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唐光光與林善英在飛行的巨箭上鬥得不可開交!而在這邊,葉希賢卻一手抱著惠帝,霎那間,與飛過來的蔣渺渺與崔永永閃電般的過了幾招!並施展絕頂輕功,飛投而下!


    蔣渺渺與崔永永哪裏肯放過!二人均急追而下!二人一麵追,一麵出手!一時間,數十道裂石摧金的氣功勁向抱著惠帝飛逃的葉希賢急攻而致,葉希賢武功雖高,但要同時應付蔣、崔二人,卻是吃力非常,他不敢與敵硬碰硬,隻禦使內氣,不斷的改變身法,以避開敵人的攻擊!好在二敵,因怕誤傷惠帝,所以雖攻得急,但都有些保留,未盡全力!他這才得於保全性命,落到一棟豪樓的瓦頂上!隻是他還來不及在瓦上站穩,敵人的隔空發射的勁氣已攻到!他雖可以靠著巧妙的步法避過敵人的攻擊,但他立身的地方卻是瓦頂,瓦片哪裏經受得起那些勁氣的激射,一時之間,瓦片破裂、瓦礫飛濺,梁木折斷,驚得房子裏睡覺的大人小孩驚叫起來!不幸被勁氣擊中的,當場身死,連慘唿都來不及發出!當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隻是在這樣的亂局、危局、戰局中,又有誰能顧得了別人呢?


    葉希賢抱著惠帝在鱗次櫛比的屋簷房角上奔跑!他所經過的地方,被敵人發射的勁氣擊中,乒乒乓乓的炸起一路碎礫煙火!突然間,他頓住了飛跑向前的腳步!交織在空中急嘯的勁氣也歇止了下來!你道為何?原來,他前路已被堵住,後路已被封鎖!蔣渺渺與崔永永一前一後已將他攔住!


    葉希賢急看左右,左右皆是空地,左下方是河流、右下方是街衢,若在平時,要躍下去奔逃自然不難!可是麵對蔣、崔這樣曆害的兩大高手,在不占任何先機、優勢的情況下,擅自往下跳,隻會露出破綻,加速自己的毀亡罷!葉希賢抱著惠帝,顧盼左右,全神戒備!


    蔣渺渺故意開聲跪地稽首向惠帝道:“皇上,臣救駕來遲!”


    惠帝貼近葉希賢,神色哀憤的道:“蔣渺渺,聯念你是前朝重臣,雖不重用你,卻也沒有打壓你!你食國家俸祿,安忍做出這等賣國投敵的無恥之事?”


    蔣渺渺聞言,心知惠帝必已知道自己叛敵投國之事!多說無益!其實他故意請罪,隻不過是為了引惠帝說話!隻當惠帝說話時,他才能從聲音中判斷出那是不是真的惠帝!現在他聽了惠帝聲音,心中明了那的確是惠帝的聲音!當下冷向葉希賢道:“葉侍衛,鳥擇良木而棲,士擇明主而事!如今天下紛亂,京師不保,建文江山亡矣!你何不獻出惠帝,與我去投蒙古,共建奇功呢?”


    “呸,奸臣!恨隻恨葉某識人不明,不能早點為國除掉你這無恥狗賊!”葉希賢咬牙道。


    “哈哈哈,成王敗寇!多說無益!你若知趣,自動獻上惠帝,那萬事都還有商量的餘地!若不,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崔永永厲聲道!


    葉希賢對崔永永此言充耳不聞,他望向天空,突然流下兩行淚,悲聲嘶吼道:“天地何大?忠良哀慟!願得幹戚,身死國殤!皇上,今日之局,有死無生!臣雖無懼,卻深恐大明江山日後為胡虜韃子所攥,故懇請皇上以死報國!”


    惠帝身子顫了一顫,顯然葉希賢這番話,令他心頭震了一震!突然之間,他也淚流滿麵道:“貞以圖國,義惟急病,臨難忘身,見危致命!卿之所言,甚合朕心!唉——哀我河山,生民倒懸!朕無能無德,唯以一死,以酬萬民爾!願黃泉路上,肝膽相照,與卿同為雄毅昆仲!”


