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我對著營帳裏高喊了一聲。


    迴答我的,是一片寂靜。


    我連續喊了幾嗓子,都是沒有反應。這個營帳裏沒人啊?我是不是搞錯了?


    我退迴原路,重新走一次。第三排,左邊第五個營帳。反複確認幾次後,我很確定的是,就是這個營帳沒錯啊。難道是我剛才聽錯了?不可能啊,剛才聽的很真切啊。


    就在我站在營帳外愣神的時候,背後響起一個聲音:“什麽人?幹什麽的?”


    我連忙迴頭,看到一個全身鎧甲的站在我身後。這個人,身材不高,還沒我高。披著一身漂亮的鎧甲,腰間挎著一把寶刀。之所以稱為寶刀,是因為刀柄上鑲嵌著一顆綠寶石。估計這把刀挺值錢的。他的腳上穿著一雙厚底皮靴,款式不敢說,不過質地非常好。


    這個人個子不高也就算了,偏偏相貌顯得有那麽點猥瑣。小小的老鼠眼,深深的眼袋,兩撇小胡子,細細的。他的眼睛很小,偏偏小眼睛裏還閃爍著狡黠的目光。


    他看上去歲數也不是太大,估摸著,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


    就在我打量他的時候,他沉下臉,猛的一聲幹咳,接著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進來的?”


    我揚了揚手裏的木牌,說:“我是來應征從軍的,門口發的牌子,讓我到這個營帳來。”


    老鼠眼一把奪過我的木牌,隨意的看了一眼,然後丟給我新來的啊,跟我進來吧。”


    他再也沒看我一眼,繞過我,大步走進營帳,然後大咧咧的在最正中的那張桌子後麵坐了下來。我不敢怠慢,跟著走進了營帳。


    “姓名。”


    “吳遼。”在老鼠眼還沒發怒前,我趕緊補充,“口天吳,遼闊的遼。”


    “吳遼?這***是什麽名字!”老鼠眼輕蔑的笑了笑,接著問道,“年齡?”


    “十八歲。”


    “為什麽從軍?”


    “報銷國家。”


    “報效國家?”老鼠眼小眼睛一眯,“難道你不是為了吃飽飯才來當兵的?”


    “這個……”我猜想他多數就是這裏的長官了,大家心裏應該都很清楚什麽報效國家純粹是狗屁話,所以我也就老老實實的承認,“這也是原因。”


    “哼!還算聰明。記住,我以後就是你的長官。以後我讓你往東,你就往東,我讓你往西,你就往西,絕對不許反抗,知道嗎?”


    “知道。(.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我也明白,部隊有部隊的紀律。部隊的紀律首先就是服從。我參加過軍訓,非常清楚這點。


    “好了,先下去吧。到後備營去報道,他們會發給你衣服和兵器,還有軍餉。去吧。”


    “可是,長官,後備營在哪裏?”我問道。


    “出去,右轉,第八個營帳就是。”老鼠眼不耐煩的說。


    “是,多謝長官。”


    我正要轉身離開,老鼠眼突然叫住了我:“對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裏是軍營,可不是你家。不許到處亂走,知道了嗎?平時隻準待在自己的營帳裏。”


    “是,長官。”


    我退了出來,然後找到了後備營。後備營倒是有人,不過也是懶懶散散的。我出示了我的木牌,他看也不看,隨意丟給我一套棉布的衣褲,還有一根一人來長的木棍,另外還有一個小布袋。我打開小布袋,裏麵居然是一小塊亮燦燦的銀塊!


    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除了銅錢外,就沒見過其他種類的貨幣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銀塊,著實很激動。


    那個後備營的人看也沒看我,隻是隨口說:“這個月的軍餉,一錢銀子。大驚小怪!”


