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寒愣了一下:“嗯?”


    樓輕舞啞著聲音,身體不舒服,心情也急躁了很多,突然就抬起手,虛晃一指,目光不經意落在鳳夜歌身上,越發覺得委屈,卻還沒燒糊塗記得這時候不能露出破綻:“你!過來!”


    鳳夜歌看起來站得端正筆直,耳朵卻第一時間動了動,然後慢了一個節拍轉過頭,落在樓輕舞身上,正麵麵對樓輕舞的方向:“夫人喊屬下?”


    樓輕舞覺得開口嗓子更疼了:“你過來。”


    鳳夜歌“猶豫”了下,看向淳於寒:“王上?”


    淳於寒已經對於樓輕舞的出其不意產生了免疫,擺擺手:“按照她的意思來。”


    鳳夜歌斂下的鳳眸裏快速掠過一道光,這才上前來,如果細看的話,發現他的動作極快,並未用內力,轉瞬間卻就來到了樓輕舞的麵前,足以想見他心底的迫切。淳於寒整個心思都在樓輕舞身上,並未在意,直到鳳夜歌一身侍衛服的站在一旁,才道:“人已經來了,你喊他可是有什麽吩咐?”


    樓輕舞指了指臉上的人皮麵具:“把人皮麵具給我揭了。”


    鳳夜歌愣了一下:“……”


    淳於寒的臉則是一黑,隨即看了一眼鳳夜歌:“你先迴去吧,孤自會處理。”


    樓輕舞冷笑一聲:“你不是不揭嗎?就讓他揭,怎麽,你這宮裏的侍衛我還使喚不上了?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淳於寒被堵了一下,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覺得這女人肯定是生來克他的,可偏偏她的眼圈因為生病而微紅,這樣頤指氣使的不滿反而多了幾分嬌憨,淳於寒漆黑的瞳仁縮了下,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有耐心,終究還是敗下陣來,揮揮手:“把宮門關上。”


    他的話一落,外麵站著的侍衛把門給關上了。


    淳於寒這才看向鳳夜歌:“你幫夫人把臉上的人皮麵具給摘了,這是藥水,動作小心著些。”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藥水,淳於寒遞給了鳳夜歌。


    鳳夜歌接下來,垂下的眸仁裏想到剛才淳於寒望著樓輕舞的目光,眼底掠過一道冷意,血色飛快斂起,被他慢慢壓了下去。握緊了手裏的藥水,應了聲,這才轉身背對著淳於寒,目光落在樓輕舞瞅著他可憐兮兮的眸仁,心軟了下來,無聲地探了口氣,彎下腰,指腹極為輕柔地沾了藥水,輕輕把她臉上的人皮麵具揭了下來,露出了原本絕豔的一張臉。


    隻是完全揭下來之後,鳳夜歌眸色一淩,恨不得現在就直接解決了淳於寒。可他卻偏偏大腦太過清醒,知道這樣做反而會把樓輕舞置身於危險的境地,樓輕舞從鳳夜歌剛才一閃而過的眼神裏察覺到自己的臉可能不對勁,不經意抬手,指尖安撫地撫過鳳夜歌拿著人皮麵具的手背。鳳夜歌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頓時,所有的怒意煙消雲散,隻是心疼她這兩個月到底受了多少苦。


    淳於寒覺察到不對勁,探過頭看去,當看到樓輕舞臉上因為熱氣加上人皮麵具熏出來的紅點,眸色一頓:“這是怎麽迴事?”


    樓輕舞覺得臉上不舒服,剛才抬手已經用盡了全力:“你自己找來的人皮麵具,你自己不清楚?”


    淳於寒拿過人皮麵具,臉色變了變。


    當時情況太過緊急,找不到真的人皮,所以這人皮麵具也隻是稍微上等一些的質量,加上現在是冬天,戴上倒是還可以,隻是樓輕舞生了病,體溫過高,讓臉過了敏。淳於寒並未看出這是過敏,一看之下神情徹底變了,朝外吼:“華禦醫怎麽還沒來?”


    在淳於寒看不到的地方,樓輕舞瞧瞧握住了鳳夜歌的手,委屈地皺了皺眉,鳳夜歌憐惜地反握了一下,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摟在懷裏安撫一番。


    心底對淳於寒的不滿又加深了一層。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他竟然如此對待!好,淳於寒,他可真是好樣的!


    淳於寒話落的功夫,華禦醫終於趕來了,身後的小太監幫他背著藥箱,推開門進來,想跪拜,被淳於寒製住:“華禦醫,你過來幫孤看看,她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臉上起了這麽多紅點?”


    這華禦醫倒是有幾分本事,檢查一番過後,撫著額頭上的虛汗道:“這位夫人是因為惹了風寒發熱,這人皮麵具上戴的久了,所以過敏,並不礙事。老臣這就去開個方子,每天多喝幾幅就沒事了。”


    淳於寒這才鬆了一口氣,揮手讓華禦醫立刻下去。


    樓輕舞興許是見到了鳳夜歌心情好了不少,讓依蘭扶著她坐起身,倚著床欄,目光再次落在鳳夜歌身上:“你看起來很眼熟。”


    鳳夜歌把侍衛扮得看不出任何破綻:“屬下就是昨夜兒剛被夫人調過來的。”想了想,多加了一句:“屬下先前是靈妃娘娘宮裏的。”


    淳於寒聽到這,這才想起來這侍衛。


    樓輕舞“訝異”道:“原來是你啊。可念過書?”


    樓輕舞話鋒轉得太快,連鳳夜歌都愣了一下,淳於寒更是摸不清她到底想做什麽,可她現在生了病,倒是任她折騰了。鳳夜歌頓了頓,垂眼,把侍衛的形象表達的淋漓盡致:“屬下會一些。”


    樓輕舞隨手遞過去一本兵書:“那就留在這裏幫我讀醫書吧。”


    淳於寒眉頭一皺,立刻拒絕:“不行。”這裏是寢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


    樓輕舞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一聲:“怎麽,現在才想起來男女有別,晚了,一句話,讓不讓吧?”她今天還就要想辦法把人留下了,隔著一道門,心裏跟貓撓似的,還不如不見。


    淳於寒氣得臉都黑了,張嘴就想讓依蘭給她讀,可想起來依蘭不認字,拳頭握得咯吱咯吱作響,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氣,可偏偏對上樓輕舞挑釁的目光,覺得頭疼,當成她是被他關久了,故意在他這撒氣呢。


    淳於寒:“孤讓大宮女過來給你念。”


    樓輕舞麵無表情地把書塞給鳳夜歌:“我就要讓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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