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可以,以為自己強大到無所不能,然而現在卻突然之間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做不到。


    “爸,媽……對不起。”厲斯年突然蹲下了身體,蹲在墓碑前。他怕忍不住就會在父母的墓前麵哭泣。


    “你們的仇我沒有辦法報,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去傷害她和她的家人。我愛上了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為了她,我願意放下一切,放下一切的仇恨和憤怒。”


    “爸爸,媽媽,你們會恨我對不對,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兒子麵對你們的仇恨卻不能夠為你們報仇,你們怨怪我對不對?”厲斯年問著,眼中噙著淚水。


    這樣的日子,本該帶著仇人的鮮血來祭奠,可是他來卻隻帶來了悔恨。


    可是墓碑不會說話,沒有人迴應他的話,隻有照片上的笑容仿佛是在笑他。


    若不是媽媽的笑容這麽溫柔,他真的會以為照片上的笑容是在嘲笑他懦弱,是在嘲笑他笨拙,是在嘲笑他因為一個女人家竟然忘記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可是媽媽的笑容太溫柔,溫柔到無論怎麽樣解讀都不可能會是嘲笑。


    “媽媽,我真的好想念你。厲斯年坐在墓碑前。這些年,我一個人,這麽孤獨,我以為我是為仇恨而活著,我以為隻要我報了仇一切都結束了。可是當我看到迴來,當我看到念念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我的心動搖了。”


    “這麽多年,我把她放在自己的身邊折磨,我恨她忘記了自己,我恨她的父母傷害了我們,所以我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她的身上。”


    “我以為折磨她,我就能夠快樂。可是我卻發現折磨她,我也很痛苦。看到她難過我也會難過,看到她心痛我也會心痛。”


    “如果她死,我想我可能也會活不成了。”


    厲斯年抱著墓碑,看著照片上的人問著:“媽媽,可是我現在覺得很幸福,和她這樣在一起很幸福,你會原諒我嗎?”


    沒有迴答。可是厲斯年卻驀然想起小時候,媽媽看著念念就說過以後要讓念念當他們家的媳婦。


    媽媽一定也是很喜歡念念的。


    這樣想著,厲斯年的臉上才算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媽媽,爸爸,你們不是都很喜歡念念嗎?媽媽還說過要讓她當我們家的媳婦。現在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想必你們一定不會怪我的,你們一定會為我感到開心的。”


    厲斯年說著,沉重的心突然之間豁然開朗了起來。父母一定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得到幸福的,更何況是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善良的人。他們一定不會希望自己是活在仇恨當中,一定不會希望自己過得痛苦,自己過得不快樂。畢竟他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厲斯年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的話,和自己的父母在一塊,突然就變得話多了起來。


    他本來天生也不是這麽冷淡的性子,如果不是後來遭逢巨變,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模樣。


    如果不是自己家出了事,他和童以念,恐怕也不會經曆這麽多的磨難,他才應該是和她青梅竹馬的一對,然後兩個人順順利利,幾乎會沒有一點波折地就走向未來。兩家人都會幸幸福福地在一起。


    如果是那樣該有多好。


    幸好的是現在經曆了一切的磨難之後,兩個人還是這樣幸福地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的挫折,終於獲得了內心的安穩,終於是想要放下一切和童以念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


    “爸爸,媽媽,希望你們能夠保佑我,能夠保佑我和童以念能夠安安穩穩地就像現在這樣下去就好。”


    厲斯年虔誠地希望著。虔誠地希望著一切的真相都會被掩埋,所有的事情童以念都絕對不會知道。他和童以念兩個人就這樣安穩地在一起就好。


    厲斯年想著,看到其他陸陸續續來祭拜的人,也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無意之中瞟到了父母的墓碑旁邊的墓碑,是自己的墓碑,上麵放著自己年少時候的相片。年少時候的自己還很青澀,臉上是輕鬆和幸福。不似現在的他。


    當初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可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其實他還活著吧!他隱姓埋名,活著就是為了迴來,活著就是為了報仇。


    而今……


    算了不想了。


    厲斯年匆匆地離開,就像他匆匆地來一樣。


    白柔躲在暗處一直沒有出來,直到親眼看到那人離開。


    那人看身影怎麽好像是厲斯年呢?


    白柔想著,不會這麽巧吧?可能他也隻是來祭拜自己的親人,可能正好隻是在一個墓地而已,應該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白柔朝著墓碑走過去,剛剛那個人站的位置大概就是這個附近。她朝著墓碑上的名字看過去,一下子便震驚了。


    腦袋裏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突然之間一切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怎麽會是這樣?


    她和厲斯年看看望的是同樣的人嗎?


    她來看望的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可是厲斯年呢?他來看望的人又是誰?


    她多麽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麽問題,她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厲斯年,隻不過是一個身形相似的人而已。


    然而她和厲斯年之間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又怎麽會連辨認一個人都辨認不清楚呢?她還沒有老眼昏花到這個地步。


    可是她寧願是希望自己老眼昏花才好。


    一切的指向仿佛都在指向她根本就不想看到的那個樣子。她曾經懷疑過,但是卻又放下了的念想。她覺得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現在事實仿佛是在一點一點地告訴她,一切根本就是她所想象的那個樣子。


    看著墓碑麵前的照片,那美麗的容顏,那溫柔的樣子。


    白柔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這麽多年沒有見了,你依然還是這麽年輕,好看,不像我,你看我,頭發上都滿是白發了。”白柔說著。


    又繼續說著:“對不起了,之前出了點事情,好幾年都沒有來看望你,今年差點也因為自己的事情沒能來看望你了。不過還是來了,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還好嗎?在那邊還好嗎?”


    說著迴憶了一些往事。


    朝著旁邊的墓碑上望了望,是個小男孩,依稀還是少年的模樣,看得出來,長大了一定會是無比英俊瀟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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