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峰的車在堅固的大門向兩邊滑去的時候,正要駛進來。他遠遠地看過那輛紅色的車,裏麵沒有一個人影。他緊蹙著劍眉,一臉疑惑地打著方向盤。


    也許是聽到了車的引擎聲,蕭遙從一旁的花園裏閃現出來。尾隨她其後的正是文羽喬僵硬的粉臉。


    蕭劍峰淡漠地看著她們,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去,對文羽喬的態度他骨子裏透出的都是寒意,顯然文羽喬覺察到了他全身的冷漠,不再向前走動,而是定定地立在原地。


    蕭遙一眼便看出哥哥的心思,她知道他和文羽喬已然是不可能再逆轉迴天了,而且哥哥有了歐陽若君這個另類的女人,她的仇恨也已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淡化。文羽喬今天是來家裏告辭的,這一聊天就忘了時間,她要走了,離開這個城市,去過屬於她未來嶄新的生活,滯留的時間已然包含著她對蕭劍峰最後的眷戀。


    “哥,這麽晚啊,羽喬她要走了。”還是蕭遙打破了那兩人之間的僵硬氣氛,她現在已然習慣了對蕭劍峰的尊稱,之前的那些陰影也因為每一次她的這聲哥哥而消散,其實,蕭劍峰的心中並不介意,隻是她自己覺得過意不去罷了。


    “是的,很晚了,是應該早些迴去,我,先上樓了。”蕭劍峰似乎沒有絲毫的心思,他滿心的情緒都被歐陽若君的疏離而占據,現在隻想快點迴到房間再打個電話給她。可是文羽喬留戀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蕭劍峰,你能等一下麽?”文羽喬的聲音突然放大了好多倍,她張大了急切的雙眸,兩手緊緊地相扣在身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害怕,她隻知道,事到如今眼前這個男人的懷抱已經永遠不可能再屬於她了。她自嘲地淒然一笑。在她的喊聲中,那個絕冷的男人停駐了腳步,他沒有轉迴身體,卻扭過頭,冷冷地斜睨著向後麵的女人掃視一眼。心中自然而然地堤防著這個女人是不是又在想什麽心機。他實在厭倦了與她之間的較量,她的出現與消失仿佛與他永遠地劃上了句號。


    他保持著極冷的姿勢,如同一尊精雕的塑像。


    文羽喬上前來,小心地走到他身邊。然後嘴角輕輕動了動,也許是不知如何啟齒。最後在蕭劍峰即將動彈的那一秒,她緊張地吐出幾個字來,“劍峰,對不起,我想,我的出現對你並不是一件好事,破壞了你的心情,所以,我要走了,會離開這個城市,我想我應該去尋找屬於我的幸福了,希望你也能幸福。”說到動情之處,她的眸子裏開始有如煙的粼光閃動。


    走,她要走了,那一刻蕭劍峰的心微微地輕動了一下,他沒有想過這個女人到來後會有離開的一天。的確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奢望過這個女人會安寧地走開遠離他的視線。他的印象中這張美麗的臉時常會不定期地就要來擾亂他的心緒。雖然是短短地幾分鍾上,但是時常會有不是麽?她這會說到走字,他居然覺得新奇。


    “哦,那祝你一路順風。再見……”蕭劍峰的冷漠令文羽喬心裏閃現過最後一絲痛苦。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的為這個男人而痛苦了,就算痛到心髒停止跳動她也心甘情願,隻是他是不可能多看她一眼的,哪怕是憎惡地看她一眼也好。他永遠是漠視她的出現和存在,這樣的折磨已經足夠了不是麽?明天她就會重新來活,離開這個充滿她心靈碎片的地方。她勇敢地笑了,笑得異常的蒼白無力。


    “一路順風”這可能是這些天來這個冷漠的視她如草芥的男人對她最恩賜最褒義的幾個字了,是的,隻是幾個字而已。


    兩行淚珠仍然如同珍珠落了下來,她哽咽著,“謝謝,我會的。你多保重。”幾乎是於此同時,她邁向大門的腳步也飛快地抬起,而且走得義無反顧。她無法再忍受自己麵前這個曾經深受她的男人對她的絕決與酷似冰窖的冷漠。儼然她的身體也再承受不起了。


    “哥,你太無情了,不管怎樣,她也曾經是你的女人啊,你這麽對她,作為一個旁觀著我都看得心疼。”蕭遙在一旁終於忍不住地說了句公道話,她不是為了什麽,而是看到男人與女人走到通往前方無限延伸的岔路口時,那種無奈和絕望,或者男人與女人除了男女朋友關係,決裂便連一個普通的路人都不如吧!這未免讓世界太沒有人情可言。


    “遙遙,你覺得我太冷血了是麽?可是我對文羽喬的態度就是自然而然的表現,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隻是她根本就不應該再在這裏出現的不是麽?”蕭劍峰很少向人坦露心中的想法,他看著文羽喬飛奔而去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那輛紅得刺眼的車子裏,向天仰望長籲了一口氣。


    “女人,你終於肯接電話了。”歐陽若君的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磁性的男音,她累得趴到了床上,臉朝下地正想著去衝個澡然後蒙頭大睡,她實在是腰疼脖子酸,深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蕭劍峰的聲音傳來,她噘噘嘴,拉長了聲調,“男人,你怎麽還沒就寢啊,我好累啊!”


