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榮國府賈瑛老爺,高中鄉試第一名,為我京畿道本屆鄉試解元!”


    八月十八日,剛過辰時,報喜的人,一茬接著一茬,敲鑼打鼓,前來榮國府報喜。


    榮國府的管家卻不厭其煩,隻要來報喜和道喜的人,一律賞銀、賞錢!


    於是乎,報喜、賀喜的人,從辰時開始,一直到中午午時,才慢慢消散。


    榮國府內。


    蘇明哲在幾個丫鬟伺候下,換了新衣,出門接受眾人恭賀。


    之前講過,過了縣試成為讀書人,就能帶方巾,以此區別白丁。


    而過了院試,成為秀才後,不但能戴儒巾(方巾),還能穿襴衫(俗稱青色長衫)。


    現如今,蘇明哲過了鄉試,中了舉人,服飾又有了變化。


    原本青色襴衫,此刻顏色加重了幾分,變成了深藍色的圓領長袖襴衫。


    除了服飾不同外,在稱謂上,也有了變化。


    之前,蘇明哲考中秀才時,幾個丫鬟嬉鬧的時候,都是喊他‘相公’。


    如今蘇明哲中了舉,這些丫鬟到了晚上,就要改稱為‘老爺’了。


    當蘇明哲來到院裏,眾丫鬟連帶幾名小廝,就在院子裏,笑嘻嘻作揖行禮,恭喜道:


    “恭喜老爺高中鄉試解元!”


    “賞!每人十兩銀子!”


    蘇明哲笑嗬嗬應了一聲,就朝著後院賈母處走去。


    路上朋友的丫鬟、奴仆紛紛恭喜。


    蘇明哲直接喊賞。


    襲人則是每人發一塊散碎銀子。


    這就叫皆大歡喜。


    等蘇明哲來到賈母處,榮寧二府的女眷早就到了。


    尤氏和秦可卿算是客人,立刻起身朝著賈母恭喜,隨後才向蘇明哲討要喜錢。


    薛姨媽和王夫人坐在一起,也是帶著同喜的神色,不停地向姐姐道喜。


    薛寶釵看向蘇明哲的目光,開始散發出異樣神采。


    花廳內,唯有三春姐妹和嫂子李紈恭喜過後,就靜靜地坐下了。


    蘇明哲看了一會,竟然沒發現自己的林妹妹,臉上的喜悅之色頓減,等他吧目光看向探春。


    就見幾個姐妹正在抿唇低聲嬉笑。


    最後,還是惜春嘻嘻笑道:


    “二哥,你是不是在找林姐姐啊?”


    蘇明哲神識一展,就發現,林黛玉正在碧紗櫥換衣服,所以,並不上當,直接岔開話題,笑問道:


    “今日我做了舉人,你們幾個可有給我準備禮物?”


    “哪有給妹妹要禮物的?”


    惜春就是個小財迷,不過,她還是從衣袖裏摸出一塊玉佩遞了過來:


    “這是我花了好幾兩銀子,才買下的玉佩,專門給二哥做禮物的。”


    賈母、王夫人、邢夫人、尤夫人、薛姨媽、李紈、秦可卿、薛寶釵、迎春和探春也都準備了禮物。


    就在這時,一個粉裙少女邁著蓮步,悄悄進了花廳。


    蘇明哲一迴頭,立刻就瞪大了雙眼。


    林妹妹本就有國色天香的美貌,身姿高挑,曲線優美,隻是平時喜歡穿素裝素裙,發式、妝容什麽的,也都是極盡素簡,這才沒有給人‘豔壓群芳’的壓迫感。


    偏偏今日的林妹妹款款走來,立刻就讓眾人注意到,她今日化了一點淡妝。


    略施粉黛的臉蛋上,潔白如同初雪,本就嬌嫩白皙的香肌玉膚,此刻就好似玉瓷,散發著令人迷醉的光澤。


    本就纖細的腰肢上,因為係了一條玉帶,更顯婀娜多姿,走起路來,好似柳枝輕擺一般輕盈。


    在這一刻,原本對自己容貌還算有些自信的秦可卿、薛寶釵,也不約而同,產生了一絲‘自慚形穢’的落魄感。


    “原來林妹妹長這麽漂亮啊!”


