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那麽著急。”


    陶鹿剛開始聽柳景輝的發言,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也早就思考好了這個問題。


    他其實很熟悉柳景輝這一類的民警,或者說,所有藍襯衣的民警都是差不多的。另有心思的不談,願意做事業做案子的,幾乎都是猛打猛衝型的,不考慮後果,也較少考慮政治。


    當然,現在的係統也是鼓勵這樣的模式的。就像老馬說的那樣,警察是維護統治的暴力機器,機器,自然就不需要那麽多的思考。


    但身為白襯衣的陶鹿,是不可能靠肌肉來戰鬥的。


    他第一時間按住了柳景輝,道:“不是說找張家不行,但就像是我們剛開始說的那樣,咱們做好重啟建門院案的準備了嗎?重啟建門院案的前提條件,是要能夠偵破此案,咱們做好了偵破此案的準備了嗎?”


    陶鹿緊接著道:“咱們討論了這麽多,對於偵破其實是沒把握的。既然如此,我建議還是先不要驚動張家為好。”


    “張校雅不是都來了。”柳景輝道。


    “那還是不一樣的。”陶鹿稍停,就解釋道:“她了解一下案件的進度是一迴事,咱們為了破案,主動詢問張家的情況……我不怕她不肯說,我怕她太肯說了。這個信息量,我怕咱們撐不住。”


    這話說的,讓有的人脊背發涼,有的人腳趾頭扣地。


    柳景輝畢竟不是陶鹿的下屬,故而再堅持道:“案件缺少線索,而線索很可能就掌握在張家手裏,甚至有可能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線索,這種情況下,不聯係張家,咱們偵破不了案件,而偵破不了案件,又不能聯係張家,這不是變成死循環了?”


    “證明你媽是你媽。”崔啟山忍不住來了一句。他知道說這句話不妥,但他太想表現一下了,哪怕是屎,也想證明自己堆的比別人的筆直。


    陶鹿狠狠瞪了崔啟山一眼,再道:“最起碼一點,咱們得試過其他辦法都不行,再找張家。”


    “之前的專案組,也就剩下排查沒有搞了。”柳景輝歎口氣。


    陶鹿見他沒有硬撅著,臉上不由露出笑容,道:“他們當日想要排查的,其中一個主要的項目也是想排查王福庭的指紋。王福庭當天就跑路了,所以,就算是搞排查,也不見得能排查的出來。”


    一句說完,陶鹿接著道:“但咱們現在的線索更進一步,有王福庭本人在了。我們也知道飛爪這件事了,如果需要的話,沿著這兩條線索排查出去呢?”


    這麽多年過去了,說是排查,也是沒有什麽意義了,除非是dna,指紋或者槍痕這樣的物理證據。陶鹿的意思,其實就是可以加強資源罷了。


    柳景輝見他的態度明確,再看看江遠,語氣一轉,道:“王福庭和飛爪這兩條線索,其實最後都是歸結到這個用飛爪的嫌疑人身上了。我記得王福庭有交代說,此人綽號鷂子,來曆不明,也是朋友介紹的。”


    “哪個朋友?”陶鹿見調查方向順過來了,滿意點頭。


    “胖頭七,第二年就死了。”都不用柳景輝迴答,王傳星就看著審訊記錄給答了。


    陶鹿一愣,這條線索等於是又斷掉了。


    柳景輝擺擺手,道:“死了也沒事,第二年死了,說明還多活了一年,多說了一年的話呢。查查看胖頭七的情況,把他當年的朋友,親戚,家人都找出來,走訪詢問一遍,看看胖頭七有沒有說過什麽。這個飛爪的嫌疑人,鷂子,又是怎麽認識胖頭七的。”


    “鷂子應該是有賣贓物給胖頭七。”迴答的還是王傳星。審訊記錄很長很多,裏麵的細節也是多如牛毛,不是所有人都能記得住的。


    “胖頭七是做什麽的?”柳景輝要看的東西太多了,裏麵一些細節就是快速瀏覽過去的,這會兒見王傳星讀過,反而是通過他來快速了解情況。


    上百箱子的卷宗,沒有人有時間全部閱讀一遍以後再做決定的。專案組也沒有這麽多的時間給他浪費,快速而準確的獲取信息是做這個行當的必修課。


    王傳星也沒有全看完,但他跟積案專班的成員早有經驗,早早就進行了分類閱讀,每個人都各得幾箱子,閱讀的就可以細致很多。


    王傳星快速的翻看筆記的同時,迴道:“90年代的時候,胖頭七主要是扒火車,同時也收一些東西,再轉賣給真正的銷贓戶。”


    現在的長途貨運是大車司機比較好欺負,以偷油為主的模式養活了很多的職業小偷。而在90年代,大車司機雖然也挨偷,但普遍彪悍,社會地位也比較高,不是小偷們的首選目標。


    長期性的職業小偷,主要就是在公交車和人流密集的地方當扒手,再就是火車線上扒火車。


    當年的貨運列車多的是沒有車廂的,有車廂也沒有用,隻要沒有武警押運的列車,鐵路沿線總有些彪悍的村民來扒車。在那個工業品普遍比農業品值錢的年代,哪怕扒下來的是便盆也能賣得出去。


    首先是滿足自用,有多的就賣,賣就賣給胖頭七這樣的同行人。


    本質上,跟21世紀的遊戲裏的金團差不多。


    可以想象得到,胖頭七這種人的社會關係一定非常複雜。


    柳景輝此時沒有多的猶豫,隻道:“得順著胖頭七的身份,好好的查一下。看看他和鷂子的接觸曆史,當年跟胖頭七一起的小混混,還有幾個人?”


    “一共四個人,我們了解一下。”王傳星記了筆記。


    陶鹿也鬆了口氣,這總算就是有個方向了。


    崔啟山這時候道:“通過胖頭七,了解鷂子的情況。那鷂子要是給滅口了,豈不是什麽線索都沒了。”


    這下子不僅是陶鹿,柳景輝都對崔啟山怒目而視。


    崔啟山略略有點不好意思,隻小聲道:“我就是想著,王福庭跑出去一年多的時間,迴來竟然沒事了,那如果真的有陰謀,背後的大佬難道坐等王福庭返場?把鷂子直接幹掉,才更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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