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帝出現在東宮的時候,鳳夜歌正側臥在軟榻上,虛眯著眼瞧瀾衣跳舞,極慢的舞姿,卻帶著別開生麵的惑人。瀾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鳳夜歌涼薄的唇瓣上,繼續下移,落在他敞開的衣襟,眼珠子溜溜一轉,就一個飛轉,翩然落入了鳳夜歌的懷裏。


    鳳夜歌身後服侍的小太監看到這,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刻,那瀾衣就被他一抬手給飛了出去,西涼帝踏進寢殿的門檻時,迎麵就瞧見一人飛了過來,伸手一撈,等看清楚那張臉,臉色黑沉了下來。


    把瀾衣放下來,推到一邊,這才走了進去,原本在宴會上看他並沒有拒絕,還以為他是真的被這女子的臉蠱惑了。


    可是……


    “夜兒,你這是在做什麽?”


    鳳夜歌眼也未抬:“本宮做了什麽嗎?”


    西涼帝啞然,蹙然瞪了瀾衣一眼,瀾衣縮了縮脖子,連忙跪了下來:“皇上饒命,太子恕罪,瀾衣下次不敢了。”說完,竟然開始嚶嚶嚶哭了起來,聽得西涼頭大,卻是一頭霧水,指了指鳳夜歌身後的小太監:“你來說怎麽迴事?”


    那小太監吞了吞口水:“稟、稟告皇上,瀾衣姑娘跳舞的時候,不小心跳到了太子懷裏。”


    這整個東宮裏誰不知道太子沒吩咐,誰都不敢近身,否則就不是這麽一摔了事了,想到太子以前的所作所為,抖了抖身子,垂下了頭,盡心盡力地繼續服侍鳳夜歌。


    西涼帝涼涼掃了那瀾衣一眼,先前怎麽吩咐她的?


    先矜持,把人裝得像一些,她都學了些什麽?壞事的奴才!


    混沌的眼珠一轉,臉上的陰沉之氣散了些,朝鳳夜歌走過去:“她估計也是不小心,夜兒你應該體諒一些,朕就覺得她挺好的。”


    鳳夜歌嘲弄地扯了下嘴角,如果不是她現在頂著輕舞的臉,他早就把人踹出去了。


    可就算走,嫁人也好,為妾也好,可絕不能頂著輕舞這張臉去勾引人,想到宴會上的五皇子西涼慕白,鳳夜歌眼底的血紅深了幾分。他沒有迴答自己的話,如果按照以前的鳳夜歌,肯定直接會甩給他一句“你要覺得好就自己納入宮裏得了”,他現在沒有拒絕,是不是代表著自己的計劃還是起了作用?西涼帝心裏頓時得意一片,也不生氣了:“夜兒,以後你就算是正式開始接觸西涼國的政務了,父皇也可以歇一歇了。沒事的時候,多去去禦書房,不懂的就多和那些臣子討論。”


    鳳夜歌直接閉上了眼,他這態度讓西涼帝氣得牙根疼,也不知道他這脾性到底像誰!


    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了。


    瀾衣不敢再放肆了,乖乖跪在那裏,鳳夜歌不讓她起,她根本就不敢起。原本來之前的確是聽過這太子脾氣暴躁,可偏偏他帶她迴來的時候太溫柔了,讓她產生了錯覺,所以才想著今晚一舉飛上枝頭變鳳凰,卻沒想到反而惹怒了這太子。


    可想到自己現在這張臉,還是很有自信的,她就不信能有男人抵抗得了她這張臉和她專門經過的調教之後的魅力。


    咬了咬下唇,瀾衣勾著眼角可憐兮兮地瞧著鳳夜歌,而這一跪,卻足足跪了兩個時辰。等鳳夜歌重新睜開眼時,瀾衣覺得自己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再跪下去,恐怕就是腿廢掉了。


    連忙出聲:“太子殿下!”


    鳳夜歌掀開眼皮,仿佛這才注意到人一般:“是你啊。”涼薄的語氣,明明沒什麽起伏,瀾衣莫名打了個寒顫:“是、是奴婢,奴婢知道錯了,求太子這次饒了奴婢吧。”


    鳳夜歌嘴角涼薄地勾了勾,突然坐起身,下了軟榻,黑色的錦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莫名給人一種邪魅的森冷感。一步步走到瀾衣麵前,蹲下身,狹長的鳳眸落在她的臉上,直勾勾地盯著:“先迴答本宮一個問題。”


    離得太近,瀾衣幾乎被他這雙眼給蠱惑到,怔怔頜首:“太、太子您問。”


    鳳夜歌的眸色又深了幾分:“你這張臉,天生的?”


    瀾衣臉微白了兩分,她原本想撒謊的,可對上鳳夜歌灼然的血眸,心裏的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不、不是的。”


    鳳夜歌眼底帶了份笑意,難得柔和了幾分,薄唇微微一揚,仿佛曇花一現,卻足以讓瀾衣心神蕩漾,怔怔望著,就聽到鳳夜歌在問:“那你是怎麽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的?嗯?迴答本宮?”


    瀾衣怔怔咬了下下唇,才緩緩道:“奴婢這張臉本就和如今的模樣像了五成,後來皇上找到奴婢,帶來了一個人,幫奴婢的臉進行了微調,等幾日前奴婢再看,已經變成了這樣。”


    鳳夜歌似乎滿意了,這才勾起嘴角,重新迴到了軟榻上。


    隻是這一次卻是幽幽端起了金樽,飲了口:“你迴答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瀾衣聽到這,仿佛才迴過神一般,撐起身體就想起來,可因為跪得太久了,差點再次摔倒在地上,鳳夜歌抬了下下巴,立刻有小太監上前,把瀾衣扶了起來。鳳夜歌卻是慢悠悠端著金樽走到了寢殿裏的香爐前,望著麵前嫋嫋的煙霧,抬腕,把金樽裏的酒都倒了進去。


    頓時異香撲鼻,格外的惑人。


    與此同時,鳳夜歌的眸仁也變得森冷了幾分。


    瀾衣被小太監攙扶了出去,帶到了東宮的一處偏殿裏,隨即拿了藥膏給她,並囑咐了一些太子的忌諱就離開了。瀾衣從站起身就覺得頭暈得厲害,不過腦海裏一直都殘留著太子那抹笑,仿佛能笑到了骨子裏一般,可午夜夢迴,卻是噩夢連連。


    樓輕舞從迴到客棧第二天起就惹了風寒,好在她如今時常帶著安胎藥,所以孩子並無異樣。因為風寒被憋在房間裏幾日,等病終於好了之後,鳳三才猶豫著問出了那日的情景:“夫人,你見到……爺了嗎?”


    樓輕舞捏著狼毫筆的手一頓,垂眼:“嗯,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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