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佑宮秘笈載:天聰五年八月二十三日,上命正黃旗兵扮成明援軍,誘祖大壽出城,祖大壽中計,損兵折將逃歸,再不敢出。是役,莽古爾泰於城外西山崗與上爭執,拔刀相向,上怒不可遏。眾議削其大貝勒之職,罰銀一萬,奪其牛錄五。二十四日,大破明援軍戰車陣,生擒明監軍道張春等三十餘名將領。


    皇太極率眾貝勒告祭先汗畢,入帳議事。鮑承先道:“臣聞祖大壽最尊崇袁崇煥,今大淩河被圍,城中必不知袁崇煥死訊,請汗王以書信告之,必可動搖其軍心。”


    皇太極道:“夫戰,攻心為上,承先將軍得其精要矣。文程先生,就以你的口氣給祖大壽書信一封,勸其速速來降。”


    範文程隻身來到城下,向城上喊道:“祖將軍,在下範文程,現有重要之事相告,將軍看信後便知。”說罷,張弓搭箭將信射入城中。


    祖大壽拆開看到:“祖帥,學生範文程謹拜於足下:久聞祖帥忠肝義膽,文武兼備,學生不勝仰慕。今去書特告知祖帥,袁都堂已於八月十六日被處淩遲矣。剮三千餘刀,每刀所剮僅拇指蓋大小,剮見白骨,都堂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然竟有士子民眾爭食其肉,以袁都堂為賣國賊也。


    是日,天地為之變色,江河為之飲泣。汗王聞之,唏噓不已,扼腕良久。學生才疏學淺,但亦聞自古刑不上大夫,崇禎如此對待朝廷重臣,令天下人心寒,與商紂王食比幹之心何以異?


    遼東主帥從李維翰到楊鎬,到熊廷弼、王化貞,無一善終者,今又以袁都堂為甚。下一位被殺之帥,不知將為何人……汗王對將軍十分仰慕,讚佩之情常溢於言表,曾雲:得祖帥一人,可當三軍,將軍豈有意乎?若將軍歸金,汗王必紅氈鋪地,親迎城下,將軍在金,必可大有作為也……”


    祖大壽看罷來信,臉色慘白,失聲痛哭,他顫抖著將信遞給何可綱。何可綱看罷,怒發衝冠,大罵道:“昏君、暴君,都堂大人赤膽忠心,為你支撐遼東危局,卻遭你如此毒手,天下之冤,莫過於此。”他拔劍在手,怒指北京:“有朝一日,吾定要提師進京,廢了癡兒,另立新君,為都堂雪冤。”


    遼軍將士視袁崇煥為父母,聞都堂殉難,皆如喪考妣,舉城哀嚎,聲聞於天。祖大壽與何可綱則每日清晨和黃昏率城中軍民向北京方向跪拜,同時高喊:都堂,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大祭整整進行了七天。祭罷,祖大壽召何可綱密議:“今城中糧草將盡,皇太極將城圍得又是如此堅固,這四道深壕,我們如何能衝得出去?若朝廷再不派來援軍,城中三萬餘軍民,必被困死城中矣。”


    “祖帥莫非想歸金?”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祖帥,末將以為,不可降金者有三:其一,都堂之死,乃皇太極一手所為,你我受都堂大恩,現已無法報答,但也不至於返身適仇。末將現在恨不能將皇太極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讓末將在他手下稱臣,今生辦不到,來世也辦不到。其二,祖帥忘了永平屠城了嗎?韃子們對已歸順之民,到頭來還是一個字:殺。降亦殺,不降亦殺,降而被殺為人所不齒,戰而被殺則留下英名,何去何從祖帥自當明斷;其三,崇禎小兒雖然昏暴,但你我畢竟是大明臣子,若叛明降金,將來有何麵目見袁都堂於地下?再者孫閣老不會坐視不救,不出十天,必會有大軍來援,所以末將以為應再等等看。”


    祖大壽聽他說得有理:“好吧,那就再等等看。”


    圍城已近兩個月,其間從錦州、鬆山等城來過幾次援兵,但都被擊退。皇太極料到,必會有更大規模的援軍,若城內城外一齊夾擊,吾必不堪。因此,命總兵官阿山,額駙達爾漢道:“爾等率兵六千,扮成救援的明軍,從西向東而來,誘敵出城。”


    他又命多爾袞、圖賴、揚古利道:“爾等率兵四千作迎敵狀,如此這般……


    祖大壽站在城頭,忽見東麵煙塵滾滾,喊殺聲震天,遙見明軍的大纛迎風飄揚,又見金兵紛紛向西湧去。何可綱道:“祖帥,援軍到了。”


