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已無話可說,開始吧。”嚴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冰冷的字眼。仿佛從來沒有見過麵前這個女子一樣,如此疏遠,如此陌生。


    崢嬌喝一聲,搶先發動了攻擊。她赤手空拳地迎了上來,但嫻熟的動作使人很容易看出,她早有了準備。她等了這一天,等了多久了。


    她靠著風的速度騰空迎來,手掌向外,像一道流星般襲來。身影撞上了嚴,手掌猛然握成拳,轉拍為錘,直挺挺的打在了嚴的身上。卻突然感覺到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塊棉花般,柔軟的彈了迴去,她對嚴又有了新的看法:深不可測。


    嚴習的是法術,法術的弱點在於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吟唱咒語。近身作戰,對於法師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崢確實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想先發製人。卻沒料他還有這樣的一手,法師的弱點,在他身上,竟然蕩然無存。那麽,他的弱點到底是什麽?跟他在一起這麽多年,難道卻不知他的缺陷?崢猛然間感到了絕望。


    她卻不肯灰心,咬著牙再一次迎了上來。身體觸碰到嚴的時候,這一次竟像是碰到了鋼板一樣,疼痛感全身蔓延。右臂像火燒一般的疼痛。


    她驚痛出聲。嚴似乎也不是怎麽好受,硬碰硬——一般武士也不會傻到如此地步。倒退了幾步,忘了受傷的身體,瞄了一眼手中的戒指——那枚散發著淡黃色光芒的不起眼的殘缺戒指。苦笑,你再一次救了我,你也快到極限了吧?念力一催,戒指已破,安心地去吧。戒指的碎片劃破了他白皙的皮膚,傷口處滲處了鮮血。是那枚戒指,給敵人造成了假想——崢開始懼了。


    剛才的攻擊,幾乎耗了她三分之一的力量。那個身體脆弱的法師,竟然好發無損?


    嚴苦笑一身,未能等她反應過來,瞬發了一個四級法術,目的是……阻止她的近身進攻,爭取更多的時間吟唱下一個咒語。一個四級的火係法術(西方人稱做魔法)迎麵而至,崢冷哼一聲,將剛才的事拋與腦後,專心麵對挑戰。


    揮揮手,閃過法術的直線攻擊,但身體已然無法逃離到完全安全的地方——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她選擇了硬接。四級法術畢竟不是好玩的,這樣的法術,足以摧毀一個上百人的普通士兵軍團,何況,還是壓縮了的。“風的咆哮,雪的怒吼,在愛與恨之間,在血緣親情與王位紛爭之間,選擇了後者的人啊,為了懲罰,以


    身軀為祭禮——風雪之暴。”嚴已然念起了咒語,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一絲顧忌,在神之眼的觀望下,發出了僅次於神跡的法術。心中默對酆湮傳音道:“接下來,靠你自己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嘴角露出一絲弧線,用異常溫柔的聲音對崢道:“我們本不是敵人,與其讓魔的力量禍害人間,不如我與魔同歸於盡。妹妹,好生照顧自己啊。”最後一句話,似是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最終,化為一道金光,融入了崢的身軀裏。


    崢的嬌軀猛然一顫,忽然發出一陣狂笑,道:“嚴啊,你以為這招對我管用麽?恐怕你又要失望了,是你逼我的,是你避我的!我要你死,你便會亡!我要你死,你便會亡……”她喃喃道。最後竟然無法發出聲來,隻是拚命捂住自己的頭部,似乎在抗拒著什麽。


    “無用的啊,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你是我的仆人,仆人……”那種聲音,像是來自於地獄般一樣。低沉,讓人的心也為之一顫。


    魔之力量,再一次重現……


    ……


    “哥哥,為什麽父親總是偏袒你一個人?”一名少女嘟囔著小嘴對自家哥哥撒嬌。她身旁的少年微笑不語。少女有些慍怒,道:“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無話可說啦?我就知道嘛,父親根本不愛我的。”


    少年歎了口氣,耐著性子道:“父親其實很愛你的,隻是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他隻是希望你能堅強。”


    少女依然不肯罷休,雖然這個問題已經與哥哥爭論了數遍,卻始終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於是也就不厭其煩的追問下去。“為何父親不像愛你一樣愛我?”


