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臣目光淡淡落在不遠處的人身上,眸底深得幾乎望不見底。果然沒讓他失望,他那長樂坊裏的四大樂姬,哪裏有她這水準?


    樓輕舞一曲罷,十指抬起,音落聲絕。


    冷逸臣還沒說話,卻聽到畫舫外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哈哈哈哈,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月姬姑娘彈得還要入木三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可否請姑娘露麵一見?”


    冷逸臣皺了皺眉,看向樓輕舞,她掀開眼皮瞧了一眼畫舫外,眼底有光一掠而過。


    他們畫舫裏沒傳出聲音,明顯就是拒絕了。沒想到那人竟然不死心,突然畫舫的竹簾被挑起,同時一道身影翩然落入畫舫內,一襲絳紫色長袍,端得是邪肆風流,鳳眸輕佻,一張臉格外的陰柔,給人一種妖媚感。


    隻是對方的鳳眸在落在坐在琴架前的樓輕舞時,眼底明顯掠過一道失望。


    “嘖嘖,原本是位漂亮的姑娘,沒想到是個爺們,可惜了這一手絕妙琴聲,煞是可惜。”原本還以為能成就一番佳話,可既然是男的,那就隻能認栽了。


    說完,就要離開。


    隻是他剛轉身,就看到一個東西直接朝著他飛了過來,男子側身一躲,那東西直接飛入了畫舫的牆壁上,釘在其上,赫然是一隻酒杯。


    男子臉色變了變,目光冷下三分,“你這是什麽意思?”


    “有這個膽子闖吾畫舫,你還要問吾何意?”冷逸臣麵容極冷,男子剛才那句話實屬調戲,如果她今日穿的是一身女裝,豈不是被他占了便宜去?他冷逸臣脾氣是不好,可就是護短!銳利的眸仁寒光一掠,站起身,冷冷看向男子,“道歉!”


    男子眯起眼,鳳眸瀲灩著一種清波,卻帶了絲不羈,“如果我不呢?”


    “那就留下點什麽作為留念好了。”老虎不發威,他還真當他冷老三是白混的?!


    “公子!”


    “莊主!”


    冷逸臣話一落,立刻有兩方人馬飛身掠進了畫舫裏,原本還寬闊的畫舫立刻變得擁擠了起來。


    樓輕舞挑著美目,出來喝杯酒,還真喝出事來了?


    目光不經意落在不知姓名的男子,尤其是他那雙鳳眸時,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眼熟,難道自己前世見過這人?也不可能,自己如果見過,不可能會忘掉。垂下眼,遮住了眼底一斂而過的寒光,銳利而又寒宵。不過,在視線落在對方的手下時,這才站起身,走到冷逸臣身前,壓低了聲音:“那些人實力不弱,會吃虧。”


    他們本也就是出來遊玩,並沒有帶幾個人。


    可對方就不一樣了個,隻剛才輕輕一瞥,這人竟然帶的人在水下潛伏的還有。


    這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可就這樣算了?”冷逸臣抬抬眼,這可不像她啊。


    樓輕舞聽了這話沒出聲,卻是背對著對方朝冷逸臣翩然一笑,怎麽可能?


    冷逸臣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了什麽,安然坐下,聳聳肩,揮了揮手,他帶來的隨從立刻退下,整齊劃一,鋒芒蹙斂。


    對麵的男子也意識到對方可能不好惹,麵容冷凝了三分,卻也沒當迴事,不過看到隨從退下,這才把視線落在樓輕舞身上,多看了幾眼,摸了摸下巴,長得可真不錯,隻可惜是個男的,要是個美人兒,帶迴國去,也不枉他白來東昱國一趟。


    樓輕舞仿佛沒看到對方的打量,“相逢即為有緣,公子怎麽稱唿?”


    男子眼底閃過一抹趣味,倒是個識趣的,可比那邊那個冷麵將有趣多了,揮揮手,讓自己的手下退下,這才勾著一雙鳳眼,笑得雌雄莫變:“蕭慕白。”


    “原來是蕭公子,失敬失敬。”


    “是我方才冒昧了,不過公子的琴技可很是上乘,可比那長樂坊的月姬姑娘還要入耳啊,”說完,竟是直接探過頭,朝著畫舫外喊了聲,“月姬姑娘,你說是不是啊?”


    冷逸臣和樓輕舞眸色一眯,月姬也在這?


    果然,男子話音一落,就看到一艘畫舫靠得更近了些,隨即一道纖細的身影走過來,見到樓輕舞和冷逸臣,美目一斂,盈盈施禮:“兩位公子萬福,奴家……月姬。”


    樓輕舞眼觀眼:“月姬姑娘。”


    冷逸臣哼出一個鼻音,沒說話。


    月姬這才轉身看向男子,“蕭公子,怎麽聽奴家彈曲聽著聽著就跑到這裏來了?”


    “這不是有更好聽的嗎?”看到月姬露出委屈的表情,立刻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臉,“月姬的也好聽!”


    男子被月姬似嗔似怨的小眼神勾得心馳蕩漾,西涼國的美人就是漂亮,忍不住攬住了月姬的腰肢,手掌在腰腹見細細摩挲。樓輕舞半眯起眼,突然轉過身,端起了兩杯酒,重新走到了男子麵前,“既然已經算是相識了,蕭公子可給麵子?”


    “這自然是要給的!”


    男子高興,端過來就要喝,卻被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一個黑衣人擋住了,然後用銀針探了探,又仔細嗅了嗅,檢查半晌,才讓男子繼續喝。


    男子仿佛習慣了對方的動作,也不和樓輕舞解釋,一飲而盡,朝樓輕舞倒著扣了扣酒杯。


    樓輕舞也一飲而盡。


    男子這才摟著月姬離開了,月姬出了畫舫前,轉過身,多看了兩人一眼。


    等畫舫重新恢複了冷靜,樓輕舞才慢條斯理地走迴到桌旁,自顧的又到了一杯酒,冷逸臣從她手裏把酒端了過來,繼續麵癱,“你不是說受傷了嗎?”


    “小傷而已,清酒不礙事。”


    “你給他下毒了?”


    “自然。”


    “可他那手下可沒檢查出來。”


    樓輕舞抬眼看他,“你覺得我製出來的毒,普通人能看得出來?”


    “這也是,不過我很好奇,你給他下的什麽毒?”


    “最是良人美景……”樓輕舞卻是換了個杯子倒了杯清茶,嘴角噙著笑,眼底閃過一道隱秘的光,啪得拍碎了手裏的杯子,冷逸臣莫名後脊背一寒。


    而當天晚上,當某個姓蕭的公子攬著自己的侍妾在京中最大的客棧打算被翻紅浪卻發現自己不舉時,一張陰柔俊美的臉黑成了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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