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離開後,樓輕舞神色一直極為凝重。嵐白給她遞上了茶,她沒有揭蓋子就要喝,幸虧嵐白早一步奪了迴來,張嘴想說什麽,可終究什麽話也沒有說。她現在其實很理解主子的心情,畢竟親眼目睹了一個人痛苦的一生,可到頭來,那些痛苦,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她跟著主子這幾日,還是第一次看到主子露出這樣的神情。


    她一直以為主子是無所不能的,可如今的主子,讓她突然想到,無論主子平日裏多麽強大,可她依然隻是一個未及笄的女子,甚至並不比她大多少。


    “主子,你放心吧,蘇笙姑娘會沒事的。”


    樓輕舞僵硬許久的身體慢慢向後仰,讓自己的後背貼著身後的椅背,慢慢閉上眼:“希望……如此。”


    可她總覺得心裏很不安。


    一個時辰後,房間外傳來異動,樓輕舞驀然睜開眼。


    嵐白也瞬間站起了身,隻是打開門,卻隻有麵色很差的千麵,他疾步走到樓輕舞麵前,望著樓輕舞,神色極為凝重:“主子,出事了。”


    “嗯?”


    樓輕舞握著扶手的手一緊,“出了什麽事?”


    “屬下去晚了,到了別院的時候才聽說昨夜就出事了,蘇笙姑娘昨晚上把穆雲青刺殺了。穆雲青重傷昏迷,至今未醒。而蘇笙姑娘被趕過來的李家大小姐李湘鸞送進了大理寺的天牢裏,屬下進不去那裏,也不知道蘇笙姑娘現在的情況。”


    樓輕舞猛地站起身,瞳孔裏有戾色一閃而過,最後瞬息萬變,化為了極為濃烈的陰冷。


    再慢慢冷靜下來。


    “去夜王府。”


    “是!”


    現在暫時不是找到李湘鸞對峙的時候,是怎麽想辦法把蘇笙從大理寺救出來。李湘鸞這麽恨蘇笙,蘇笙在牢房裏多待一日,就會多一份危險,更何況,她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再經不起更大的傷害。可這個時候如果隻是左相的千金去大理寺,別說救人了,連進去大理寺都不可能。


    當年不能救如意的那種無力感再次襲遍樓輕舞全身,讓她通體生寒。


    鳳夜歌和樓輕舞趕到大理寺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大理寺天牢外的侍衛守在外麵,看到一輛馬車行駛而來,警惕地瞧著。鳳十一勒著馬韁把馬車停了下來,翻身下了馬車,快步走到天牢的侍衛道:“速讓大理寺卿宗平出來!”


    侍衛被鳳十一話語裏的嚴厲驚住了,可還記得自己的職責:“你們是什麽人?”


    鳳十一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告訴宗平,夜王到!”


    那侍衛看到令牌,這才嚇傻了,立刻應聲跪下,“屬下拜見夜王千歲!”


    其他守在四周的侍衛,也立刻紛紛單膝跪了下來。


    馬車裏,鳳夜歌隔著重重疊疊的帷幕,不疾不徐地“嗯”了聲,“起來吧。”


    低沉清透的嗓音,帶著一抹威嚴。


    大理寺卿宗平得到消息立刻匆匆趕來了,一邊摸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覺得今個兒到底是什麽風,竟然讓夜王來他這小地方,這裏可容不下他這尊大佛啊,連皇上都要給夜王三分薄麵,更何況他這些提不上台麵的三品官。到了馬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夜王,下官來遲,還望夜王不要見怪。”


    “嗯。”鳳夜歌又應了聲,鳳十一這才在一旁撩開帷幕,鳳夜歌下了馬車,豐姿俊顏,讓宗平垂著頭根本不敢看。


    隻是餘光依然看到鳳夜歌之後,又一道身影從鳳夜歌身後走了出來,在她走下馬車的時候,鳳夜歌在其身後虛撫了一下。


    宗平嚇了喉嚨都緊了。


    難道還有比夜王更高的人來?


    可除了皇上太後皇後,還有誰更高?


    終究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卻在看到女子的麵容時,愣了一下,咦,這不是樓家的大小姐樓輕舞?


    左相大壽的時候他當時也去了樓府,所以在樓二小姐偷情的時候,他也是在場的,也見過這樓大小姐一麵,隻是她怎麽會和夜王在一起?


    隨即想到不久前的那些傳聞,頓時渾身一個哆嗦。


    難道……難道傳言是真的?夜王真的看上這樓家大小姐了?


    頓時,神情更加恭敬,狗腿兒道:“樓姑娘好。”


    樓輕舞倒是很詫異宗平竟然認得她,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她望著天牢的大理石門,看向了鳳夜歌,後者安撫地頜首。嵐白和裝扮成普通仆役的千麵這時也走到了樓輕舞身後。


    看著這一行人,大理寺卿宗平覺得今個兒是不是要出什麽事?“不、不知夜王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鳳夜歌懶洋洋站在那裏,什麽也不說話,就強壓下一股睥睨的氣勢。


    “聽說,昨兒個穆府送來了一個女子?”


    大理寺卿一愣,隨即惶惶不安,昨晚上大半夜的確是送來了一個女子,是右相的千金李大小姐送來的,指明了要讓他們好好懲治一番,這個時候夜王突然問,難道,夜王也是為了那女子來的?


    可那女子是刺殺穆少卿的人,和夜王……應該關係不大吧?


    隻是突然,大理寺卿腦袋嘎嘣想到了什麽。


    那送來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啊。


    再細細一想,突然就想到了壽宴那日被穆少卿帶走的女子,據說……據說……就是這樓姑娘的侍婢?


    遭了!


    “夜、夜王,的確是有。”


    大理寺卿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希望手底下那些人還沒有動手。


    否則……


    他怕自己這次恐怕就會栽在這裏了!


    那女子是樓姑娘的人,樓姑娘又是夜王的人……


    他這不是拔了老虎屁股上的毛,找死麽。


    鳳夜歌瞧見他眼底的心虛,眸色一冷:“那女子是犯了何事?”


    大理寺卿:“是、是因為刺殺了穆、穆少卿。”


    鳳夜歌涼涼掃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樓姑娘的人可能會刺殺穆少卿嗎?”


    大理寺卿聽了這話,徹底傻眼了,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本來這件事情就沒有查清楚,隻是李大小姐一句話,就押了進來。可他隻是一個三品官,哪裏敢得罪?瞧見如今這這陣仗,半分惹怒夜王的話也不敢說啊。


    搖著頭道:“不可能!怎麽會可能呢!”


    鳳夜歌眯著眼:“既然如此,事情都還沒有查清楚,本王要帶走她,應該……不是問題吧。”


    大理寺卿心裏“咯噔”一下,夜王果然是為了那女子而來的嗎?完蛋了!“這個,當然是可以的。”


    “那還不走?!”


    清冷的聲音漠然壓下幾分,讓大理寺卿渾身一顫。


    應承著點頭:“是,夜王……這邊請。”


    轉身的同時,快速朝著身邊的心腹打眼色:快去看看動手了沒?


    心腹一看,偷偷退出去,從另一條道上快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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