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


    一名警員喊了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隻見隨著最大的汙水潭的水位降低,一隻竹筐露了出來,裏麵是一堆白森森的骨頭。眾人憑經驗判斷,以現實為基礎做推理,再根據方位朝向和天氣的變化等因素綜合考慮,猜測這大概率是人類的骨頭。


    咕嘟。


    陶鹿咽了聲口水:“還真的有?”


    黃強民亦是有點驚訝:“不愧是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


    不誇張的說,每天進出京城的人口量,都比寧台縣的人口多。正廣局能有那麽多的經費,也是理所應當。屬於是來錢多,花錢也多的地方,就好像現在,十具屍體的額度,轉眼間就湊滿了。


    當然,連續偵破兩起命案積案,本身已經是許多刑警大隊一年的工作量了,至於大家現在麵對的已然是六具屍體的涉外兇殺案,隻要能夠偵破,就足夠令所有參戰人員吹一輩子的。


    黃強民看了陶鹿一眼,眼神裏約定了時間地點和事件,但並沒有說話。


    陶鹿這一次一點躲閃都沒有,迎著黃強民的目光,口中道:“江法醫,屍體就交給你了。這個案子,現在就是咱們正廣局的第一大案了,隻要有利於破案的,你需要什麽資源,我們就提供什麽資源,不設上限,也不需要節省了。”


    在崔啟山的左腳沒有踩中這塊人類骨頭之前,這是一起涉外的四屍案。老實講,在京城這麽大的城市裏,涉及到四名受害人的兇殺案,時不時的還是會發生的。尤其是一些激情殺人的滅門案,基本就是三四個人的配置。


    但是,間歇性的涉及到不同人群的連續殺人案,就真的不一樣了。


    眼前的這具屍體的出現,森森的白骨打破了陶鹿的最後的幻想,也將他的思維鑿出了一個洞。


    現在,經費不經費的已經不重要了,後半年的日子過不過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偵破此案。陶鹿第一時間掏出手機來,準備給上級們匯報。


    江遠應了一聲,就地拆開一袋防護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道:“我先進去看一看,這邊抽水的先停一下,等我取樣過後再抽。”


    “明白。”劉晟趕忙拿起了對講機,通知對麵的抽汙車。


    汙水池的水抽幹了,底下還會有大量的淤泥,何況水也不可能完全抽幹。江遠抓緊時間進到池子裏,開始觀察屍體。


    柳景輝深吸了兩口腥臭的汙水味,站在距離屍體最近的岸邊,琢磨著道:“江遠,能不能確定屍體在水裏泡了多久,暴露在空氣中多久?”


    “什麽意思?”


    “一二三號屍體是埋在土裏的,四號也是埋在土裏的,它們又都曾經在暴露在地麵上很長時間,我想知道這個具體的先後順序,時間長短。”


    “就現在這樣子,很難確定。”江遠看著底下的骨頭搖頭。要是有些腐肉和昆蟲的話,相對好判斷一些,現在能用的就是水藻了,還不知道汙水池裏的具體情況。


    另外,屍體在水裏的腐化速度很慢,水體比空氣要複雜的多,且是相對獨立的環境,包括溫度也跟水體的體量和深度有關,而溫度又與死亡時間和白骨化的時間息息相關


    柳景輝隻能點頭:“剛開始覺得這個兇手很嚴謹,但現在看來,水裏麵的屍體有,挖坑埋起來的屍體有,還有曝屍荒野的情況,好像又隨性的很。而且,這種汙水池總歸是要幹枯的,夏天曬的時間久了不下雨,池子裏的水少了,屍體總歸會露出來......”


    “露出來了,再埋起來?”


    “何必多此一舉呢,而且,怎麽可能準確的判斷出時間來,進池子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柳景輝搖頭。


    “聽起來像是個神經病。”崔啟山不是個喜歡聽推理的主,此時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柳景輝道:“神經病不奇怪,兇手做案到這個程度,不是神經病也該是神經病了。反社會的人格之類的都可以安上。”


    但是,不能破案——這句話柳景輝是沒有說的。嘩.....


    另外兩名法醫下水,去竹簍跟前收拾骸骨去了。


    竹簍扁平,用的竹條又寬又粗,泡在水裏一年多的時間都沒有散架,著實不易。骸骨則是散落成一灘,有些小骨頭已經脫離了竹簍的包圍。


    江遠一步步的勘察取樣,等將屍骨,一些蟲屍和蟲體和部分淤泥、水體全都送上了靈車,才迴到譚邊,一邊現場脫防護服,一邊對眾人的捂鼻轉身視而不見。


    站在汙水潭邊,嫌棄剛剛從汙水潭中走出來的人,沒必要的。


    江遠將防護服扔進垃圾箱,再道:“六號也是女性,身高一米七左右,死亡時的年齡大約21歲,死亡時間大約2年零6個月,到2年零7個月.....”


    lv7的死亡時間鑒定,給出這麽寬裕的死亡時間,也是對兇手的尊重了。


    這兇手算是江遠接觸過的兇手裏,對屍體處理最不厭其煩的一位了。他拋屍,埋屍,期間還給屍體換地方,換位置


    江遠不知道他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但他這樣做的結果,確實是讓死亡時間的鑒定變的非常不確定了。


    “這個兇手的行為還是比較反常的。”柳景輝的語氣不急不緩,眼神亮的像是在商k看到了老同學似的。


    這麽有挑戰性的案子,對於並不追求功名利祿的柳景輝來說,還真的就是一份禮物。


    他經常願意參與江遠的案子也有這部分原因,普普通通的案子,江遠彈指間就給處理了,隻有這種有意思的,有難度的案件,才會滲到他手裏。


    柳景輝思考著,道:“單看兇手對一二三號屍體的處理,可以說是處心積慮了,當然,坑再深一點就更完美了,但不影響,已經是非常好的處理方式了,墓穴挖的也很專業。”


    “四號處理的一般。五號六號就顯的過於隨意了,拋到臭水坑裏,又用了竹簍,五號和六號的拋屍用具都不一樣..


    “竹簍的來源要好好調查一下。”


    柳景輝一邊說,一邊皺著眉頭,漸漸的就不吭聲了。


    麥克父母請來的攝影師,此時悄無聲息的想上前一個跨步,懟著攝像頭,想要拍下眾人略帶沮喪的表情。


    牧誌洋跨前一步,就用身體擋住了攝影師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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