烈焰城,單狐靈這麽做的最終目的隻不過是利用女兒把自己羈絆住罷了。水浪沙於是笑道:“不知國主的這個消息是從哪裏傳來的,準確嗎?”


    “當然準確了,這是父王派在符禺國的密探送迴來的情報,應該不會有假,不然父王也不會決定派世妹前去烈焰城呀。”單狐靈嘴角扯了扯,眼中閃過幾絲狡猾的笑意。


    水碧見他那模樣,心中很不舒服,哼了一聲道:“朝中有那麽多的武將,比我水碧資曆、威望高的人有的是,國主為何單單要派我去烈焰城呢,而且我已經寫了一份辭官的奏折,明天我就退出了軍隊,又何必再去那烈焰城。”


    “你想辭官?!世妹,你可得想清楚呀!”單狐靈驚訝地叫道。若水碧也退出了軍隊,那水浪沙就更不可能留在星魂城了,弄不好還會將水碧帶至天羅神都。這樣一來的話,那利用水碧來套住水浪沙來重新控製單狐國軍隊的計劃豈不是泡湯了嗎?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水碧道。


    “世妹,你做得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就說出辭官這樣的話來呢?你一個女孩子,能做得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不是太可惜了嗎?”單狐靈勸道。


    水碧冷冷的道:“哼!做的好好的,我就是做的再好又有什麽用?我可不希望自己沒有戰死在沙場,最後卻死在那些口腹密劍、奸險惡毒的自己人手中。”


    單狐靈被水碧這話罵得臉上微微一紅,他知道水碧是在為在押送囚犯的途中差點死在了單狐孤山的算計之下而憤恨不平。其實,那次水碧被單狐邪的軍隊和那些黑衣人圍攻的事單狐孤雲和單狐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時單狐孤山派出的人就躲在暗處,注視著事件發生的全過程。當時,單狐孤雲之所以會同意單狐孤山派水碧前往押解囚犯,就是因為他猜知單狐孤山一定會趁此機會除去水碧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而這正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所以他給所派去之人的命令就是隻觀不戰。隻要水碧一死,則必然會激怒水浪沙為他女兒報仇,那時他就可趁機將水碧被殺的全過程一五一十地秘密透露給水浪沙知道,而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除去單狐孤山等人卻又不會路下個殘害兄弟的罪名。單狐孤山死後,他又可以隨意安個罪名就除掉水浪沙。如此一來,他不但可以坐穩單狐國的王位,又可以鏟除這麽多的強敵,一舉數得,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水碧冷笑著掃了單狐靈一眼後,站了起來,頭也不迴地走入了後堂。


    水浪沙笑道:“這丫頭就是這樣,還請王子不要見怪呀!”


    單狐靈心裏很不是滋味,卻也隻能笑道:“放心吧,伯父,世妹他隻是一時氣糊塗了,很快就會沒事的。不過,那辭官一事,還請伯父多勸勸世妹,烈焰城之事還等著她去呢,如果她就這樣一走,恐怕很難向國中百姓交代呀!”


    “那是自然。”水浪沙道。


    單狐靈知道在說也說不出什麽了,隻得起身告辭。


    水浪沙讓亭叔將單狐靈送出將軍府後,突然微笑著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須,有些自己不便說的事由女兒說或許還會更好一點……


    *****


    天瓊風出了啼鶯客棧,又在星魂城內轉了幾圈,直到暮雲西沉,估摸著單狐靈應該走了之後才又來到了將軍府門口。


    門口的守衛因前不久見過天瓊風,知道他是水碧的朋友,因此對他非常客氣,馬上就跑進府內通傳。


    不久, 亭叔便隨著那守衛出來了,見了天瓊風,哈哈大笑道:“天公子,你總算來了,老將軍和小姐都已經等你很久了。”


    天瓊風笑道:“真不好意思,讓水老將軍和前輩久等了!”


