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夫人從始至終都是不卑不亢,而且有理有據,從來就沒有跟少爺單獨相處過,也從來沒有對少爺展現出任何勾引的動作和眼神。


    從始至終都是他家少爺,被德瑞夫人身上的那股不屈不撓,不卑不亢,聰慧過人,樂於助人的高尚德行所吸引。


    出了城門,顧邵騎馬直奔吉祥鎮。


    顧三緊跟其後,不敢大意。


    南方的冬日,沒有太陽的時候,空氣中水氣很重,陰鬱沉沉。


    陰冷的寒風讓人無處可逃。


    騎在馬上,猶如小刀子一樣的寒風,吹在臉上,帶來絲絲的疼痛。


    顧邵眼睛有些酸,絲絲水汽從眼角落下。


    他覺得要失去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了,曾經差點唾手可得,現在突然變得遙不可及。這樣的對比,讓顧邵眼睛有了一層霧氣。


    年少成名,高中探花。


    成為陛下寵臣,平步青雲。


    他想要得到的,通過努力都能得到。


    上一次在離開崔陽縣,迴到京城。


    顧邵曾經壓抑內心的愛慕,但這一份愛慕,就像是不停蔓延的藤蔓。越想逃避,卻把他捆綁得更緊。


    腦海裏總是出現柳盼兒的音容笑貌,不能忘記。


    吃到好吃的食物,他會想著跟柳盼兒分享;看到好看的風景,他想帶她來看看;遇到有趣的人,他想帶柳盼兒認識;看到好看的書,他想讀給柳盼兒聽······


    經過複雜的心理矛盾鬥爭過程之後,那份愛慕戰勝了外在的世俗禮教,尤其是在接到李掌櫃的那封信,得知柳盼兒和離之後,他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他想娶柳盼兒為妻!


    經過吉祥鎮巨大的牌坊之後,就是吉祥鎮的街道。


    雖然還亂糟糟的,但已經有好幾個鋪子蓋好了。


    顧邵環顧四周,在街道的盡頭,牢牢地找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此時,柳盼兒領著小女兒阿楠,來到布莊,準備教李芳和李麗盤賬。


    顧邵騎馬過來,逐漸靠近。


    李楠眼神好,看到來人,眉開眼笑,“娘,顧大人來了!”


    柳盼兒轉頭,不經意地迴眸,展顏一笑,“顧大人,久違了!”


    顧邵翻身下馬,看向柳盼兒,“久違了,夫人。”


    柳盼兒好奇,問:“顧大人,您匆匆而來,是有要事嗎?鋪子裏簡陋,我的房子已經蓋好了,去我家坐坐,喝杯熱茶。”


    “好!”顧邵垂眸應下,掩飾複雜的內心流露。


    李楠見顧大人不像以前那樣每次來吉祥村都很高興,仰著頭,問顧邵:“顧大人,您也是來恭喜我娘和我爹成親的嗎?”


    顧邵的心,猛地被李楠的話紮了一下,疼得他差點喘不過來。


    他看向柳盼兒,眼神裏有不加掩飾的疼,“夫人,李元青在你們最需要保護的時候,並不在你和孩子們的身邊。既然已經和離了,為何還要重續前緣?好馬不吃迴頭草,德瑞夫人難道不知道嗎?也許有更好的人,你隻需要稍加關注就能看到。”


    柳盼兒一愣,她雖不是海王,但前世愛慕她的人挺多,明白這種眼神的含義。


    隻是她沒想到冷靜自持、高貴淡雅的顧探花居然對她有好感,甚至愛慕她。雖然以前在偶爾的對視中,她捕捉到顧邵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忽略了。


    先不說柳盼兒心裏有喜歡的人,心裏住著李元青,短期內放不下其他人。即使她放下了李元青,她和顧邵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即便顧邵優秀俊美,才華橫溢,前途似錦,滿足女人對男人的所有想象,但她已經成親的事實,會被顧家不容。


    與其被人嫌棄,她想自由自在。


    柳盼兒眼露真誠,直視顧邵的眼睛,沒有躲避這份愛慕。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柳盼兒對每一份真誠的愛慕心存感激。


    “我夫君他沒有負我,隻是他在西北打仗無暇他顧。他把他能給我的,都給我了。即使和離,也是他孤軍深入,覺得不能迴來,不想讓我成為寡婦,才寫得和離書。現在他能活著迴來,就立即迴來找我了。他不負我,我定不負他。外麵風景再好,他那裏獨好!”


    顧邵嘴唇微動,抬頭看向柳盼兒。


    他那裏獨好,就是柳盼兒的態度。


    自始至終,這樣一個忠貞高尚的女子,都沒有背叛自己的內心。


    他喜歡的,不就是柳盼兒這一份不折不彎的高尚嗎?


    如果她因為他的身份改變了,他還會喜歡嗎?


    “那恭喜你。”顧邵的眼睛,從柳盼兒那雙明亮的眼睛,看到了柳盼兒對那份質樸感情的堅持和執著。


    柳盼兒笑了,對著顧邵行了個萬福,“多謝顧大人。”


    “不用謝。”顧邵強忍住內心的不舍,理智讓他保持一貫的風度,“不要委屈自己,你一直都值得更好的。”


    說完,顧邵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顧三就在不遠處,他有點心疼少爺。


    少爺做了那麽多,德瑞夫人全不知道。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總之,這是一個悲傷而又無解的結果。


    劉奎來鎮子上購買酒水,然後就看到一個男子站在將軍夫人的不遠處。男子的眼神,特別奇怪,像是看到愛而不得女子。


    跟酒館店家打聽,劉奎得知是曾經的欽差顧大人。


    劉奎還知道將軍夫人的馬是一個叫顧大人送的。


    一拍大腿,突然意識到,有人撬他家將軍的牆腳,而且這挖牆腳的長得那麽好,聽說還是京城的大官。


    劉奎拎著酒壇子,撒腿就跑,幾乎把在戰場上逃命的速度使出來。


    李元青正在指導村子裏的幾個小孩子射箭,耐心而又嚴厲。李大寶進步神速,其他人也受益匪淺。


    霍成達見劉奎跑過來,手裏的酒壇子搖搖晃晃,“你小心點,可別撒了酒!”


    劉奎把酒壇子往霍成達懷裏一塞,懶得跟霍成達說話,跑到李元青的身邊,拉著李元青就往鎮子上,“將軍,快點,來挖牆腳的了。”


    李元青麵露不解,“挖誰牆腳?誰挖牆腳?”


    劉奎也不廢話,麵露焦急,趴在李元青的耳邊輕聲說:“送給將軍夫人駿馬的顧大人來了,當初的欽差。將軍,那人皮膚白白的,小白臉可帥,長得可好看了,聽說還是名動京城的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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