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郝善翻了個身,腰身立刻被一個臂膀攬住,接著背貼上一個溫熱的胸膛,郝善幾乎同時打了個激靈睜開了雙眼,愣了片刻才幽幽歎出口:“這裏難不成還有你牽掛的?”


    屋內悄無聲息的猶若那寂靜的院落,郝善輕笑一聲:“莫不是源生是來滅口的?”


    “太子傅這麽聰明,再猜猜看。”


    郝善依舊是笑:“看來我這個漁夫對堂堂瑆劍堡的堡主還是有些價值,就是不知道有什麽可利用的地方。”


    等了片刻,背後依舊沒有聲響。


    郝善掙紮著坐了起來,帶著怒火的神色卻在看向男人疲憊的神色時猛然的換成了一片暗淡,好一會才移開視線,聲音低不可聞:“他會殺了你。”


    “這是我欠他的。”魯源生半躺在床上,枕著手臂,臉上依舊平日裏的那副冷硬,嘴角卻似有似無的帶著一股笑意:“倒是你,這麽配合著我演,我看你現在該關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郝善沒有答話,偏頭。


    魯源生那副無關痛癢的語調突然輕了下來:“你先是裝作啞巴,裝瘋賣傻的戲弄我在先,然後又利用我,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你,還這麽配合,為什麽你不怕我,還一再故意激怒我?那天——”


    郝善打斷那人:“你要知道什麽?我的答案是什麽又如何?”


    魯源生笑了,笑的格外燦爛:“你這麽強硬做什麽?”這人唯獨在自己麵前這般強勢難以靠近,這種時刻保持著針鋒相對的距離感在某些時候是中保護色,這人一直都在怕自己太過投入而受傷……


    郝善耷拉下眼皮:“何必要刨根問底?”


    魯源生看著眼前人的側臉,笑容漸漸變成了一種憐惜:“那一日,你太冒險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現在迴想,連著他自己也不敢肯定當時會不會一怒之下將這人給捏死,竟然在別的男人身下求歡,嗤骨的怒火當時簡直將天虎的事情也忘的一幹而盡。


    這人到底是何本事能影響自己如此之重?


    郝善睫毛顫動,最後唇角處微微透出一聲歎息,身子一斜,和那人並肩躺下,伸手將滑下的被子往兩人身上拉了拉。


    魯源生忽的伸手拉住那人拉扯被角的手腕,開口的聲音雖然有些倉促冷硬,卻夾著不太習慣的溫柔:“昨夜由我這個魔頭在這裏,噩夢應該沒有找你吧?”


    知道這人是有些不習慣別人的親昵關心,郝善作勢要抽手,卻見那人絲毫沒有放開的打算,隻得道:“那麽多人命,是我欠他們的。”


    “賤命也值得?”


    “賤命?誰又是貴命?人各有父母生,怎論貴賤?怕能用的上這個詞的除了我再無他人了。”


    魯源生濃眉折了起來。


    “五夜雞鳴喚起窗前月,一覺醒來看破當年夢。原來……也不過如此。我怕是一輩子一還不盡的債務。”


    魯源生冷冷的哼了一聲,握著那人的手腕微微用力:“那是對你柳青而言,對我來說——隻有他們欠我的。”最後一句話所含的絕狠的意味濃烈的不容忽視。


    郝善道:“退一步,或許我們都不會將自己走上絕路。”


    “絕路?無非是眾叛親離……早就成了這種結果了。”魯源生無所謂的聳肩:“隻要他又能力生存下去,我沒有遺憾。”頓了下,突然不甚自在的咳了咳,接著道:“我本來以為是這樣以為的。”


    郝善這一驚非同小可,想從這人的眼中看出玩笑的意味,隻是看了半天,倒是自己有些慌張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我,我不值得的。”


    魯源生不甚自在的張張嘴角,硬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最後看著郝善逐漸暗淡的神色,終於低吼一聲,翻身將男人壓在身下,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的半吼道:“我告訴你,縱使我眾叛親離,走到了絕路,我也有足夠的能力在前一刻殺了你陪葬!”


    被壓在底下的男人停了卻是毫無畏懼,睫毛上掀,眼中有些波光:“源生這次是當真?”


    魯源生看著下麵的男人,剛剛半吼的聲音突然夾著暗啞低沉了下來:“我沒有那麽容易走上絕路的,你若是膽敢在我動手之前讓別人取走了你的性命,我饒不了你!”


