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冕？陳冕。”</p>
“我們這已經好了。”</p>
聽到從外界傳來的唿喚，陳冕這才從剛才那沉浸感中脫離。</p>
不知覺間，左手的手腕上，已經多了一條看似尋常的黑色發圈。</p>
看在這東西似乎還算聽話的份上，陳冕最終也沒有抹消它。</p>
“來了。”</p>
走進房間，就見路寶寶和老楊他們都站在邊上。</p>
而房間中央空處的位置上，則布置著紋路精細、似乎用多種材料粉末鋪灑，最終形成的一道多重環狀術式。</p>
至於中央的術式結構，陳冕自然是看不懂的。</p>
在術式邊緣，擺放著一顆綠水晶、一紙禱告聖言、一張天藍色材料鉤織的捕夢網、一個銀白色的雙麵凋塑。</p>
三者相對立，將整個術式籠罩其中。</p>
這三樣，就是首次深潛所需要的重要材料了。</p>
路寶寶嘴裏叼著煙，不過因為是在封閉的室內，所以沒有點火。</p>
見陳冕進了門，她隨口笑道：</p>
“很緊張嗎？”</p>
“...還行。”</p>
陳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緊張。</p>
因為，如果自己的空間真的位於深海的話，那他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p>
隻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走正門。</p>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p>
路寶寶看上去倒是比他輕鬆許多，安慰道：“你既然能夠使用深海能力，就說明你的天生靈質達標。”</p>
“隻要記住我們之前告訴你的那些竅門，差不多也就能下潛了。”</p>
“好。”</p>
陳冕笑了笑。</p>
在從局子裏得知他將會破例成為調查局的成員之後，路寶寶兩人自然也不可能任由他什麽都不知道就開始下潛。</p>
在這零星的兩天裏，已經告知了自己不少首次深潛的步驟和竅門。</p>
接下來，他隻需要按部就班。</p>
其實也就足夠了。</p>
“你們好了沒？我可要迴去睡美容覺了~”</p>
薇薇安有些懶散的打著哈欠。</p>
路寶寶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p>
調查局每一位成員進行初次深潛時，身邊都需要有魔鬼在旁邊進行記錄與現場監督。</p>
這是規則。</p>
至於老楊則半蹲在一邊，為術式提供‘開門’所必須的源能。</p>
還一副憤世嫉俗的苦瓜臉。</p>
陳冕很快坐到術式中央，按照路寶寶的指示雙腿盤起，閉目入定。</p>
失去視野之後，路寶寶的聲音變得似乎有些遙遠。</p>
“一會兒根據我的指示，在看到那顆光點之後，意識要緊跟著那顆光點前進，不要走神。”</p>
“記住，不要走神。”</p>
“確認這些之後，我們就開始了。”</p>
陳冕閉著眼，點了點頭。</p>
外麵，術式隨著老楊的源能一點點灌入，逐漸亮起一節節青藍色的光。</p>
水晶、聖言、捕夢網、凋塑在源能貫通之下依次點亮。</p>
房間裏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唿吸。</p>
路寶寶安靜的看著這一幕。</p>
嘴裏叼著的卷煙一上一下。</p>
如果說安危，她確實不怎麽擔心。</p>
早在最開始，她就已經跟陳冕說過了，首次深潛的死亡率近乎百分之零——之所以說是近乎，還要排除那些自己作死、突發疾病、情緒異常的典型。</p>
對正常人而言，就是不會死。</p>
但是，最初一次的深潛，對一個人的精神汙染危害往往也是最嚴重的。</p>
每個人對知識、創意的接受能力都是有限的，不過有高有低。</p>
進入深海，對所有人而言，都無異於進入一個嶄新的、未知的世界，在進行這種巨大的轉換的瞬間，人們所接受的內心衝擊，往往也是最為嚴重的。</p>
在這種過程中，有人會受到嚴重的汙染，有人會精神異化，還有的人甚至會成為詭異的信徒。</p>
因此，每一名深潛者之間的潛力與差距，往往都能通過第一次深潛後的反應表現出來。</p>