    少年臉色微微一變,卻又為了不使她發現,以極快的速度掩藏起他的不悅之色。沒有想到好的迴答,所以默然不答。


    少女佯怒道:“哥哥騙我對不對?我知道了!我根本不是父親的孩子,而你,也不是我哥哥!”少女的神情演得十分逼真,就像真的一樣。


    一向溫文儒雅的少年居然生氣了!揚起了巴掌,毫不思索地打了下去。少女無辜地看著這個從前連罵都沒有罵過她地哥哥,一向對她憐愛有加,今天怎麽了?是她錯了?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帶著哭腔吼了一句:“你不是我哥哥!”少年愣了,自己今天怎得如此衝動?剛想道一句歉,那個任性的妹妹卻兀自跑開了。自此以後,她從來對他都是冷淡,見他的時候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滿懷仇恨地乜了他一眼,自顧自走了,隻給他留下一個心碎的背影。所以,他對她,從來都報以愧疚之感。


    ……


    無數的念頭從腦中浮現過,不知怎得,早年的記憶無法去消除。反而越來越深,在魔的控製下,雖然失去了身軀的控製權,卻可以清醒的浮現處內心深處的記憶。那些記憶,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責和難過,這麽多年了。卻不知為何會產生這種感覺,迷茫的一片記憶……


    “哥……”清醒的她在心裏不斷的唿喊。


    “崢兒……”懷念已久的溫柔的聲音。已然沒有剛才決戰時的冷漠、無情、陌生、疏遠……


    “很高興你還有一片屬於自己的理智,哥哥做的,已盡是如此。至今,一直有一個秘密在我的心裏壓抑著我,現在,也該是公布的時候了吧?其實,我們所謂的父親,隻是你的父親而已。我們同母異父,母親早年生了我,其實是在未認識我們的父親之前。我的生生父親,早已逝世。我的親生父親和母親未婚先得子,雖是如此,他還是待母親不薄,給她吃穿,待她很好,他們很相愛。好事卻不長久,他們的事情給他們的族裏知道了,他們的族分別是不合的,他們之所以未結為夫婦,是因為族裏的強製反對。他們沒有堅持結為連理,卻紛紛依依相戀,私下裏過得很幸福。被發現後,兩族決定將兩人處死,行刑那天,我父親為保母親自己承擔了罪名,說是自己強奸了她,母親含淚默認。母親一族不肯罷休,誓要將父親和幼小的我以嚴刑處死。父親一族理虧,隻得放過母親。父親被他們以第三十六刑法處死,母親本欲後悔隨他殉情,但是我們的父親突然的出現,救下了正要被處死的我,還死死拽住母親自盡的手不放,之後全方位監視她,防治她尋短見。後母親被父親的言行所感動,與他結為夫妻,報答他的恩情。後又生一女,就是你啊,崢兒。父親很愛母親,知道我對母親的重要性,於是加倍的對我好,來報答我父親對母親的好。卻不知,他忽略了你。直到你對我發脾氣的那天,我被你那句‘他不是我父親,你不是我哥哥’激怒了,幾乎失去了理智而打了你,事後我真的很後悔,你卻任性地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也是我不願將母親與父親的真相告訴的你的原因吧,一切皆誓報應,至今,我不得不說。你已入魔,我無法袖手旁觀,即使放棄了王位,放棄我的全部修為,我也要娩迴你。”


    崢已經淚流滿麵,為了自己一時的衝動入魔,卻讓愛自己的哥哥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如此珍貴的東西,還有親情。


    她恍然明白,哥哥控製時間,隻是想返迴到以前,隻是想挽迴他錯誤的一掌,其中包括——她所造成的因果。


    一切都晚了。魔已經快吞噬她的一切,她管不了那麽多,她想抓住哥哥的手,卻像隔天般遙遠。魔在心中瘋狂的笑,哥哥離自己遠去,又是一個悲慘的結局……內心裏流露出悲哀。


    化為一灘血水,被煉化的,還有被悲哀化解的魔。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


    “姑姑……”周圍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聲音的主人,好像是原先站在哥哥旁邊的那個孩子——未來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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