    祖大壽大喜,他命道:“可綱,你在城中留守,我率軍出城,前後夾擊,殺他個屁滾尿流。”


    祖大壽率精兵六千,大開東門,向西殺去。皇太極站在高崗之上哈哈大笑:“祖大壽中朕計矣。五哥,你速派正蘭旗兵襲其後,祖大壽可擒也。”他說了好大一會了,卻沒聽見莽古爾泰應聲,皇太極完全陶醉於自己計謀的成功,便又說了一遍:“五哥,快派你的正蘭旗襲其後。”


    沒想到莽古爾泰一反常態:“汗王,吾手下人連日傷亡過重,昨日又被阿山調去了一些,現在就剩下五牛錄了。”


    皇太極仍未在意,他隨口說道:“五牛錄再加上朕的護軍,足矣。”


    莽古爾泰頂了迴來:“汗王想讓正藍旗人拚光嗎?”


    皇太極大驚,他睜大眼睛,看著莽古爾泰:“怪不得有人說,正蘭旗每有差遣,多有違誤,原來根子在你這裏。”


    莽古爾泰毫不退讓:“我們什麽時候有過違誤,汗王此話有何憑據?你為什麽總是跟我過不去?”


    皇太極十分氣憤:“豈有此理,朕對各旗從來都是秉公處置,絕無偏私,怎麽會專意和你過不去。正藍旗違誤之事,有案可察,一察便知,真有違誤,朕一定要嚴懲。”


    莽古爾泰一看皇太極還要嚴懲,更加惱怒,破口罵開了:“爹個鳥,想嚴懲我?有什麽了不起,我們擁戴你,你是大汗,若不擁戴,你就什麽也不是。”


    皇太極勃然大怒:“你莽古爾泰不擁戴,朕就不是大汗了嗎?你陣前抗命,可知按軍法該當何罪?”他瞅了瞅身邊的侍衛。


    莽古爾泰一見:怎麽?你還想拿我。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刀柄:“本貝勒不是好惹的,不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捏,沒門。”說著,將刀抽出五寸許。代善、薩哈廉、德格類及眾大臣都在側,無不大驚失色。德格類衝了過來,照著莽古爾泰便是狠狠一拳:“你瘋了,竟敢在汗王麵前撒野。”


    代善氣得大罵:“混帳,反了,簡直是反了!如此大逆不道,犯上作亂,死有餘辜。”


    德格類連推帶搡,將莽古爾泰推下了山崗,皇太極瞅著身邊的侍衛們一個個呆若木雞,氣得他一腳將身邊的一個踹了個跟頭:“你們這群窩囊廢,人家都拔刀了,你們還像沒事似的,朕要你們這些個侍衛何用?”


    眾侍衛一齊跪倒:“奴才們以為汗王與三大貝勒兄弟間相爭,不過是一時氣憤,不會有大礙。”


    皇太極怒目圓睜:“放屁,朕與他雖是兄弟,但更是君臣,以臣弑君,你們還不上去將他捆了。為臣的都如此對待君王,大金國朝綱何在?等打完這場仗,朕再和你們算帳。”說罷,他飛身上馬,率領正黃旗及護軍們衝下山去。


    祖大壽帶領眾將直奔多爾袞身後,多爾袞佯裝不支,向四處潰敗。城外的援軍和城內的明軍眼看就要會合,祖大壽高興極了:東麵之圍一解,大淩河便無憂矣。


    正當他欣喜萬分之時,對麵援軍卻萬箭齊發,向他陣中射來。祖大壽破口大罵:“他媽的,瞎了狗眼的,往自家人身上射箭。”一瞬間,他醒悟過來:“不對,怕是上了皇太極的當了。”


    果然,對麵軍中的旗幟已換成了八旗,祖大壽急忙掉轉馬頭:“撤,快撤!”


    多爾袞殺了迴來,皇太極亦率軍來圍,祖大壽被團團圍住。他東闖西殺,一口大刀,上下翻飛,十分了得。皇太極下令:“不要放箭,要捉活的。” 皇太極視祖大壽為籠中鳥,早晚必將擒之,因此,不想要他的命。


    何可綱、祖大樂、祖可法等知道上當,急忙率兵來救,雙方一場惡戰,祖大壽總算衝出了重圍,


    迴到城中清點人馬,六千將士損傷了三千餘人,氣得他大罵皇太極狡詐陰毒,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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