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位師兄,煩請通報一下,我想見一見玄虛長老。”


    “呃,抱歉,玄虛長老不在,還望姑娘見諒。”


    “不在麽……”張素蓉喃喃了一聲,轉身離去。


    ……


    “師兄,麻煩通報一下,我想見一見玄虛長老。”


    “素蓉姑娘,實在抱歉,玄虛長老不在。”


    “又不在麽……”張素蓉喃喃了一聲,再度離去。


    ……


    “師兄……”


    “素蓉姑娘,今日玄虛長老不在。”


    “……”張素蓉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時間流逝,轉眼間便過了三個月。


    張素蓉來到玄殷書院已有三個月。


    雖然在玄殷書院過得不差,但張素蓉卻日漸消瘦,一日不如一日。


    自從她的幻想破滅後,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不再幻想著逍遙世間,禦劍飛行的生活了,而是把心放到了玄虛的身上。


    她每日都會去找玄虛,但每次聽到的結果,都是玄虛不在。


    張素蓉知道,這是玄虛刻意在躲著她。


    三個月過去了,她一次都沒有見到玄虛,這令本就因為幻想破滅的張素蓉,更是愁上心頭,導致她的身子變得愈發虛弱。


    這一切,都被玄虛看在眼裏,他知道張素蓉此時的狀態變得越來越差了,但他卻不能去見她,這是他的一種態度,如若因為心軟而去見張素蓉,那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了。


    玄虛希望張素蓉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死心。


    事實上,張素蓉也確實如他所預料的,漸漸死心了。


    甚至,張素蓉此時都有了輕生的欲望,想一死了之。


    然而就在她絕望之際,有一件事,卻將近乎崩潰的她給從死亡深淵中拉了迴來。


    便是,一次偶然間,她竟發現自己居然有了身孕。


    這讓瀕臨崩潰的張素蓉,無疑是打了一針強心劑。


    發現有了身孕後,她先是欣喜若狂,但緊接著的,便是無盡的憂慮。


    張素蓉知道,若是自己有了身孕之事讓玄虛發現,那這個孩子,必然不可能會誕生於世間,玄虛不可能會讓孩子出生的。


    她不再想著輕生,而是把重心放在了肚子裏的孩子身上,她要想辦法讓孩子活下來。


    她不再每日去找玄虛了,而是躲在石屋中不出來,一連便是好幾日。


    這讓一直在觀察她所作所為的玄虛有喜有憂。


    喜的是張素蓉看樣子終於死心了,憂的是他又怕張素蓉的狀態又會出了問題。


    但因為正好那幾日,玄虛的事物較為繁忙,他也就無暇顧及,等他忙活好後,再想著去解決張素蓉的問題時,卻赫然聽弟子說,張素蓉離開了玄殷書院。


    “什麽,離開了?”聽弟子說張素蓉離開後,玄虛猛地起身驚道。


    “抱歉,玄虛長老,你說過,除了不讓她到此處外,其他的隨素蓉姑娘的心意,因而,她要離開玄殷書院,我們也沒敢阻攔。”


    “離開了麽,”玄虛喃喃了一聲,隨後歎了一口氣,道:“也罷,離開了也好,想必她已有自己的打算了,此事就此作罷吧。”


    “是。”


    ……


    從玄殷書院離開,張素蓉茫無目的地地行走著,最終,走了數天後,在玄殷書院數百裏外的一個小村落裏昏迷了過去,幸得村民的救助,才得以蘇醒。


    醒來後,張素蓉沒有去處,加上村民比較熱情,她也就在此處住了下來。


    一住,就是六年多。


    六年後,張素蓉的孩子已然出生,由於此處距離書院不過數百裏,她有所忌諱,因而,她並沒有讓孩子姓玄,而是隨她姓張,名子衝。


    而將張子衝生出來後,本就身子不行的張素蓉,久居這個小村落內,又要照顧年幼的張子衝,因而身子變得愈發的差,在張子衝六歲那年,張素蓉便病倒了,臥病不起。


    村裏的大夫也曾給張素蓉看過了,但心病這種事,莫說凡人,即便是修士,也難以醫治,因而大夫自然也是無能為力。


    村民熱情,便輪流照顧臥病在床的張素蓉和張子衝,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張素蓉終歸是撐不住了。


    此時,眾村民正窩在張素蓉的屋子中,滿是遺憾地看著眼見就要不行了的張素蓉。


    而張子衝則跪在張素蓉的床前,緊緊握著張素蓉的手。


    張子衝沒有哭,隻是一直看著張素蓉,清苦的環境,讓張子衝遠比其他同齡的孩子成熟,他知道此時他不能哭,他要讓自己的母親看到,自己很堅強,即便沒有她,自己也能安然地活下去。