    “天上的嫦娥仙子,不外如是!”


    蘇明哲瞪著一雙大眼,還想多看兩眼,幾個姐妹直接把他從花廳裏轟了出來!


    惜春這丫頭一邊驅趕,一遍喊道:


    “二哥,前院來了許多客人,你快去前麵招待去吧!”


    “你這丫頭,二哥以前真是白疼你了!”


    蘇明哲心有不甘,但是花廳內眾女已經把林妹妹團團圍住了,他就算是想擠,也擠不進去了。


    “果然,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蘇明哲狠狠離去,準備等晚些啥時候,再去碧紗櫥,讓林妹妹專門化妝給自己一個人看。


    榮禧堂內。


    賈璉和四名清客、林靖都在,賈琮、賈蓉、賈薔等人也都到了。


    鄉試中舉和考中秀才,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蘇明哲考中秀才時,榮國府內雖然熱鬧,卻都是昔日夥伴、好友前來相賀。


    如今他中舉的消息傳出去,四王八公、諸多勳貴,連帶各種老親,不論門第高低,全都登門賀喜。


    為了接待諸多身份貴客的客人,賈政、賈赦、賈珍三人直接聚齊了。


    蘇明哲進去轉了一圈,婉拒了大家邀請落座,轉身迴到抱廈廳,和賈璉等人一起招待同齡、同輩的親朋故舊。


    “恭喜師弟!”


    林靖此刻的心情,真是特別複雜。


    當初他隻是為了掙點小錢錢,加上聽說了蘇明哲的《詠梅》,心有所感,這才答應來榮國府,教授蘇明哲一些科舉考場的應試之道。


    誰能想到,不到兩個月,蘇明哲真能拿到鄉試解元,和自己站到了同一高度。


    “還要多謝師兄孜孜不倦的教誨!”


    蘇明哲恭敬施禮,表示感謝。


    雖然他本就有奪冠的實力,但是,林靖不厭其煩,每日殷勤教導,以及從無藏私的風格,依舊讓蘇明哲對他感謝不已。


    不多時。


    重要賓客到齊。


    酒宴開席。


    作為科舉鄉試解元,蘇明哲在官麵上的身份、地位,實際上已經超過了賈璉這個捐贈的六品同知。


    不過依照禮節,他還是讓賈璉這個堂哥坐在自己上首。


    林靖作為蘇明哲的一月之師,也被請到上座。


    蘇明哲隨後招唿著其他人坐下。


    酒過三巡,大家正在不停地舉杯,敬蘇明哲這位新晉舉人老爺時,門房忽然臉色蒼白地跑進來,大喊道:


    “二爺,天使又來了!天使又來了!”


    眾人聽到有內官前來,當即慌裏慌張出門迎接。


    不多時。


    當今天子的心腹夏守忠,被迎進榮禧堂。


    賈政都來不及布置香案,就被急匆匆招進大明宮麵聖。


    等天使帶著賈政離開,賓客們不知道皇帝因為何事召見賈政,卻想起,隆慶天子和榮寧二府關係不睦。


    大家胡思亂想一陣,不敢繼續逗留,紛紛告辭離去。


    就連林靖也開口向蘇明哲告辭。


    蘇明哲挽留不住,隻能命人取了一百兩紋銀,送他離開。


    此刻,後院眾人得知賈政被叫走的消息,全都麵露悲色。


    不怪大家心理承受能力差,實在是榮寧二府早年得罪隆慶天子,雙方的關係太差了。


    並且,上一次夏守忠過來不久,長安府尹就把榮寧二府三十多個管家、管事拉去砍了頭,兩三百口被發配邊關為奴。


    這一次,還是夏守忠過來,大家全都有大禍臨頭的預感。


    薛姨媽和薛寶釵更是嚇得,迴到梨香苑就要收拾行禮,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蘇明哲看著一個好好的酒宴,被隆慶天子鬧成這幅樣子,不由心煩意亂起來:


    “果然,在古代,如果不當皇帝,真是半點生死不由人啊!”


    “必須造反!”


    “必須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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