    一錢銀子啊,我心裏不禁算起賬來。這個世界裏,一兩銀子可以換銅錢一百枚,那麽一錢銀子,就可以換銅錢十枚。哇塞,一個月十個銅錢,我在東門書院的時候,一個月才三個銅錢啊。實在太棒了。


    我不禁慶幸起來,來參軍可真好,不但可以掩人耳目,還有飯吃,居然還有錢可以拿。這簡直是一舉三得啊,我實在太英明了。


    那個人也許看到了我略帶猥瑣的笑容,覺得很不爽,於是不耐煩的說:“好了好了,拿了東西,還不趕緊去新兵營去。還杵在這裏幹嘛。”


    “新兵營?”我不好意思的問,“新兵營在哪裏?”


    那人不情願的一指:“那裏。”


    順著他指的地方,我看到一片空地還有幾個大的營帳。我道謝之後,就走了過去。


    走到新兵營,我這才看到一點當兵的氣氛。新兵營的那塊空地上,不少穿著棉衣棉褲的士兵,拿著木棍正在操練。看著他們整齊的動作和抖擻的精神,不禁讓我的血稍微有點沸騰了起來。


    我被一個頭領模樣的兵,領到了我的營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所謂的營帳,就是個大一點的帳篷。我看到裏麵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大約十四個人,打扮差不多跟外麵正在操練的兵一樣。他們每個人身子下麵都有一個鋪蓋,整個營帳裏,也隻剩下一個空著的鋪蓋。我們進來了,他們也隻是安靜的看了我們一眼。


    頭領模樣的兵看了一下,指著那個鋪蓋,說:“這個是你的。晚上睡在這裏,早上出來操練。你們十五個人是一組,以後你們都歸我管,知道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你們今天沒有出操任務,你先在這裏安頓下來。明天一早,聽號角集合。知道了嗎?”


    “是,知道了。”我說,“請問頭領,怎麽稱唿?”


    頭領兵一聽,立刻眉毛倒豎,高聲嗬斥:“在這裏,你隻能聽命令,不許提問,懂了嗎!”


    我嚇了一跳,連聲說:是,我知道了,知道了!”


    頭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開了。我抱著我的棉衣棉褲還有木棍,走進了營帳。


    一走進去,我明顯的感覺到其他人略微有些不友善的目光。他們似乎有些不懷好意的看著我,讓我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我的鋪蓋在營帳最裏麵的角落裏。可能因為我來的最晚,好位置都被別人占了,所以我也隻能窩在角落裏。


    我走到我的鋪蓋邊,然後坐了下來。雖然鋪蓋不算很厚,但好歹勉強可以保暖。而且,營帳裏有十五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睡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冷吧。


    我剛坐下,卻看到眼前已經站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高達威猛的壯漢,壯漢身後還站著幾個漢子,也是孔武有力的。


    我趕忙站了起來,滿臉堆笑,說:“各位老大,有何指教?”


    壯漢重重的哼了一聲,看了我一眼,然後粗聲說道:“新來的?”


    “是是,新來的。今天剛來。”


    “哼,看樣子是不懂這裏的規矩了?”


    “規矩?”我疑惑的問。


    壯漢不再看我,扭頭對身後的人說:跟他說說這裏的規矩。”


    壯漢身後那個下巴尖尖的漢子立刻說:“新來的,告訴你,這個是我們這裏的老大,平常大家叫他王老大。我們這裏所有人都靠王老大罩著,王老大就是我們的頭。”


    “可是,剛才那個帶我進來的人說,他是頭領。”我說。


    壯漢聞言,立刻眼睛一瞪。他身後的尖下巴立刻嚷嚷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那麽笨啊。行軍打仗,我們聽頭領,平時的時候,我們都跟王老大混。”


    “哦,原來如此。”我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王老大你好。”


    “哼!”王老大傲慢的哼了一聲,“軍餉領了?”


    “領了,領了。”我連忙說。


    王老大手一伸:“拿來。”


    “拿來?什麽拿來?”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不開竅啊!”尖下巴在王老大瞪眼前立刻嚷起來,“跟著王老大混,要王老大罩,當然要孝敬王老大了!”


    “孝敬?孝敬多少?”我立刻明白了,原來是收保護費啊。這裏是兵營還是黑社會?