    “來了就好,我們快進去吧!”亭叔笑嗬嗬地把天瓊風讓進了府中。


    進入將軍府大廳,果然便見到了一臉微笑地站在那的水浪沙,但水碧和湘兒等人卻不在廳內,他還不知道水碧正在生著氣呢。


    天瓊風疑惑地看了亭叔一眼後,加快腳步來到水浪沙的麵前,躬身道:“晚輩天瓊風拜見水老將軍!”


    水浪沙一把扶住了天瓊風,笑道:“你就是碧兒新結識的朋友?”


    天瓊風正要迴答,卻感到水浪沙的手與自己手臂接觸的地方如潮水般湧來了一股強烈的真氣。天瓊風急忙將自己的隱息於無形之中,水浪沙的那股真氣沿著奇經八脈在他的身體裏探測了一遍之後又從他的手臂處返迴到了水浪沙的身體。


    見自己的真氣竟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通行無阻,但又並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任何真氣的痕跡,水浪沙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這時,天瓊風也已經順著他的攙扶直起了腰,道:“晚輩和水姑娘還是在前來星魂城的途中認識的。”


    水浪沙


    微微點了一下頭,開始端詳起天瓊風來,卻見他眼中果然清澈之極,沒有一絲歪邪之氣,相貌也的確不凡,而且水浪沙也看出天瓊風的身材極其適合習武,經脈特異之極,若是琢磨得法修煉起武功必定會事半功倍,但天瓊風竟不懂絲毫武功,實在是令他十分驚奇。在天羅界,武學之風極盛,許多宗派經常會派出門下弟子四處搜尋稟賦異常的人,將這些人收歸門下,以使本門武學發揚廣大,可是天瓊風這麽好的先天條件卻沒被拉走,這不能不說是個異數。


    水浪沙問道:“天公子,你真的從來沒有學過武功嗎?”


    天瓊風道:“晚輩自幼極其喜愛醫術,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那藥草之道上,所以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修習武藝。”


    “醫術可以治病救人,但醫術卻不能為你防身。若突遭危險,你又何以自救呢?”水浪沙眯著眼睛問道。他這樣問是因為他從亭叔的口中知道天瓊風就是自己女兒的心上人,天瓊風雖是不錯,但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兒以後嫁給一個絲毫不懂武功之人,這樣的人連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又如何去保護自己的女兒,難道有危險的時候還要碧兒去保護他不成!


    天瓊風笑道:“晚輩雖未習武,但卻有足夠的自救之道。晚輩小時曾練過一種導引大法,可以將任何攻擊而來的力量返功迴去,而且這種導引大法就是沒有武學根底之人也盡可使用。如此一來,晚輩便無須畏懼任何攻擊。”


    水浪沙心中大是訝然,世間真有這樣奇妙的法門嗎?但他卻沒有詢問天瓊風的導引大法到底為何物,反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天公子,你是不是喜歡碧兒?”


    天瓊風見他不似在說笑,於是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水浪沙忽道:“你那種導引大法充其量也隻能救你一人,若以後碧兒跟了你,遇到危險之時,你又有何能力去救他?”


    天瓊風被他問得一愣,以自己的功夫要保護水碧是綽綽有餘了,可是如今自己在他們的眼中是一個不諳武藝之人,一個不懂武藝的人在天羅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如何去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兒呢,難道就僅憑那導引大法嗎?對於水浪沙的這個問題,天瓊風真不知道如何迴答才好。


    而水浪沙也沒有打算等他迴答,又接著道:“所以,為了碧兒著想,老夫不希望她以後跟著的是一個不會武藝之人……”


    水浪沙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就是不能讓水碧和天瓊風在一起!


    天瓊風一聽這話,頓時呆住了,難道自己真要離開水碧嗎?可現在自己又不好透露自己會武藝之事,若讓水浪沙誤會自己接近水碧另有企圖的話,那他就更會反對了!


    亭叔也有點焦急的靠近水浪沙身邊,低聲道:“將軍,你真打算不讓小姐再和他交往呀?”


    水浪沙朝著亭叔眯了一下眼睛,正要說話,卻突然瞥見水碧已不知何時來到廳中。


    水碧顯然已經聽到了水浪沙剛才說的話,如今正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眶中騰起了圈圈的紅暈,連身體也在輕輕地顫抖著。


    天瓊風這時也發現了水碧,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一疼,急忙跑過去,拉著她的手道:“碧兒,你怎麽了?”


