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男性。38歲。身高170,體重大約180到220斤之間……”


    “沒有指紋和dna記錄,體內沒有植入性的醫療器械……”


    江遠站在解剖室裏,語氣相對輕鬆。


    在這間房子裏,法醫多少還是有一點權威性的。


    先給在場的領導們匯報了一些可知的信息,讓他們有點低聲討論的內容,江遠開始了日常性的工作。


    江遠在對屍體的頭顱做了一番檢查之後,就讓人找了個架子,將頭顱好好的擺在架子上,再放到解剖台的正前方。


    解剖台上是屍體的兩隻手臂,兩條腿,以及軀幹部分,頭則高出了一尺半,腐腐爛爛的立在那裏,腫腫脹脹的瞪著破破爛爛的眼睛,平平和和的樣子。


    江遠解剖一會屍體,就抬頭看看頭顱。


    看看頭顱,再劃劃屍體。


    lv6的法醫素描,要是時間充足的話,他幾十分鍾的時間,就能畫出一個受害者的大致的相貌出來。


    但江遠並不著急。這具頭顱的素描並不好畫,它等於是有三層debuff,第一層是被刻意毀容了,砸斷的鼻梁和眉骨,砸凹的臉頰骨,缺失的嘴唇和牙齒等等,都造成了一定的難度。第二層是時間造成的腐敗,第三層則是溺水造成腫脹和溶解。


    對江遠來說,這三層debuff都有解決的方案,比如說砸斷的鼻梁,其實是可以測算高度和寬度的。眉骨和臉頰骨在紙麵恢複起來更容易。牙齒和嘴唇的話,法醫的方案比牙齒整形的方案更簡單。


    至於腐敗和溺水,那更是法醫經常遇到的傳統問題,解決方案汗牛充棟,就看喜歡選擇哪種,擅長哪種。


    盡管如此,三層debuff配合到一起,還是非常恐怖的。這就好像36d,a4腰和超模腿一起出現,不可等閑視之。


    江遠就是一邊解剖,一邊思考著待會如何進行法醫素描。


    另外,青石市的刑警支隊來了這麽多位領導,讓他們看著自己畫圖,也有點不像樣子,雖然畫圖很可能對偵破有幫助作用,但解剖也會。


    當然,也可能都不會。


    “死亡原因,應該是被割喉了。”


    “死者被割喉後,大量失血,氣管也被割斷了,所以也喊不出來,很快就失血死亡了。”


    “手腳都沒有反抗傷,手指甲內掃過了,有一些血漬,大概率是死者自己的,當時可能有用手將自己的脖子壓住,試圖止血這樣子。”


    解剖進行的差不多了,江遠沒有用非常法醫的術語,像是案情討論似的,將死因拋了出來。


    他是做完了大部分的法醫檢查後,重新迴過頭來,根據軀幹處的傷口,以及頭顱下的傷口,給出的結論。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方剛等人立即精神起來:“割喉?這樣子?”


    方剛直接拽住一名手下,做了一個背後扼脖,單手割喉的專業姿勢,再問:“有軍事背景?怎麽不會分屍?”


    “從傷口來看,很可能是正麵割喉。割的很深,但滑動的距離很短。”江遠將頭顱放到解剖床上,跟軀幹擺到一塊,再拿一把刀比劃道:“假設兇手是右利手,應該是持有一把鋒利的較重的刀具,自右而下,使勁的壓下來,將死者的脖子深割下來,然後隨著手腕的力量,隻移動了十厘米不到就停止了。”


    “兩人對打,不小心劃中了?”牧誌洋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就立刻發言。這是類似案情分析的場合,誰有想法都是可以提出來的,大部分的刑警隊皆如此。


    真正要乖巧的按部就班的發言的地方,是會議桌的兩邊,或者是大會議室裏的討論會,也就是影視劇裏最喜歡拍的場景。


    江遠否定道:“不會,不小心劃中的,會快速的劃出較長的割傷。也不會有重壓的環節。”


    江遠強調了重壓。


    青石市的另一名刑警隊長皺了一下眉:“從上到下割的?”


    江遠點點頭:“雖然說麵對麵的割也能做到,但從傷口的變化來看,近乎垂直的傷口,更傾向於從上而下割的。”


    “也就是說,受害人躺著,露出脖子,被割了一刀?而且受害人身上還沒有防衛傷。”方剛聽到這裏,腦海中已是有了畫麵,聲音都不覺降了兩度:“睡著的時候被割喉了嗎?”


    江遠沉沉的點頭:“很有可能。”


    “謔……這麽狠,分屍是用的廚房的刀具,這是……自家人幹的?”


    “也許吧。”江遠沒有搞什麽思維發散。就他看來,此時的猜測其實沒什麽意思了,搞定屍源的話,案子應該就有突破口了。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時間都精神起來。


    畢竟,正在做法醫鑒定的是寧台江遠來著。


    “接下來交給你吧。”江遠這時候卻是丟下了器械,脫掉了手套,並在眾人茫然的表情中……


    拿起了畫筆。


    法醫素描lv6……刷刷的畫就是了。


    一個鼻子沒有垮塌,眉骨沒有碎裂,唇齒沒有失去的中年男性的麵孔,正在緩緩出現。


    這是一個圓臉,發際線尚存,塌鼻頭,小眼睛的男人,看著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當然,通過死人臉畫出來的素描,沒什麽精神也是正常的。


    “可以做一個參考吧。”江遠自己用警務通拍照搜索了一下,沒有得到麵容匹配。


    同樣,沒有匹配也屬於正常,說明死者的實際麵容,可能與畫像略有不同,畢竟是通過腐爛的被毀容的屍體上畫出來的圖像。另外一種,也可能是死者在係統內的畫像未得更新。


    盡管如此,有圖像總是好的,特別是得到一個大概的走訪範圍後,能夠加快走訪排查的效率。


    “把從傷口裏撿出來的,碎的刀刃之類的盡快送檢,看看能不能找出來源來。”


    “等矽藻的檢測報告出來,看看能否確認入水地點。”


    “行李箱和衣物的來源,可以再找找看。”


    “失蹤人口也再篩一篩。”


    江遠說的都屬於是很常規的調查方式了。


    當然,常規也看是跟誰比,大部分的專案組,要達到常規的前置條件都非常難,其比例,大約跟“普通男性”的數量差不多。


    方剛痛快的應了一句。他是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了,自然就希望案子能快節奏的突破。


    專案組就像是劇組,每持續一天都在燒錢,尤其是現下的展開模式,就跟開始正式拍攝的劇組一樣,每時每刻都在燃燒經費。


    不用說,今夜,許多人都是睡不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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