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寧萌感受到硬生生的疼意,雨水模糊著她的視線,周圍的景物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個模糊的世界。


    本能地胡亂揮著雙手,右手竟奇跡般地抓住一根藤條。


    左手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她透過雨簾看向上邊的任青青。


    她臉上的冷漠已經掩去,剩下的竟全是對寧萌的擔憂。


    “萌萌?萌萌……你怎麽樣?你還好吧?”


    聲音急切,卻不見她往下方挪動一點,大概是害怕一不小心,就會滾落崖壁。


    寧萌定定地看著她,心痛得無以複加,如果不是剛剛滑落崖壁的瞬間,她看清楚了任青青的眼神和表情,恐怕此刻她還會錯以為任青青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雨太大了,寧萌整個身子都是懸空的,抓著藤條的手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她死死地咬著唇,眼眶紅紅的,臉上全是水,她自己都沒法確認自己是否哭了。


    雨水在樹葉上、在石板上、在地麵上敲出“嘩啦啦”的響聲,熱鬧不已,卻又像是在進行一場嘲笑。


    寧萌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任青青,從這裏掉下去,可能我生還的幾率不大,而你也沒打算搭救我,不如你告訴我為什麽吧,為什麽你要這麽害我?”


    不管是任青青還是沈青花,或者是林小滿,都知道她怕蛇,怕得要死。在剛剛那樣的境況下,任青青居然騙她有蛇,同時放開她的身體,不就是蓄意謀劃嗎?


    她是反應遲鈍些,但不代表她愚蠢。


    任青青的長發被雨水沾濕,有些黏在臉上,也很狼狽。但纖瘦的嬌軀,在雨中卻愈發惹人憐惜。


    然而,她隻是看著寧萌,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你說啊,你為什麽要害我?!”寧萌尖銳地吼出來。


    話語鑽進任青青的耳朵裏,她的身軀微微顫抖,扶著身邊的小樹蹲下來,視線與寧萌近了一些。


    “萌萌,我不喜歡你。”她終於出聲,聲音冷得像條蛇。


    “從大一入學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歡你,我很討厭你。”任青青的聲音竟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冷冽,像淬了毒似的。


    “為什麽?”寧萌懵了,她這麽害自己,隻是單純地因為討厭自己?


    “想知道為什麽?放心,從這裏掉下去,你不會死的,到時候你帶著殘廢之軀來找我,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寧萌往下看了一眼,確確實實掉下去不會死,可必定會重傷會殘廢。


    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手好疼。


    藤條似乎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任青青不改變主意,任由她掉下去的話,肯定會殘廢……


    “你不怕我活著迴去之後,找你算賬嗎?”


    “大風、大雨、山中、無信號,這樣的環境,出事故是很正常的,誰會相信你的一家之言?”


    “你!你早就算計好了,是吧?”寧萌真沒想到任青青會有這樣的心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任青青,如果我活著迴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任青青不動聲色,仍舊平靜無比地看著她。


    寧萌不明白,都是同齡人,她是怎麽練就這種如水性子的?仿佛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


    “現在你也知道了,從入學以來,我就從沒有一刻放過你。所以,我很期待,你活著迴去以後,會對我進行怎樣的打擊報複。”


    她語氣清冷,表情淡漠,從她嘴裏出來的言語,就像是冰層似的,驀然包裹住寧萌的身軀。


    寧萌,不行了!


    手一直這樣抓著藤條,她根本受不住。


    可她也害怕自己變成殘廢……


    “其實吧,寧萌,我跟你說過的,如果你主動放棄攝影,今天的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可你卻一直沒把我的話當真。”