    淚水忽的劃了下來,郝善卻笑出聲:“源生你好生霸道。”


    魯源生嘴角抖了抖:“你知道就好。”


    郝善雙手攔住魯源生的腰身,皺眉:“隻是,我想知道,若是有別人先取了我的性命,源生打算怎麽不饒我?難不成要追到下一輩子?”


    魯源生看著身下眼角帶著淚滴的男人,有些舍不得移開視線的同時,再次明白這人早就在自己的心裏是一個無可替代帶的存在,天虎讓自己的生命變得無所謂,為了讓他強大,哪怕要了他的性命他也不會猶豫,可是眼前的男人卻讓自己變得膽怯,總想再活的長一點,再活的久一些,看盡這人的孤傲,這人的自卑,這人的膽怯,這人的無所畏懼刻意尋死的決然,故意惹怒自己,故意戲弄自己,針鋒相對卻又夾著關懷……這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幾乎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你可以試試。”天虎雖然沒有達到自己所想的強,但能和自己打個平手,論江湖上,應該沒有幾個能是他的敵手了,還有什麽可牽掛的,若是眼前的人,下一輩子的事情倒是可以考慮。


    鬼虎拿手碰碰地虎,使了個眼色,


    隻見院落門口孫文急匆匆的趕將過來,那身後竟是一群武裝的兵士。


    鬼虎地虎翻身擋住孫文的去路,鬼虎身子斜靠在自己的劍上,嘴角勾著弧度,衣服吊兒郎當的樣子:“孫大人,這架勢是趕去打仗不成?”


    地虎哪有功夫打趣,黑著臉,手扶著腰間的斧頭,大喝:“來人也不看看你爺爺在此,這些蝦兵蟹將算什麽個東西!”


    孫文咬牙切齒:“重重守衛,也讓你們給闖進來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這個朝廷,真是好大的膽子!”


    鬼虎笑道:“孫大人真是會說笑,一個漁夫怎麽和朝廷扯上關係,我們愚蠢,還請孫大人指點。”


    地虎拔出斧頭:“還給他嗦什麽,管他勞什子大人,看誰不讓誰好過。”


    “你!”孫文就要發火,那身後手持著長矛長劍的士兵,嘩的一聲,拉開了劍鞘,做好戰鬥的準備,剛要上前,拱門邊一個聲音急急喝住:“孫大人三思!”


    馬萌急忙忙的走過來拉住那孫文道:“孫大人請三思!”


    孫文一把掙開:“馬萌!你是拿誰的俸祿!膽敢再這裏幫著這些人說話!”


    “大人!”馬萌拉著孫文走到另一邊,壓低了聲音:“大人冷靜啊!您先聽我一言。這個瑆劍堡堡主招惹不起!”


    孫文尚未開口,那馬萌接著道:“我已經打聽了,這瑆劍堡堡主魯源生在江湖上,心狠手辣,嗜血如命,更是一個狠角色,別說你我,就是兵戈相見,我們也落不到什麽好處,而且,太子傅大人尚在他的手裏,你我二人衝動,隻怕這人一衝動,到時候起了殺心,你我當如何?而且,這人如此觀看,不像是要取太子傅性命的歹徒,又不是六王爺的人,這樣一來,豈不是幫忙太子傅落入六王爺之手?這樣看來,對我們有可用之處!孫大人三思啊!”


    孫文恨得跺腳:“你當我不知?可是你看那人,意圖何在,你我都心知杜明,他看上誰不行,偏偏是聖上的——”


    “孫大人!”馬萌打斷他,言語犀利:“太子傅也是個人,不是聖上的所有物,大人何必這邊侮辱他,而今這狀況,柳大人是否迴京,你我都不知道他的意思,請孫大人注意用詞!”


    “馬萌……你……”


    “馬萌隻是實話實說,我知道孫大人隻是關心柳大人,可這魯源生到底是友是敵,我看這還要柳大人自己決定才是。大人難道忘了六王爺的叛變之心?六王爺詭計多端,怎肯就此罷休,我看,這人武藝高強,保護得了柳大人不落入六王爺之首,就是保護聖上的把柄不落叛賊之手,論請論理,孫大人都不該這般倉促與他們兵戈相見!”


    “這……”孫文哀歎一聲:“……好吧,就照馬萌兄所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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