    蔣渺渺在旁聽得二人如此說話,深怕惠帝出意外,正要欺身向前搶人!葉希賢已先他一步悲吼一聲“臣死罪”,一掌擊在惠帝胸膛上!——葉希賢為當世一流的武林高手,而惠帝卻不會武功,可想而知,這一掌打過去,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惠帝口中飆血,被震飛得跌向街衢!


    蔣渺渺與崔永永同時色變!——惠帝是他們今晚的目標、是功名富貴之所係!他們哪裏料到葉希賢竟這般俠烈,寧為玉碎,不做瓦全的一出手就要結束惠帝的性命,毀滅他們“挾天子,令諸侯,南麵製衡中原”的念想!——事發突然,驚心動魄!蔣渺渺雖料想惠帝在葉希賢鐵掌一震之下,死劫難逃!不過惠帝生死對於他們的前程,至關重要!所以明知希望微乎其微,但一看到惠帝身體飛出去,他便展動身形,追了出去!他想在惠帝掉落街衢之前,將惠帝抱住,以自己還未練到高深境界的“迴魂大法”,試嚐迴天繼命、起死迴生!看看能不能將惠帝的性命救下!——活的惠帝,大有利用價值!死的,利用價值可就沒那麽大了!


    那邊廂蔣渺渺追著惠帝飛落向街衢的身子飛去!這邊的葉希賢急展動身形,飛也似的往著蔣渺渺原來站的方向跑去!崔永永來不急思索,便追了過去!二人一追一跑,直飛向前!——在前方屋簷盡頭,立有一株參天大樹!大樹隻怕已有幾百年高齡,樹身高大,高出屋子十數丈高,枝葉繁茂,如雲如蓋!葉希賢就往這大樹疾奔而去!崔永永緊追不舍!一先一後,迅若電光石火!


    葉希賢離大樹還有三丈遠時,忽然一縱而起,雙腳急點在樹幹上,身子往後一仰,“嗖——”的一聲,向著急追過來的崔永永發出一道銀白的電光來!崔永永急見銀白電光,電光已離他咽喉不到二寸!他忙以左掌擋在咽喉處!銀白電光射在他的左掌掌心上,竟如擊金鐵,發出星火來!電光射不穿崔永永的掌心,停了一下!原來銀白電光不是電光,而是一柄銀白的鋼槍!一見這柄鋼槍,崔永永就意識到這個一直被他認為是葉希賢的人其實不是葉希賢!——在京師中,以銀白鋼槍為兵的大內高手,絕無僅有,隻有“金牌四神捕”中的老四:王建鑫!


    ——王建鑫外號“飛槍”!其槍法之快,也絕不比杭州神槍會會主王安平慢!在武林中,以長槍為兵器的人,實在不多!蓋因槍過長,不易攜帶,而且一個武林人,提著槍走路,多會被別人誤會為是巡邏的士兵!畢竟槍這種兵器太普通了,在軍旅中,用槍的人數幾可占到十分之九!太普通的兵器,往往不受人重視,而且太普通的兵器,通常都不會被武林人拿來做獨門武器!所以以槍為兵,在武林中確實不多見!尤其在京師內,就算那些巡邏、司儀仗、上戰場的士兵們,都已不用槍,而改用戟或戈!“槍”就好像一種過時的事物,慢慢被人忘記、被人輕視、被人慢慢的淘汰掉,蓋內其造型太過簡單,而且實在無一絲可以稱奇的地方!


