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看著江遠揮斥方遒的模樣,內心一陣陣的羨慕和憧憬。


    這就是他心目中的法醫的模樣啊!隻是不知道自己要用幾年的時間,才能跟上江遠的進度。


    瑞祥默默迴想江遠的經曆,江遠在醫科大的五年時間裏,並不顯山漏水,直到進入寧台縣刑警大隊以後,才像是開了掛似的,一路上升,如今才兩三年的時間,就到了全國知名的程度。


    瑞祥心裏覺得,同為師兄弟,自己不拘幾年時間,隻要能到江遠現在的高度,那都是爽爆的事情了吧。


    旁邊的教導員一看瑞祥的表情,幾乎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大腦灰質一樣,不禁一笑,順手拉著這名江遠的小師弟,提前拍著馬屁道:“瑞祥法醫也辛苦了,寧台縣的法醫出人才啊,咱倆加個微信吧,以後再有法醫相關的問題,我也好請教……”


    這個馬屁顯得有點用力過猛,激的牛峒的表情都變了變,但這正是教導員的老道之處,像是瑞祥這種年輕小民警,你拍馬屁的力度輕了,他根本就不理解,屬於是馬屁界的小處男,你一勾,他都能早泄了,但你要是含情脈脈,他會問你“你瞅啥”?並為自己成功玩梗而得意洋洋。


    此時,瑞祥果然被勾住了,他一個縣局刑警大隊的新人法醫,哪裏受過這個,一遍激動的跟前進區局的教導員交換微信,一邊興奮的道:“談不上請教,我懂的不多,但有需要,一定盡我所能。”


    “您隻要別推脫就好了……”教導員不要錢的好話隨便說。江遠有大隊長勾著呢,他這個大隊教導員就勾兩個江遠身邊人好了。


    這活兒不難,但用處可太大了。都不說別的,就像是農忙的時候,能找超級聯合收割機排個好時間,那都美爆了。


    教導員現在已經徹底看明白了,己方的實力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日後除非再有一個96寸的蛋糕砸頭上,否則,就前進區的吸引力,是不可能得到太強的刑事科學技術力量的,就算得到了,也不可能比長陽市的強。


    而江遠的實力——他現在去長陽市就屬於送蛋糕給前進區了,哪怕他的積案專班幾乎都是反向借調自長陽市局的,餘溫書依舊覺得賺……


    “我們先從失蹤人口搞起來吧。”雷鑫沒有把覆蓋麵拉的太寬,而是先奔著最容易破案的方向走。


    如果要廣覆蓋的話,很多無名屍其實都不是失蹤人口,最多的無名屍屬於流浪者、拾荒者、收廢品人員之類的存在,許多人活著活著就死了,也不會有人報案,更不會有人幫忙收屍。


    當然,此類人員更是經常被惡性犯罪所追逐。曾有連環殺手一口氣殺了10個收廢品人員,隻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殺到第六個的時候開始自製分屍台以提高效率,殺了九個人以後,租了新的房子以提高隱蔽性,結果因為門口的自行車擋了兩名協警的摩托車,被撞破了現場才被捕。


    被捕之前,當地根本不知道有9個人已經被分割成了29包屍骨。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流浪者,拾荒者或者收廢品人員,他們身處社會邊緣,身邊沒有強關係的聯係人,不僅失蹤了沒人知道,沒人去報案,此類案件偵破起來也是困難重重。幾乎全是隨機作案,各類信息全無,相關履曆空白……


    雷鑫內心還是不希望遇到這種案子的。另外一點,屍體被用塑料布包裹棄屍,也不太像是此類人群的正常死亡方式。他們所處的地方還是有很多的棄屍地的,不至於專門丟進台河去,更多的時候,殺人者連棄屍的動作都不會有,直接離開反而更難以偵破案件,或者說,他們也不在乎你偵破不偵破了。


    江遠對於雷鑫提出的排查方案也沒意見。


    查失蹤人口用不了太多時間,當然,這是以兩個中隊規模的人員投入為基礎的,如果不能得出結果的話,再行擴大範圍就是了。


    兩個中隊是前進區刑警大隊的一個中隊,再加江遠積案專班的成員,兩隊人馬都是二十多人的編製,去掉正在做事的十幾人,還能剩下小四十人,雷鑫和孟成標稍微溝通一下,很快就讓隊伍動了起來。


    這些都是做過無數次的工作了,也沒什麽要多說的。


    刑警實際上是一種熟練度要求頗高的工作,尤其是偵破命案的時候,工作六七年的刑警都隻被稱作幹警。而在私人公司裏,工作六七年基本已經相當資深,工資漲到了快被優化的邊緣了。


