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案件推進不下去了?”黃強民聽說柳景輝來了,立即就趕了過來。


    “上次的二號屍體,那具女屍,始終沒有確定屍源。”江遠從電腦後麵站了起來,順便活動了一下腰背,再道:“這個案子比較麻煩,屍體的腐敗原本不是很嚴重,畫了出來,偏偏麵容識別不到,這麽一來,顱骨複原術也是沒有用的。”


    江遠敢於開台河工作小組,顱骨複原術是一個大殺器,理論上,隻要顱骨尚在的屍體,江遠就能通過顱骨複原術得到死者的生前的大概麵容,加之國內目前的麵容識別技術的廣泛應用,確定屍源的難度可能隻有普通警局的百分之一了。


    lv6的法醫素描學更是對顱骨複原術的另一重的加強,顱骨複原術的普適性更強,頭在就行,腐爛不腐爛的都沒關係,腐爛成白骨更方便。法醫素描學的好處是快,不用像顱骨複原術那樣,一搞就是以星期為單位的工作,寥寥數筆,十幾分鍾,最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出圖,而且,圖的準確度還比顱骨複原術高,應用於麵容識別的成功率還更高。


    然而,台河工作小組剛開局,三具屍體裏就出現了一具不能識別麵容的屍體,多多少少還是讓江遠有點意外的。


    相比之下,黃強民反而覺得正常,笑笑道:“麵容識別不到太常見了,你用畫出來的圖當照片,電腦肯定是不認的。”


    江遠的法醫素描lv6得了有段時間了,但用的卻不多,黃強民也是不太了解的。


    江遠明確的搖搖頭,道:“我的法醫素描已經練好了,跟足跡鑒定的水平差不多,不會到認不出來的程度。”


    說話間,江遠順手拿了塊數位板過來,刷刷幾筆,就將黃強民此時的樣子畫了出來,一點不生動,就身份證照的感覺,但是鼻子眼睛耳朵俱全,人體特征整整齊齊的樣子。


    黃強民看的一陣無語,接著又是一陣嚴肅。


    他當了30年的刑警了,看身份證看了不知道多少,一看瞅過去,就知道該看哪裏,要的是什麽特征。


    同樣類型的還有刑事照片,專門拍犯人和死人的攝影師,在沒有數碼相機的年代,要每一張照片都完美的體現臉的特征,還得專門練習一下的。至於好不好看,在身份證照片不允許美顏以前,有幾個是真的好看。


    江遠畫出來的黃強民,固然是不好看,但他黃強民也是長的真的不好看。但不管怎麽說,這張照片拿出來,貼到通緝令裏麵,絕對是沒毛病的。


    也就是說,江遠的素描水平,是真的能打。


    跟柳景輝一樣,黃強民迅速更新了對江遠的技能的認識,並且眉頭漸漸皺起:“這樣都沒掃出來?”


    江遠於是匯報了自己和柳景輝的分析和決定。黃強民現在是局政委了,雖然還兼著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的職位,但對刑事案件的幹涉已經很少了,明麵上是任由各個中隊發揮自主戰力,實際上是最大程度放權給江遠。


    否則,寧台縣局要是再任命一個刑警大隊長出來,還得跟江遠磨合。關鍵是江遠不一定願意跟新人磨合,而小小一個縣局,其實要養住江遠這樣一尊大神是不容易的,至少在柴局長走後,上麵就已經比較佛係了。


    “我基本讚同你們的判斷。走訪人員足夠嗎?要不要其他中隊的支援?”這也是黃強民過來了解情況的主要原因。


    “有伍隊的一中隊幫忙,目前來說還是可以的。”江遠迴答。


    黃強民點點頭,再道:“我重新組織一下人員,這種走訪,很容易就擴大了。”


    實際上就是會擴大,如果走訪的前期比較順利的話,案件說偵破也就偵破了,但如果前期不順利,在最可能發現嫌疑人或證據的地方,沒有發現的話,走訪範圍就隻能外展。這部分可以理解為畫圓,隨著半徑的增大,圓麵積的增加是指數級的。


    江遠點點頭,稍微有點煩悶。


    說到底,他還是一名技術員,就連他掛的肩章,都是專業技術警察用的灰色肩章。這也是他所擅長的工作。至於走訪,其實屬於是刑警們的傳統藝能了,所謂用腳底的繭度證明破案的實力。


    “如果短期內沒有突破的話,可能要抽調兩個中隊吧。”江遠頓了頓,道:“我這兩天應該沒什麽事了,這個溺亡案如果沒結果的話,我可以先幫其他中隊辦案。您看哪個中隊有需求。”