    “唉,”周圍的村民望著二人此時的模樣,感慨不已。


    “這對母子,也真是命苦。”一個村婦歎息道。


    “誰說不是呢?”令一名村婦也附和道,“一個身子骨這麽弱的女人,一個人把孩子生出來,又含辛茹苦地照顧他到現在,也真是夠苦的了。”


    “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男人,占了素蓉的身子又把她拋棄了,害得她隻能一個人孤苦無依地把孩子拉扯到大,她身子本就弱,這不,現在病倒了。”


    “我們也問過,可是素蓉她死活不說啊,也不知這素蓉在想什麽,碰上這麽一個混蛋,還死命的要去維護他。”


    “各位,”就在眾人議論間,張素蓉卻勉強支起身子,打斷了眾人。


    “娘,你別起身了。”張子衝匆忙勸阻道。


    “不礙事,”張素蓉有氣無力地笑道,“我自知命不久矣,躺不躺,都已經無大礙了。”


    “哎喲,素蓉,你可別這麽說。”


    “就是,素蓉,你一定能好起來的,李大夫已經去找隔壁村子的王大夫了,王大夫的看醫術,那可比李大夫高多了。”


    “我的病我心裏清楚,”張素蓉虛弱地說道,“各位的心意,素蓉心領了。”


    “我隻希望,在我死後,各位能幫我一個忙。”


    “素蓉你說。”眾人紛紛說道。


    張素蓉勉強支起身子,拿起一直藏在她床頭的匣子打開。


    匣子內,一個玉鐲和一枚玉戒指正安然地躺在當中。


    玉戒指是昔日在黎鎮玄虛重傷時她從玄虛手上脫下的,玄虛傷好後也沒追要,她也就留在了身邊。


    而玉鐲,則是昔日張鎮長給她的生辰賀禮。


    這兩物,她一直都放在身邊留著,哪怕在如此清貧的情況下,她也沒有拿去售賣。


    張素蓉並未拿起兩物,而是先行問道:“衝兒,你恨你爹嗎?”


    張子衝搖了搖頭,道:“不恨。”


    “那便好,”張素蓉點了點頭,隨手從匣子中取出玉鐲,遞給村民,道:“這個玉鐲,請各位幫我賣了吧,換成盤纏,一半用來感謝各位幾年來的照顧,一半則給衝兒,讓他有個去見他父親的盤纏。”


    “素蓉,這……”眾人都有些為難,倒不是不想幫張素蓉,而是,他們實在是對這個拋棄張素蓉母女的男人心存芥蒂,認為此舉不妥。


    “素蓉在此求各位了,”張素蓉眼見眾人為難,心有焦慮,竟打算起身跪下,嚇得眾人匆忙攔下張素蓉。


    “素蓉你別這樣,我們答應你便是。”


    張素蓉這才沒再繼續,舒下心來,繼續躺下。


    眾人接過玉鐲後,又和張素蓉寒暄了一陣,便紛紛離去。


    安慰歸安慰,張素蓉的病,他們看在眼裏又如何會不清楚,因而,從張素蓉屋內離開後,他們便著手去售賣這一玉鐲。他們知道,這是張素蓉的最後一個心願,因而他們自然要盡心去完成。


    而眾村民離去後,張素蓉,又拿起先前的匣子打開。


    張子衝這才發現,原來匣子裏麵尚有一個暗格,張素蓉打開暗格後,便見當中,一封信,正赫然放置在暗格當中。


    張素蓉將信遞給張子衝,笑道:“這是有關於你父親的一切信息,待你看完後,便立刻把他燒掉。”


    張子衝聞言接過信,就欲打開,但卻被張素蓉攔下。


    “此時莫要打開,待村民將你的盤纏換上後,你再打開。”


    “是,娘。”張子衝點了點頭,淚水從眼眶中潸然落下。


    再如何,他畢竟還是六歲的孩子,眼看著自己母親就要死去,他自然承受不住。


    “傻孩子,”張素蓉勉強伸出手,摸了摸張子衝的臉頰,道:“人終有一死,你娘這一生,雖算不上波瀾壯闊,但也不算平靜無奇,這輩子也算沒白活了,你應該為娘高興才對。”


    “是,”張子衝點了點頭,隨手把眼淚擦幹,靜靜地陪著張素蓉。


    張素蓉,也終於隨著時間不斷流逝,而香消玉殞了。


    隻留下想哭又不敢哭的張子衝在其身旁不斷哽咽著。


    其實,張子衝還有一點不知道。


    那便是,先前玉鐲和玉戒指的選擇。


    如若當時他說的是恨自己的父親的話,那麽張素蓉,便會把玉鐲留下,把玉戒指拿給村民去售賣,好讓張子衝迴到黎鎮張鎮長的身邊。


    命運的轉折,有時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就像過去在黎鎮時,因為向往著她心中所想的那種生活,而在一念之間,幹出了在旁人眼中無比荒唐的事,從而改變了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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