    蕭劍峰聽著電話裏的熟悉的腔調,這才咧開嘴笑了笑,要知道已經十幾個小時她沒有臉部表情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臉都快成僵屍臉了。


    “你累成這樣,我在,也許能安撫你一下。”蕭劍峰的柔情在電話線裏釋放著,給了歐陽若君極大的溫暖,她心領神會卻故意不領悟地說道,“你要是在,我就不得安寧了,不被你煩死才怪呢,你的安撫無非就是進攻,本小姐我可沒法應付啊……”


    這丫頭居然還有心思說笑,看來頭腦還是異常的清醒,放過她吧,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足夠了,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蕭劍峰被自己冷靜的個性現如今卻似情竇初開的年青小子嚇到了,他不經自嘲地一笑,想著說晚安,電話裏卻不時響動著有電話再進來的提示音。他於是這才戀戀不舍地與若君說了聲晚安轉接了電話,裏麵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請問,您是蕭劍峰先生麽?”


    蕭劍峰遲疑一下沒有立馬作答,淡漠地問道,“你是哪位?”


    “這裏是急救中心,你的朋友出了車禍,我們從她的手機裏看到您的姓名,所以打電話通知您。”


    什麽?文羽喬出了車禍?這讓人不敢置信的消息簡直來得太突然了,蕭劍峰已然沒有料到,他突然心跳加速地從床上驚跳起來。“好的,我馬上過去。”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當一個他並不再打算付出一丁點感情的女人遭遇了禍事,他會有什麽反應,隻是這一會,他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個女人在這個城市沒有親人,也許他應該要走這一趟。既然電話是求救中心打來的,那應該是問題比較嚴重,他顧不上再想些什麽,急忙便驅車向急救中心飛馳而去。路上的車速他自己根本就未曾留意,他的儀表盤上已經顯示超速在行駛了……“請問您是傷者什麽人?”一個護士接待了十萬火急趕到中心的蕭劍峰。


    喘著氣,蕭劍峰答道,“朋友……”朋友,這兩個字從來就不曾在他的腦海裏有過,特別是沒有這個女人的名字。她似乎從一開始的背叛那一刻就是他深惡痛絕的人,這會脫口而出的朋友他自己都嚇了一驚。


    “那,您在這裏簽個字,她需要大量的輸血,她的全身三分之二的皮膚都被燒傷了,所以您最好通知她的家人過來。”護士邊看著蕭劍峰簽字,邊說著建議。然後匆忙地走開。


    蕭劍峰全身的血液開始冷卻下來。他不相信,半個小時之前,這個女人還活生生用那傾國傾城的麵容看過他,而此刻卻有人通知他,她的容顏盡毀,這對一個愛美如命的女人該是一個多麽痛苦的打擊啊,而以文羽喬如此倔強的個性她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老天真是捉弄人,明明一切都可能在過了這二十四小時後就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讓他出現在這個充滿冷清和淒然的地方。走道裏空無一人,冷冷的晚風吹著人的臉,感覺一陣陣的顫抖。蕭劍峰雙手捧著自己煩亂的腦袋,到這一秒,他都不相信,他為了這個與他本已無任何瓜葛的女人坐在這空蕩蕩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了護士的話,可是去哪裏找她的家人,她唯一的父親聽說在去年也離世了,這不是故意在為難他麽?她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他能放下那顆無情的心不去理會麽?何況她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脫離危險。


    蕭劍峰矛盾地處在糾結的情緒中,也許他本就不該來這一趟,可是為什麽當聽說她出了事故,自己便身不由己地來了呢?想不通時間也不允許他想通。


    “病人家屬,她還沒有度過危險期,現在要轉入重症監護病房,請你去辦手續。”“哦,好的。”蕭劍峰連忙地應和著。今晚注定是走不了了。


    安排好一切,天邊已然是泛起了魚肚白,蕭劍峰帶著紅色血絲的雙眸疲憊地強撐著。他打電話叫來了司機,這樣的狀態他是無法去工作了。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再過來也許是最明智的,重症監護裏那個渾身被包裹著白色紗縵的女人完全變形地臉簡直慘不忍睹,蕭劍峰無法想像等她醒來的時刻會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女人天生就愛漂亮,如果知道自己容顏頃刻間毀於一旦,任誰再有修養也是做不到冷靜麵對的。


    他不免倚到透明的窗玻璃前,心煩地愣神看著隻露著一雙眼睛的身軀。眼睛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還好,她的眼睛沒有被無情的火焰侵蝕,還能看到雪白的皮膚。


    “法拉利,交通事故,駕駛的人嚴重燒傷?”歐陽若君聽著新聞,坐在車裏不時說著聽到的幾個關鍵詞,正想再發表些什麽,最後聽到新聞中提到的名字,她頓時愣住了。頭一個反應便是不會這麽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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