    “你每個月孝敬王老大一錢銀子,日後若有人欺負你,就報上王老大的名號。”尖下巴得意的說。


    “一錢銀子?”我大驚,“可我剛剛也才領了一錢銀子啊。”


    “那還囉嗦什麽?趕緊拿來啊!”尖下巴說。


    “可是……”我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說,“我看我還是不要跟王老大混了。”


    “小子!”王老大顯然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抓起我的衣領,“別不識相!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可是,我有權不跟你混吧?”我掙紮著說,“我不用你保護,總可以吧?”


    “哦?”王老大鬆開雙手,冷笑道,“好小子,有骨氣。不過,沒我保護,我怕你馬上就遭殃啊。”


    王老大冷笑著,退開幾步。他身後的幾條漢子,包括那個尖下巴,都獰笑著看著我,個個都摩拳擦掌,還把關節捏的直響。看樣子,是想用武力讓我屈服吧?


    “給的,給的,他給的!”


    我旁邊突然竄出個人,奪下我手裏那個裝銀子的口袋,塞進了尖下巴的手裏。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我連反應都來不及了。


    “對不起,對不起,王老大,這個新兵蛋子,他是開玩笑的!”


    尖下巴打開口袋,看了看袋子裏的銀子,然後再將口袋收好,冷哼一聲:“算你識相。”然後,一幫人才和王老大走開了。


    我還想爭辯。畢竟,那一錢銀子我還沒摸熱呢,這就叫人搶了去,讓我如何甘心呢。可是旁邊的那個人一拉我,將我按著坐了下來,他也坐了下來。


    我們兩個坐了下來,我才看清楚他的樣子。他身材並不結實,甚至略微顯得有些瘦弱。他的臉色白淨,相貌英俊,根本就不像是個種田的農夫,倒像是個讀書人。


    “兄台,我知道你心裏很鬱悶。”他談吐很儒雅,“可是,你剛來,我勸你還是別招惹他們的好。”


    “哦?為什麽?”我疑惑的問道。


    “剛才的那幾個人,全是亡命徒。他們不是農民,全都是死囚!”


    “死囚?”我驚唿。


    他大驚,立刻捂住我的嘴巴,然後緊張的朝王老大他們那裏看了一眼,見他們沒什麽反應,才鬆了口氣,小聲說:“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了。”


    看到他那麽緊張,我也壓低了聲音:“為什麽死囚也來當兵?”


    “哎,我們大衛和大周連年戰爭,邊境附近的男丁都被征去當兵了。這不,前線現在又吃緊了,可是又來不及征兵了,所以朝廷特許死囚參軍,戴罪立功。而各部隊,也從所經之地,臨時征兵。”


    “可是,這樣的兵,能打仗嗎?”我問。


    “兄台問的真是對極了。可是,現在是戰時,也沒辦法,隻能征兵以後,在上戰場之前,集中訓練。正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現在邊防就那麽吃緊嗎?”


    “嗨,兄台是不知道啊。如今朝中皇上隻聽信李太師一個人,不肯聽其他大臣的。李太師隻報喜不報憂,讓皇上誤以為我大衛軍大勝大周。可是,事實上是,大筆的軍費都被李太師克扣,我軍糧食裝備都緊缺,戰場上更是負多勝少。再這樣打下去,邊防遲早失守。”


    “又是李太師?”我輕輕的拍了一下大腿。


    “嗬嗬,看兄台舉止斯文,想必也是個讀書人吧?”


    “讀書人?哈哈,別開玩笑了,我隻是在書院裏做了十年雜役而已。”


    “哦?難怪難怪!想必兄台十年來耳濡目染,也算是有點學識了。”


    “過獎了,過獎了。哦,看你的相貌和談吐,似乎也是個讀書人啊。”


    “哎呀,我竟然忘記自我介紹了,實在該死。在下姓木,樹木的木,單名一個慕字。哦,羨慕的慕。”


    “木慕?”我來了興趣,“眼睛兄?你三分球應該很準吧?”


    “你說什麽?”木慕不解的問。


    “哦,沒什麽沒什麽。我姓吳,口天吳,單名遼,遼闊的了。”


    “吳遼?嗬嗬,吳兄的名字倒是很奇特啊。”木慕笑了笑說。


    “彼此,彼此。”我也笑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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