    不過,王建鑫卻是一個對“槍”情有獨衷的人!他起身於軍旅,十三歲便已開始在站場上殺敵!那個時候,他也想得到好一點的兵器,畢竟兵器就如同士兵的左右手,在戰鬥撕殺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兵器越好、勝算越高!可是那時因為人小,同行伍的人都看不起他,甚至連一把兵器都不分給他!沒奈何,他便以削尖的木頭為兵!為了讓木頭作的兵器不輸給那些鋼鐵兵器,他苦練拚殺格鬥之術!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第一次上戰場就殺死了三個帶著鋼鐵兵器成年敵兵!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悟出一個道理:“勝負的關鍵並不在於兵器的好壞,而在於武者自身的素質”!一把破劍,到了高手手裏,就能斬鯨殺龍!一柄好劍,到了庸手手裏,便隻配去砍薪切菜!所以智者自強不息,淡視身外一切事物!絕不會為那“寶刀屠龍、神劍倚天”一類的神兵利器而去爭得腥風血雨!第一次以尖木為兵,就領悟了這個道理!這使得他在以後的戰鬥生活中,不斷的自強自勵,終於化腐朽為神奇,他竟能以一柄樸樸通通的紅纓槍發揮出比任何神兵利器都不遜色的強大威力!別人用槍,一槍最多也是一槍能刺一人而已!他用槍,槍尖一抖,敵人便得倒下一大片!所以當年他十七歲,還在軍旅中作士兵的時候,便得“槍頭磨利,千軍辟易”之美譽!後來當兵複原迴家,因槍法傑出,參加武舉,一舉奪魁,而被吏部安排到刑部做事!又因在職時,成績突出,終受惠帝青睞


    ,被提攫為“金牌四神捕”之一!“槍”之於成年後的他,就像“尖木”之於少年時候的他,那兵器張揚著一種能化腐朽為神奇的自信!那兵器記載了一個貧賤少年成為蓋世英雄的精神曆程!那兵器印證了一句至理名言:隻有自強不息,才能真正的強大起來!


    王建鑫施出他的槍!——二十年前便有”槍頭磨利,千軍辟易”之譽的“飛槍”!事實上,他自拿這柄槍以來,就隻磨過一次!那還是二十多年前,他剛得到這柄槍的時候!槍是從戰場所中收羅過來的,因為太過普通,所以當時都沒人願要!他是因為覺得這槍比較像尖頭木棒,拿得順手,所以拿來當兵器的!因為當時槍頭不夠鋥亮、鋒利!所以他便磨了一次!之後,無論經過多麽慘烈的戰鬥,鬥轉星移,他的槍就是不損不壞不暗不鈍!他並不認為這槍與其它尋常鋼槍有什麽特異之處!可是何以別人的鋼槍用過不久就會損壞,而他的卻不損壞呢?思來想去,他想不通這個道理!後來入了刑部後,他便以此問題去請教刑部尚書曝昭!暴昭看了看他的槍,又問了他使槍時的感覺,並親自領教了他的槍法!之後,暴昭便不無驚訝的叫他去讀《莊子》一書中的“庖丁解牛”篇!——《莊子-庖丁解牛》講的是這樣一則寓言:說是一個專門宰牛的屠戶,他手上一把尖刀,用了數十年了,每天都要肢解十數頭牛!可是刀刃不損、刀鋒常利,數十年過來竟然沒有換過、也沒有磨過!你道是為何?非尖刀是神器也,而是因為屠戶每次在肢解牛體時,都能循著牛體肌骨的紋理,以無厚入有間,得心應手、霍然而解!在施刀剖解時,甚至能讓那剖解時發出的聲音匯成一首和諧的音樂!——一文驚醒夢中人!王建鑫終從這篇文章中了解到自己鋼槍數年常新的奧秘:原來,自己的槍法在無意之中已進到了“庖丁解牛,得心應手”的境界!明其理,敦其行!自此之後,他更精益求精,功夫日臻化境!功夫精進到今日,他的槍法已達到“落紅輕點,皺一波春”的境界,也就是說,隻要你身體的任何部位,哪怕是毫毛、指甲、衣服等無足輕重的部位,隻要被他的槍風沾到一點點,就會引起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摔倒、受傷、死亡、肢體散架、灰飛煙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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