    除了新建的台河工作小組以外,寧台本地已經沒有什麽重量級的案子了,說是夜不閉戶有點誇張,但除了突發的案件,以及激情犯罪,高質量的預謀作案和職業犯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這種情況下,幾支刑警隊都在往前麵追案子,命案積案被江遠清到30年前了,但八大重案中的另外七種,剩下的積案還很多,其中一些涉及到重傷的,強奸的,放火的,爆炸的,惡劣程度還是很高,是很值得追溯的案件,隻是做起來難度也比較高就是了。


    江遠因為肩負著資源支撐的作用,此前都是在外地做大案子的時候比較多,偶爾迴來了,也不能隨手就去摘桃子。這次也是一樣,相信總有某個中隊,追著前麵的案子追的火大,且有技術需求找江遠的。


    果然,不一會的功夫,劉文凱就送上門來。


    “聽說你這裏換鍾?”劉文凱帶著兩個人,帶著筆記本和卷宗,笑嗬嗬的過來。


    “啥子?”江遠都沒聽懂。


    “黃政委的意思,點你的鍾不要錢,迴頭按時間多賠些鍾就行了。”劉文凱說的一本正經,又道:“據說這樣不違法。”


    “我有這麽說嗎?”黃強民走了進來。


    劉文凱忙道:“不違法這部分,是我瞎猜的!”


    黃強民:“關鍵是不違法嗎?”


    “不違法,還不關鍵嗎?”劉文凱反問。


    黃強民放棄:“說案子吧。”


    “哦,我們這邊是一起搶劫積案。案件發生於12年前,嫌疑人趁著一家水果超市打烊的時間,搶劫了店主,拿走了七千多元的銷售收入和多條高價香煙後,騎車逃跑。店主報案,警方進行了比較詳細的偵查……”劉文凱是匆忙過來的,所以一邊介紹案情,就一邊放照片,很快擺滿了桌子。


    寧台縣局的警察,對於如何使用江遠,其實都非常熟練了,主要就是排不到鍾。


    劉文凱知道能用江遠兩天,自然是把能帶的裝備都給帶過來了。


    江遠就一張張的看照片。


    溺亡案還在走訪期間,他暫時也沒有思路,至於眼前的搶劫積案,前代專案組調查的也算認真,但犯人準備的也非常認真,從少數監控照片中可以看出來,犯人帽子墨鏡口罩加圍脖手套,全身上下一點都沒露出來。


    偵查員也據此猜測嫌疑人身上有紋身,並且調查了大量的前科人員。


    江遠沉吟著思考,從他的角度來看,前代偵查員的思路也沒什麽問題。犯人在搶劫環節表現的很專業,不僅裝備齊全,逃跑的路線明確,搶劫也稱得上幹淨利落,手持甩棍和刀具,啪啪兩下就砸爛了水果超市的櫃台,一邊自己取煙,一邊威脅店主拿錢。


    整個過程不能說是行雲流水,但有犯罪經驗是一定的。這門功課是非常實踐化的,提前練習也練習不出這個味。


    “怎麽樣,有想法嗎?需要我們配合什麽嗎?”劉文凱挺積極的。別看是自家的技師,黃強民說還鍾是一定要還鍾的,劉文凱自然舍不得浪費一點。


    江遠想了一會,道:“也隻能一樣樣的試了,從你們做過的思路看,我覺得可以從工具痕跡來走。”


    他現在選擇偵辦方案,很多時候都是從自己的技術庫中選擇的,當然,做技術員的都是這樣的思路,麵對同樣一個問題,擅長java的就用java,擅長c的就用c,擅長甩鍋的就提前準備鍋,都是一樣的道理。


    江遠於是照著工具痕跡的思路,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將嫌疑人所用的甩棍和刀具的樣子,直接畫了出來。


    圖出來了,再進工具痕跡的數據庫去搜索。


    這麽一搜,就有多隻涉案工具或工具的照片,出現在了頁麵上。


    江遠一一比對,但也沒翻幾個,就發現一張圖片裏的甩棍的前端,略有些特別。


    再返迴來,卻見這已是一起辦結了的打架鬥毆的案子。互毆雙方,一方用了甩棍,另一方用了椅子,於是各打八十大板……


    “把這兩個人抓迴來問問看。”江遠將鬥毆案的一方的信息調出來,看看身高年齡等信息,更加確定了。


    劉文凱於是得到了兩張打印紙,再看看時間,終究是有點驚訝:“這麽快就出來了?”


    “運氣好,試的第一個法子就出了結果。”江遠說著話,招手叫過王傳星,道:“我記得,溺水的死者有多處的生前的創傷,應該是暴力毆打所致。”


    “可以據此查找到工具嗎?”王傳星在旁邊聽著呢,一下子就舉一反三了。


    江遠搖頭:“應該是用手打的,不過,挨打了以後,說不定會去買點消炎藥,止疼藥之類的,她可能不一定去大醫院,附近的小診所也有可能。”


    “一個月內被毆打過的女性,診所人員應該印象很深刻。”柳景輝本來蒙著頭思考,這會兒一下子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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