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裏的天變得是很快的,早上天高雲遠,下午就陰雲密布,而現在,電閃雷鳴雨就落下來了,像是大家的心情一樣。


    小姑姑的事現在看來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就算知道田小妮嫁出去一定會過的不好的,可田李氏甚至田有福都默認這這門親事,就隻是為了能給田二壯說上一門親事。


    多麽無奈的事情!


    “好了,爹,二哥明天就會接我迴去了,想來過不了幾天,我就要嫁過去了,以後見到女兒就不容易了,今天晚上的話,還是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最先打破沉悶氣氛的倒是王小妮。


    “哎。”田有福歎了個氣,外麵恰巧響起了一聲春雷……這是老天都在感歎吧?“妮子……”田有福想說什麽,到了最後,卻也隻能是一聲歎息。


    “爺爺,小姑姑,你看,下雨了,下雨了。”小孩子現在就你要擔任起調節氣氛的作用,喜娘跑到了門口,咋唿著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下雨了啊!”田有福也走到了門邊。“春裏的雨估計要下好幾天呢。”


    “那小姑姑明天不就不用走了嗎?喜娘也不要走,還要在這裏陪著爺爺。”每當下雨的時候,尤其是這樣的連陰雨,山上的道路就會被衝毀,人根本就進不到山裏去。


    現在他們是被困在了山裏,可田有福和田小妮的心情卻好轉了很多——這樣的環境,田李氏肯定不會讓有腿傷的兒子進山的,他們爺倆又多了些相處的機會。


    晚飯還是魚,再加上田有福從家裏帶來的菜餅子,三個人吃完以後,就躺迴了床上,沒有人說話,隻有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一直下著,到了第二天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好在,前些天,田有福和喜娘摘了好些野菜迴來,大家也不至於餓著。


    這個時候,喜娘才感覺到了這大山深處的寂寞,什麽事都做不了。


    雨連續下了兩天,她們一直都憋在小木屋裏。


    房子的外麵一直堆砌著些木頭,都是田有福早先伐下來的,田小妮和喜娘現在的床就是用這些木頭打的,而喜娘現在打算讓田有福給自己製造榨油機。


    小孩子的話,直接提出這是能夠讓油菜籽出油的工具的話,田有福一定會懷疑的吧?作為小孩子,懂的一定不能太多,尤其是連大人都不懂的東西。


    小孩子的優勢也是什麽都不懂,胡攪蠻纏也不會被怪罪,變成小孩子以後,喜娘森森的意識到了這點。


    “爺爺,喜娘喜歡你做的秋千,你給喜娘做一個吧,家裏沒有呢,狗蛋,狗子還有花娘都沒有玩過,喜娘想和他們一起玩。”


    喜娘來的第二天,田有福就用這些木頭給她支起了一個秋千玩,她的要求看起來就是小孩子的心性,田有福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對的。


    “等你爹上山的時候,我讓他把這些給你搬下山和弟弟妹妹一起玩。”


    “不要,爺爺現在反正也是閑著,就再做一個好了,這個這麽小,要再做一個大的。”


    “爺爺,好嘛好嘛。”喜娘撒起了嬌。“爺爺給喜娘做個大的,小的就給姑姑,姑姑玩秋千的時候,笑的好開心。”


    “不用了,以後不會有時間玩了。”田小妮聽到這話,眼神黯淡了很多,嫁到了劉家,再也不會有空閑玩鬧的時間了吧。


    “好,爺爺就給你做個新的,小的就給你姑姑。”聽到田小妮說這樣的話,田有福心裏也很難受,他當然也注意到女兒蕩秋千時歡樂的樣子,這秋千,就當是個念想吧。


    當然,其中一小部分是因為,這幾天呆在家裏,骨頭都閑的快散架了,做個秋千就權當活動身體了。


    喜娘的陰謀得逞了,不過,這秋千可不能按照外麵的那個樣子做。


    “爺爺,這個木頭可以做蕩板,喜娘的弟弟妹妹多,可以都放上去,那樣才好玩。”以弟弟妹妹為掩護,喜娘挑了一塊很大的木頭,讓田有福隻將上麵削平能坐人就好了。


    其實,這個木頭,喜娘是打算做榨油機的撞針的,秋千的支架也盡可能是選粗壯的木頭,用來做榨油機的基本架構。


    “爺爺,你在給喜娘削幾個這樣的東西。”喜娘用手頭在地上畫出了楔子的樣子。


    “你要這個做什麽?”有了剛才的那些,應該就能做一個大秋千了吧?田有福不明白的問道。


    “爺爺,你就給喜娘做幾個了好啦。”喜娘環上田有福的脖子‘啵’的親了一口,他就啥問題都沒有了,因為很少在孩子們的身邊,田有福對他們是縱容的。


    外麵下著雨,田有福是將木匠活搬到家裏做的,當他完工的時候,雨也停了。


    喜娘大概的計算了一下,這樣的話,基本的部件就齊全了,等……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這次上山來接小姑姑的是二叔,就他那一副腿腳不利索的樣子……“爺爺,是二叔來接小姑姑嗎?”