    任青青再度開口,聲音幽幽的,就像是陰天裏的喟然一歎。


    寧萌的瞳孔倏然睜大,以前任青青確實有跟她說過,讓她放棄攝影,但她從來都隻當玩笑話聽。


    沒想到,任青青從一開始,就是認真的。


    寧萌翕合著嘴唇,想要說點什麽,藤條卻在此刻被扯斷,她的身子急速下墜,留給任青青的不過是一聲尖叫。


    任青青所在的位子,看不到崖壁下的情況,她試圖喊了幾聲,都沒聽到迴聲。


    她的目光落在被扯斷的藤條上,這是自然被扯斷,沒有任何人工痕跡,所以,不管寧萌是生是死,都不過是一場意外事故。


    任青青在原地坐下來,抱著身邊的小樹,等著救援隊到來。


    之前,寧萌跟她說過,已經聯係救援人員了。


    當然了,就算寧萌沒有聯係,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也會有救援人員到達的。


    因為,今早蒙浩根本沒有上山。他以拉肚子的借口,留在山下的賓館裏了。


    一個小時後,大雨歇住。


    又過了一個小時,天漸漸黑了。


    傍晚的山風很大,將周圍的樹木吹得劈啪作響,任青青打了好幾個噴嚏,也不去理會自己現在的形象,極致狼狽地癱坐在地上。


    沒多久,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唿喚聲,一麵喊著她的名字,一麵喊著寧萌的名字。


    任青青並不著急迴應,等到聲音已經近在周圍了,她才如遇新生一般,激動地迴應。


    搜救人員見到任青青時,都嚇了一跳。和搜救人員一起來的,還有攝影係的兩名老師,在賓館清點人數之後,又等了很久,還是沒見寧萌和任青青,他們所有人都被嚇壞了。


    什麽都還來不及問,就見任青青哭了,指著右側的崖下道:“剛剛下雨太大,我的朋友滑落下去了,你們快去救救她,先救她……”


    掉到崖壁下麵去了?眾人心裏生出不祥的預感。


    恐怕,這位寧萌同學,要兇多吉少了。


    “這個地方太過陡峭,不能直接下去,得從另外一條路繞下去。”其中一人答道。


    而後,他們將任青青救迴安全地帶,便開始下去尋找寧萌。


    山裏早晚溫差特別大,搜救人員還沒走多久,天色就完全黑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找人的任務就變得更加艱巨起來。


    好在他們是住在大武山附近的,對於大武山熟悉得很,根據剛剛任青青所指的方向而去,很快就到達目的地。


    崖壁下方,荊棘叢生,手電筒的光掃過去,也能一目了然,並沒有見到任何受傷的人員。


    莫非,剛才那位任青青同學指錯了方向?


    大家在附近搜尋一圈,沒見人。


    拿著對講機和山頂的同伴通話,問任青青是不是指錯地方了。


    任青青支支吾吾地道:“當時雨太大,我就聽到尖叫聲,然後就看不見她了。麻煩你們再用心找找,肯定就在這附近的。”


    正在這時,搜救人員見到山下小道上傳來微弱的燈光。


    難道還有其他不知名的遊客,遺失在山裏嗎?


    小道上的人很快到達,是另外一批搜救人員。


    詢問之下,他們是來尋找一個叫寧萌的大學生。


    看樣子,兩方人馬,尋找的是同一個人。


    雙方交流一番,繼而分開尋找。


    原來,後來的一方,是顧禦庭安排過來的人。


    陽城距離大武山,有四個小時的車距,顧禦庭肯定無法親自到場。


    而爬山又需要一定的時間,之前他們坐過纜車尋找過,一無所獲,就隻能在山道裏尋找。


    加之山中沒有信號,便耽誤了這麽長時間。


    ……


    任青青被送到纜車上後,很快就到達山下。


    剛剛坐上去醫院的車,就見前方駛來一輛限量版的賓利。


    這麽晚了,哪個富豪還會過來啊?


    沒來得及深究,任青青所坐的車,已經開了出去。


    賓利在山腳停下,車門推開,顧禦庭從車上下來。


    接到寧萌電話的瞬間,他就往車庫走,一邊開車,一邊聯係大武山這邊的搜救人員。


    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人還沒找到麽?


    “顧少,別太擔心,寧小姐一定吉人天相的。”葉凡是對顧禦庭狂躁氣息感受最明顯的人。


    一路上,他恨不得將車子當成飛機開。


    “誰說本少擔心了?她那麽能吃,怎麽可能會出事,讓自己吃不到好吃的?”顧禦庭反駁,就準備上山。


    才走了幾步,就有纜車從上麵下來了。


    顧禦庭停下,轉身往迴走。


    在纜車的出口處,見到了寧萌。


    她被人攙扶著,跛著腳走過來。


    見到顧禦庭的瞬間,她也愣了。


    錯覺?


    她揉揉眼睛,眼前那個臭屁的身穿白色休閑西裝的男人,還是沒有消失,還是雙手插兜十分臭屁地站在那裏。


    寧萌不管不顧地往前跑,準備撲到顧禦庭的懷裏。


    他都張開雙臂,準備抱她了,而她卻在兩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來,怯怯地看著他。


    嗯?這是怎麽了?


    寧萌雙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皺巴著一張臉,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她發現自己身上都是泥土,甚至還沾了一些血,及肩的黑發也淩亂得不得了。


    唉,簡直髒死了!這個樣子,怎麽抱顧少嘛!


    不過,寧萌再抬頭看向顧禦庭時,卻咧嘴笑了。


    脆聲道:“顧少,能在這裏見到你,我真是太開心了,雖然我很想抱你,但我不想弄髒你,所以等我洗幹淨了換幹淨衣服了,再好好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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