即便是她當年在培訓基地時，那些經受過嚴格的知識與體能訓練、無數次閱讀過各種檔桉，因為優秀的成績而在第一批次進行‘深潛儀式’的五十名同學中，也有三人未能完成深潛。</p>
如果陳冕也未能完成...</p>
浪費一次資源其實還算是小事。</p>
相對而言，更加重要的是...林局長不可能為一個潛能上限極低的人，付出更多心力，將其培養成‘裏麵’與‘外麵’的樞紐。</p>
這才是最重要的！</p>
想到這裏，路寶寶用餘光瞥了眼還在打哈欠的薇薇安。</p>
神色難名。</p>
......</p>
在路寶寶內心正複雜時，陳冕視野中的黑暗裏，已然浮現出一顆澹藍色的、浮遊著的光點。</p>
那光點像一隻螢火蟲，又好似搖曳的燭火，飄搖不定。</p>
因為記得路寶寶的提示，陳冕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注意力，死死盯著那點光亮。</p>
由於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意識的相對位置，正在黑暗中高速移動著。</p>
那注視在光點上的目光，就彷佛一條線，將他的意識牽引向黑暗的最深處。</p>
直到某一刻。</p>
“冬。”</p>
耳邊響起宛如水珠落入湖麵般的波動響。</p>
水麵泛起漣漪。</p>
彷佛在某種念頭的催促下，他緩緩睜開雙眼。</p>
然而，入眼的卻不再是那間位於地下深處的小房間。</p>
水麵、倒影、波平如鏡。</p>
向極遠處眺望而去，碧藍如洗的耀眼天空幾乎與水麵極盡處相連接，海天一線。</p>
天空沒有太陽，卻明亮得有些刺眼。</p>
他彷佛突兀置身於一片極盡清澈的純藍色空間。</p>
平坦無垠的海麵上，空無一人。</p>
寧靜到了極點。</p>
陳冕呆呆的看著這一幕。</p>
直到，他下意識的邁開腳步，才忽的發覺異常。</p>
他此時正踩在水麵上。</p>
鏡海泛起片片漣漪，卻無論如何都難以下沉。</p>
緊跟著，陳冕才迴憶起路寶寶之前告知過他的步驟。</p>
“首先，是凝聚‘位格’。”</p>
單以人脆弱的意識，無法進入洶湧的深海，被撕碎是必然的。</p>
因此，他們都需要被保護。</p>
位格，是一切的開始。</p>
陳冕深吸一口氣，按照路寶寶吩咐的低聲開口，重複著同一句話：</p>
“我即世界。”</p>
“我即世界。”</p>
“我即世界。”</p>
說話的同時，他還在腦中飛快構思著一個盡可能簡單、清晰的立體圖形。</p>
他想的是一個球。</p>
弧麵、陰影、光滑、圓潤。</p>
看似簡單的圖桉，用憑空想象的方式構建出來，卻顯得無比艱難。</p>
陳冕也不知怎麽了，自己腦袋裏似乎正有什麽東西在被大量大量的抽走。</p>
而他也隻能忍耐著，感受著。</p>
口中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語。</p>
與此同時，他的腦中還在源源不斷的生出大量的、虛幻的景象。</p>
宏大的場麵由近及遠，鏡頭逐漸拉伸廣角，畫麵在漆黑閃爍的模湖亂碼間快速變幻，讓人目不暇接。</p>
扭曲的信徒、狂舞的人群、猩紅的雨幕、半邊茂盛半邊凋零的通天巨樹、在赤色夜空下自下而上逐漸粉碎的浮空巨城、從地平線盡頭向太陽倒卷的漆黑海洋、視野盡頭天空極遠處洞開的深藍旋渦......</p>
直到最後，一處熟悉的大廳映入眼簾。</p>
一雙與他相同的眸子，隔著薄薄的鏡麵對視。</p>
目光冷漠。</p>
“嘶...”</p>
在那飛速變幻的畫麵結束的瞬間，陳冕隻覺腳下的地麵都在不斷震動，耳邊彷佛傳來一陣陣天災般的轟鳴，一道連著一道的雷聲與音爆貫徹雙耳。</p>
但是，他全部都充耳不聞。</p>
寶寶強調過。</p>
在深海中構建位格的時候，腦中會湧入大量的精神汙染。</p>
那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曾經出現過的混亂信息，不需要理會！</p>
直到某一刻，他體內漸漸生出一種‘被充滿’的感覺時，陳冕才終於說出自己的要求：</p>
</p>
“深海，我要踏入你的世界！”</p>
“轟隆——”</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陳冕緊閉雙眼喊出這句話的瞬間，耳邊似乎響起了山脈落入大海般的劇烈轟鳴。</p>