    “是啊,看到雨停了。估計明天就會來了吧。”


    “哎。”聽到喜娘這麽說,田小妮的心情又鬱悶了,也沒說話,隻是坐在床腳,不知道在想什麽。


    自己隻是想確認下,並沒有想讓小姑姑和爺爺難過啊,喜娘知道,自己有責任活躍氣氛的。“爺爺,喜娘和小姑姑明天就要下山了,你再給我們做點好吃的吧?”


    “上次那個魚魚就不錯。”喜娘想著,自己這次下山,指不定什麽時候才有機會,能做的當然是多吃多占了。


    “現在剛下了雨!”聽到喜娘這麽說,田有福突然想起了什麽,穿上蓑衣就出門了。


    外麵士濕氣大,蓑衣能夠抵擋雨氣。


    “爺爺,雨剛挺,你就要出去嗎?”下了兩天的雨,河水肯定是暴漲的,她是想著鱔魚沒錯,可也沒讓田有福現在去抓吧?


    這老爺子怎麽這麽心急?喜娘趕緊攔下了田有福。“有菜吃就好了,魚昨天還有剩。”


    “哦,那我去給你們找點別的好吃的。”


    “……”


    “爺爺,喜娘和你一起去。”說完,又拽住了田有福的褲腳。


    百試百靈,不靈喜娘就不放手,對於這麽粘人的小孫女,田有福沒有了法子,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祖孫兩個人再次進山了。


    “爺爺,我們要找什麽?”田有福帶著喜娘來到了山林的深處,這裏草木茂盛,地形複雜,就算是最有經驗的看山人也不會隨意進入的。


    喜娘很好奇,田有福到這裏做什麽。


    田有福將喜娘當到一個相對幹燥的地方,自己用一根木棍在草與樹之間尋找著什麽。


    “果然出來了呢。”田有福邊說著,邊將什麽東西從草中摘出來放進出來時帶的竹簍子裏。


    裏麵是什麽?喜娘終於忍不住好奇跑了過去想要看看。


    這裏的草長的很高,喜娘走進去以後,才發現,自己的小腿已經全都被草給蓋住了。


    沾著雨水的草劃在腿上,癢癢的,喜娘走了幾步,腿上突然傳來了明顯的刺痛感……


    “喜娘,快出去,一會兒爺爺就好了。”喜娘因為疼,不經意喊出來的一聲被田有福聽到了,他突然就變得很慌張,趕緊轉身走過來,將喜娘抱出了草叢。


    “草裏有長蟲,進去咬了你。老實在這裏呆著,爺爺一會兒就好。”


    “哦。”喜娘還是好奇,探頭朝田有福的竹簍子裏看了看,裏麵黑黢黢的一塊一塊的,竟然是木耳,白的是蘑菇……


    是啊,木耳和蘑菇喜歡潮濕的天氣,尤其是雨後出的特別的快,也是最新鮮和肥美的。


    田有福又去采木耳了,喜娘閑著無聊蜷著腿坐在那裏。腿剛動了一下,剛才刺疼的地方又產生了一陣陣的巨疼,她這才發現,小腿上有兩個小洞正在往外滲著血……


    長蟲?不就是蛇嗎?自己被蛇咬了?這蛇有沒有毒?我會不會死?


    “爺爺……爺爺……喜娘被蛇咬了,喜娘要死了。”這個時候絕對是怕死的本性作祟,喜娘的驚慌不是裝出來的。她‘哇哇哇’的大叫了起來、


    “什麽?”聽到喜娘的話,田有福扔下竹簍子就跑了過來。


    “喜丫頭,你別怕,爺爺看看。”他小心的將喜娘的腿抬起來,看了看流血的傷口,血的顏色是鮮豔的,周圍也沒有紅腫,不是毒蛇。


    “這長蟲沒有毒,沒事的,爺爺給你找點草藥,敷上去就不疼了。”安撫好了喜娘,田有福在草叢中拔了幾草,放在嘴裏嚼爛,傷口處傳來木木的感覺。


    死不了了,喜娘送了一口氣,之前雖然也進過林子,但是草都沒有這裏這麽茂,就忘了這山上到處是叮人的蛇蟲鼠蟻……


    喜娘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在路上的時候,田有福是拔了幾根草放在自己身上的,那時候還以為又是野菜什麽的,想在想應該是驅蟲的吧?


    “好了,找的也差不多了,我們迴去吧。”這個時候,竹籃子裏已經有了不少的木耳和蘑菇,田有福打算打道迴府了,因為喜娘腿上有傷,迴去的一路上,都是被田有福被著的。


    爺爺是真的對自己好,喜娘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家裏富裕起來,然後把爺爺接迴去,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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