    以這個角度來說,全國200萬名警察組成的警隊,也真的是積累多年的成果。是從建國之初不得不招募前政權軍警應對治安形勢,進化到今天的。


    現如今,像是王傳星這樣的大本畢業的刑警,文能ppt,武能biubiubiu,對上可馬屁,對下懂分配,不婚不育狂加班,一個人頂兩頭牛,堪稱是另類整頓職場,借高學曆和年輕的優勢,將讀書時代的卷力延續到了職場,將前代的刑警們卷的婚姻告急,疾病叢生。


    當然,也有躺平的,但這種就到不了江遠積案專班了,命案專案組也基本容不下躺平族。


    命案必破不單單是口號,還是各個警局的局長們被動許下的政治諾言,更是刑警隊的生命線。就戰力排行榜上的100分,有的人也許嗤之以鼻,但有的人是真的為之拚命的。


    那些拚命的人,以及在乎這些虛無縹緲的集體榮譽的人,是不會輕易的釋出手裏的權力,給對此嗤之以鼻者的。


    “江隊,擺好了。”瑞祥一直在會議桌假花的這一邊擺屍體,算是練習一下法醫人類學的基本技能。


    別說,沒工作之前的法醫,在學校裏能接觸的大體老師的骨頭,也就那麽幾具,見的也還是少了。


    不同的人的骨頭各有特點,像是今天的這具屍體,骨密度等方麵,多少有點不同尋常,所以才讓牛峒翻了車。


    江遠讓瑞祥上手擺一遍屍體,就相當於讓他把屍體摸了一遍。


    這玩意就是日積月累的體驗的過程,大腦會將相關的信息記錄下來的,至於能不能用上,那又是另外一迴事了,但沒有掛的法醫,就隻能這樣成長。


    “正好有時間,咱們再看看屍體,有什麽想法可以提出來參考。”江遠示意瑞祥從頭開始,自己從腳開始。


    牛峒跟著江遠,一個骨片一個骨片的跟著摸,江遠摸哪裏,他就摸哪裏。


    江遠自然不會阻止,摸到有特異的情況,還會跟兩人交流一下,說一說自己如此判斷的原因,就訓練方式來說,跟古董行是一樣一樣的。


    看完了屍骨,江遠又讓人取來了繩索和塑料布等物證,就地查看原件。


    這方麵又有清河市的痕檢過來陪著,幾人神態尚算輕鬆。


    一圈看完,就見江遠在筆記本上記錄了幾點,再道:“我總結一下,做個犯罪現場的分析。”


    牛法醫和剛來的痕檢都是眉毛一跳,怎麽就開始總結了?


    江遠沒有多的話,隻道:“從裹屍的塑料布和尼龍繩來看,兇手很可能是就地取材,這個我們講過,也說明兇手可能是臨時起意殺人。”


    “死者的頭部損傷較重,而且集中在右枕顳部,說明死者遇害的時候,體位比較固定,是被突然襲擊的。另外,死者被勒頸,又被鈍器擊打頭部,說明兇手可能是單人,也可能是兩人犯罪。”


    “另外,額部片狀皮下出血,麵積大,深達皮下,這種基本是較大的平麵鈍性物體作用,應該是臉著地,被地麵摔的。”


    “頭部致死的傷口是直條型的痤瘡裂,創緣也不整齊,受害人的右手背也有一個類似的,這個之前也說過,金屬棍棒。”


    “所以,總的看來,我傾向於熟人作案。”


    正忙活著的雷鑫早就聽著音過來了,江遠給出的這個結論正是他想聽到的。


    熟人作案意味著找到屍體,就有偵破的希望……當然,大部分的拋屍都有類似的情況,否則,兇手為何要冒著被中途發現的危險運屍呢。


    但是,能夠確定下來終究是好的。


    雷鑫聽的連連點頭,轉身就準備再接再厲。


    牛峒和剛來的痕檢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讓人迴憶起20年前的青春校園生活:你,聽懂了嗎?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不能說是完全不懂,隻能說是短時間內的要素太多,讓兩人的cpu過載了。


    當然,如果給一段時間,讓大家坐下來,好好的分析一下子……


    這時候,就聽柳景輝道:“兇手應該還很熟悉殺人環境,而且,應該跟被害人有一定的利害關係。有一定的反偵察的意識,但是心理穩定性一般,看屍體的樣子,他明顯是有急於包裹屍體而拋屍的舉動,太著急了……”


    比起江遠的分析,柳景輝的分析就更具體了。


    雷鑫等人默默的聽著柳景輝的分析,互相看看,然後臉上各自浮現出一絲絲笑容:行,都這樣玩是吧……聽你們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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