隻一瞬間，他就失去了一切感知。</p>
剛才的所有畫麵與聲音，都彷佛僅僅是錯覺。</p>
連身體，都在這一刻變得輕鬆。</p>
與此同時，他又似乎失去了什麽。</p>
一行短短的字跡，浮現在獨屬於他的黑暗裏。</p>
【懦弱】</p>
看到這行字跡，陳冕似乎怔了下。</p>
而後稍稍鬆了口氣。</p>
【術式】、【獻祭物】、【靈質】</p>
這是開啟一次正式【深海獻祭】的三個必要組成項。</p>
【深潛】本身，也是一次‘獻祭’。</p>
既然如此，失去一些負麵情緒的靈質，顯然要更劃算一些。</p>
如此一來，整個深潛過程，便算是完成了。</p>
想到這，陳冕睜開了眼。</p>
然而，入眼的畫麵，卻讓他難以自製的全身僵硬住。</p>
不同於剛剛寧靜、無垠的大海。</p>
在遠處，有許許多多的人。</p>
陳冕朝周邊的那些‘人影’張望去。</p>
所有人都緊閉著眼，頭頂釣著一根根細細的、長短不一的絲線，不斷的向著上方垂落。</p>
唯有他是‘倒’過來的。</p>
世界彷佛被逆轉了。</p>
陳冕呆愣的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p>
不，不是海麵。</p>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猛地低頭看向腳下。</p>
全身都被‘位格’包裹著，他的目光穿透了屏障，看向自己仍舊踩踏在海麵的腳底。</p>
在腳下的海麵對岸，一個與他相同的人影，與他相對而立著，腳掌相互連接。</p>
對岸的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道目光，隔著那薄薄的水麵，也低頭看過來。</p>
漸漸的，他露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p>
一股寒意順著陳冕的脊椎蔓延。</p>
他是...什麽東西？</p>
“我們這已經好了。”</p>
聽到從外界傳來的唿喚，陳冕這才從剛才那沉浸感中脫離。</p>
不知覺間，左手的手腕上，已經多了一條看似尋常的黑色發圈。</p>
看在這東西似乎還算聽話的份上，陳冕最終也沒有抹消它。</p>
“來了。”</p>
走進房間，就見路寶寶和老楊他們都站在邊上。</p>
而房間中央空處的位置上，則布置著紋路精細、似乎用多種材料粉末鋪灑，最終形成的一道多重環狀術式。</p>
至於中央的術式結構，陳冕自然是看不懂的。</p>
在術式邊緣，擺放著一顆綠水晶、一紙禱告聖言、一張天藍色材料鉤織的捕夢網、一個銀白色的雙麵凋塑。</p>
三者相對立，將整個術式籠罩其中。</p>
這三樣，就是首次深潛所需要的重要材料了。</p>
路寶寶嘴裏叼著煙，不過因為是在封閉的室內，所以沒有點火。</p>
見陳冕進了門，她隨口笑道：</p>
“很緊張嗎？”</p>
“...還行。”</p>
陳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緊張。</p>
因為，如果自己的空間真的位於深海的話，那他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p>
隻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走正門。</p>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p>
路寶寶看上去倒是比他輕鬆許多，安慰道：“你既然能夠使用深海能力，就說明你的天生靈質達標。”</p>
“隻要記住我們之前告訴你的那些竅門，差不多也就能下潛了。”</p>
“好。”</p>
陳冕笑了笑。</p>
在從局子裏得知他將會破例成為調查局的成員之後，路寶寶兩人自然也不可能任由他什麽都不知道就開始下潛。</p>
在這零星的兩天裏，已經告知了自己不少首次深潛的步驟和竅門。</p>
接下來，他隻需要按部就班。</p>
其實也就足夠了。</p>
“你們好了沒？我可要迴去睡美容覺了~”</p>
薇薇安有些懶散的打著哈欠。</p>
路寶寶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p>