    水碧無力地靠在天瓊風的身上,淚眼婆娑地看著水浪沙:“爹,你真的不讓女兒和他在一起嗎?”


    水浪沙語重心長的道:“碧兒,爹這是為你好呀?你難道真的願意跟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嗎?”


    水碧慘笑一聲,喃喃道:“為我好,為我好……”


    水浪沙對一向水碧愛若珍寶,這時見她痛苦成這般模樣,急忙投降道:“好了,碧兒,你不要這樣了。爹是不願你和不會武功之人在一起,不過如果他肯能答應別一個條件,爹便不會再阻止你們了!”


    “什麽條件?我一定會答應的!”天瓊風見水浪沙鬆口了,當下想也不想地就應了下來。


    水碧的臉上也露出了幾絲希望,睜著婆娑的淚眼緊緊地盯著水浪沙。


    水浪沙看了天瓊風一道,道:“碧兒,隻要他的武功能超過你,爹就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啊?”兩聲驚唿同時從水碧和亭叔口中發出。水碧練十幾年的武功,等天瓊風趕上的時候,兩個人恐怕都已年近半百了。


    但是,天瓊風卻並沒有吃驚,隻是笑道:“好,為了碧兒,晚輩一定會做到的。”天瓊風心中這時竟還有點興奮,隻要自己每日練上一會,同時裝出功力日益增長的跡象,那不用多少時間,自己在他們的眼中就會是一個武藝比較高強的習武之人,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隱瞞著了!


    “你真要答應呀?”水碧急道。


    天瓊風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水碧沒有說話,反而有點怨恨地看了水浪沙一眼。


    水浪沙還真怕水碧會因為這件事而恨他,於是忙笑道:“碧兒,你也不用著急,隻要他肯跟爹用心學,以他的稟賦,爹包管他半年就可以趕上你的,而且這段時間之內,你們還照樣可以在一起。”說到這裏時,他竟然還有些得意。原來他在一試探過天瓊風後就有打算,如果天瓊風真和單狐家族等人沒有什麽瓜葛的話,他可以將自己的畢生武學都傳授給天瓊風,以天瓊風的條件與稟賦,必定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夠窺得武學門道。他剛才見天瓊風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終於可以確定天瓊風與單狐孤雲等人沒有關係了。如果天瓊風真是想利用碧兒的話,就算會答應,肯定也是不會答應的這麽爽快的,而且半年後他就是想利用也沒這個機會了,那時水浪沙恐怕已經和女兒等人到了天羅神都去了。


    水碧一見水浪沙的表情,突然一下就撲到了水浪沙的懷裏,在他的胸口上使勁地捶了起來,又哭又笑的道:“爹,你想收他做徒弟就明說嗎?幹嘛要拿女兒來開玩笑,還害得女兒擔心了這麽半天。”她剛才聽到水浪沙不讓她與天瓊風在一起時,確實是萬念俱灰。若水浪沙真的那麽固執的話,她不能違背她的父親,就隻能忍痛與天瓊風分開了,隻是她卻不知道自己一旦離開了天瓊風,她是否還能堅強的活下去。


    水浪沙捉住水碧的小手笑道:“碧兒,你要是再打下去,爹的心都快被你敲碎了。”


    水碧這才紅著臉離開水浪沙的身邊,道:“誰讓你總是這樣來氣女兒?”


    天瓊風這時也來到水浪沙跟前,笑道:“請前輩……請伯父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他剛才一說到“前輩”時,突見水碧給了他一個白眼,於是急忙轉口叫了聲“伯父”。


    水浪沙笑嗬嗬的道:“碧兒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看你的嘍。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你的經脈通暢,修習起伯父的功夫來一定會進展神速的,或許不要半年伯父就可以把女兒放心的交給你了。”說畢,水浪沙手摸胡子,哈哈大笑起來。


    水碧俏臉緋紅,但心中卻甜蜜之極,滿臉幸福之色地傍著天瓊風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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