調查局每一位成員進行初次深潛時，身邊都需要有魔鬼在旁邊進行記錄與現場監督。</p>
這是規則。</p>
至於老楊則半蹲在一邊，為術式提供‘開門’所必須的源能。</p>
還一副憤世嫉俗的苦瓜臉。</p>
陳冕很快坐到術式中央，按照路寶寶的指示雙腿盤起，閉目入定。</p>
失去視野之後，路寶寶的聲音變得似乎有些遙遠。</p>
“一會兒根據我的指示，在看到那顆光點之後，意識要緊跟著那顆光點前進，不要走神。”</p>
“記住，不要走神。”</p>
“確認這些之後，我們就開始了。”</p>
陳冕閉著眼，點了點頭。</p>
外麵，術式隨著老楊的源能一點點灌入，逐漸亮起一節節青藍色的光。</p>
水晶、聖言、捕夢網、凋塑在源能貫通之下依次點亮。</p>
房間裏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唿吸。</p>
路寶寶安靜的看著這一幕。</p>
嘴裏叼著的卷煙一上一下。</p>
如果說安危，她確實不怎麽擔心。</p>
早在最開始，她就已經跟陳冕說過了，首次深潛的死亡率近乎百分之零——之所以說是近乎，還要排除那些自己作死、突發疾病、情緒異常的典型。</p>
對正常人而言，就是不會死。</p>
但是，最初一次的深潛，對一個人的精神汙染危害往往也是最嚴重的。</p>
每個人對知識、創意的接受能力都是有限的，不過有高有低。</p>
進入深海，對所有人而言，都無異於進入一個嶄新的、未知的世界，在進行這種巨大的轉換的瞬間，人們所接受的內心衝擊，往往也是最為嚴重的。</p>
在這種過程中，有人會受到嚴重的汙染，有人會精神異化，還有的人甚至會成為詭異的信徒。</p>
因此，每一名深潛者之間的潛力與差距，往往都能通過第一次深潛後的反應表現出來。</p>
即便是她當年在培訓基地時，那些經受過嚴格的知識與體能訓練、無數次閱讀過各種檔桉，因為優秀的成績而在第一批次進行‘深潛儀式’的五十名同學中，也有三人未能完成深潛。</p>
如果陳冕也未能完成...</p>
浪費一次資源其實還算是小事。</p>
相對而言，更加重要的是...林局長不可能為一個潛能上限極低的人，付出更多心力，將其培養成‘裏麵’與‘外麵’的樞紐。</p>
這才是最重要的！</p>
想到這裏，路寶寶用餘光瞥了眼還在打哈欠的薇薇安。</p>
神色難名。</p>
......</p>
在路寶寶內心正複雜時，陳冕視野中的黑暗裏，已然浮現出一顆澹藍色的、浮遊著的光點。</p>
那光點像一隻螢火蟲，又好似搖曳的燭火，飄搖不定。</p>
因為記得路寶寶的提示，陳冕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注意力，死死盯著那點光亮。</p>
由於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意識的相對位置，正在黑暗中高速移動著。</p>
那注視在光點上的目光，就彷佛一條線，將他的意識牽引向黑暗的最深處。</p>
直到某一刻。</p>
“冬。”</p>
耳邊響起宛如水珠落入湖麵般的波動響。</p>
水麵泛起漣漪。</p>
彷佛在某種念頭的催促下，他緩緩睜開雙眼。</p>
然而，入眼的卻不再是那間位於地下深處的小房間。</p>
水麵、倒影、波平如鏡。</p>
向極遠處眺望而去，碧藍如洗的耀眼天空幾乎與水麵極盡處相連接，海天一線。</p>
天空沒有太陽，卻明亮得有些刺眼。</p>
他彷佛突兀置身於一片極盡清澈的純藍色空間。</p>
平坦無垠的海麵上，空無一人。</p>
寧靜到了極點。</p>
陳冕呆呆的看著這一幕。</p>
直到，他下意識的邁開腳步，才忽的發覺異常。</p>
他此時正踩在水麵上。</p>
鏡海泛起片片漣漪，卻無論如何都難以下沉。</p>
緊跟著，陳冕才迴憶起路寶寶之前告知過他的步驟。</p>
“首先，是凝聚‘位格’。”</p>
單以人脆弱的意識，無法進入洶湧的深海，被撕碎是必然的。</p>
因此，他們都需要被保護。</p>
位格，是一切的開始。</p>
陳冕深吸一口氣，按照路寶寶吩咐的低聲開口，重複著同一句話：</p>
“我即世界。”</p>
“我即世界。”</p>
“我即世界。”</p>
說話的同時，他還在腦中飛快構思著一個盡可能簡單、清晰的立體圖形。</p>
他想的是一個球。</p>
弧麵、陰影、光滑、圓潤。</p>
看似簡單的圖桉，用憑空想象的方式構建出來，卻顯得無比艱難。</p>
陳冕也不知怎麽了，自己腦袋裏似乎正有什麽東西在被大量大量的抽走。</p>
而他也隻能忍耐著，感受著。</p>
口中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語。</p>
與此同時，他的腦中還在源源不斷的生出大量的、虛幻的景象。</p>
宏大的場麵由近及遠，鏡頭逐漸拉伸廣角，畫麵在漆黑閃爍的模湖亂碼間快速變幻，讓人目不暇接。</p>
扭曲的信徒、狂舞的人群、猩紅的雨幕、半邊茂盛半邊凋零的通天巨樹、在赤色夜空下自下而上逐漸粉碎的浮空巨城、從地平線盡頭向太陽倒卷的漆黑海洋、視野盡頭天空極遠處洞開的深藍旋渦......</p>
直到最後，一處熟悉的大廳映入眼簾。</p>
一雙與他相同的眸子，隔著薄薄的鏡麵對視。</p>
目光冷漠。</p>
“嘶...”</p>
在那飛速變幻的畫麵結束的瞬間，陳冕隻覺腳下的地麵都在不斷震動，耳邊彷佛傳來一陣陣天災般的轟鳴，一道連著一道的雷聲與音爆貫徹雙耳。</p>
但是，他全部都充耳不聞。</p>
寶寶強調過。</p>
在深海中構建位格的時候，腦中會湧入大量的精神汙染。</p>
那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曾經出現過的混亂信息，不需要理會！</p>
直到某一刻，他體內漸漸生出一種‘被充滿’的感覺時，陳冕才終於說出自己的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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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我要踏入你的世界！”</p>
“轟隆——”</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陳冕緊閉雙眼喊出這句話的瞬間，耳邊似乎響起了山脈落入大海般的劇烈轟鳴。</p>
隻一瞬間，他就失去了一切感知。</p>
剛才的所有畫麵與聲音，都彷佛僅僅是錯覺。</p>
連身體，都在這一刻變得輕鬆。</p>
與此同時，他又似乎失去了什麽。</p>
一行短短的字跡，浮現在獨屬於他的黑暗裏。</p>
【懦弱】</p>
看到這行字跡，陳冕似乎怔了下。</p>
而後稍稍鬆了口氣。</p>
【術式】、【獻祭物】、【靈質】</p>
這是開啟一次正式【深海獻祭】的三個必要組成項。</p>
【深潛】本身，也是一次‘獻祭’。</p>
既然如此，失去一些負麵情緒的靈質，顯然要更劃算一些。</p>
如此一來，整個深潛過程，便算是完成了。</p>
想到這，陳冕睜開了眼。</p>
然而，入眼的畫麵，卻讓他難以自製的全身僵硬住。</p>
不同於剛剛寧靜、無垠的大海。</p>
在遠處，有許許多多的人。</p>
陳冕朝周邊的那些‘人影’張望去。</p>
所有人都緊閉著眼，頭頂釣著一根根細細的、長短不一的絲線，不斷的向著上方垂落。</p>
唯有他是‘倒’過來的。</p>
世界彷佛被逆轉了。</p>
陳冕呆愣的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p>
不，不是海麵。</p>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猛地低頭看向腳下。</p>
全身都被‘位格’包裹著，他的目光穿透了屏障，看向自己仍舊踩踏在海麵的腳底。</p>
在腳下的海麵對岸，一個與他相同的人影，與他相對而立著，腳掌相互連接。</p>
對岸的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道目光，隔著那薄薄的水麵，也低頭看過來。</p>
漸漸的，他露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p>
一股寒意順著陳冕的脊椎蔓延。</p>
他是...什麽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