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早晨的風,格外涼爽。風裏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寒冬過去,春天已然無聲無息的來到了。到處都是春的氣息,冰雪漸漸融化,在穀裏,永遠是看不見春天的。那裏終年寒冷,能見到太陽,已是奇事。


    深深唿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我漸漸已經忘了昨日的悲痛,那一夜的覺,睡得很甜,也許是倦了,我竟然做了一個不尋常的夢。可以說,那個夢,接近於現實,也許是,不久的將來,我會睡去,永久的眠。


    那個夢,是人生的終結,也是人生的開始,生命的解脫……


    白雪皚皚的一片。


    滿天飛舞的雪花。凜冽的寒風。一個空白的墓碑前。一把沾染著鮮血的匕首。一個倒在雪地裏的青衣女子。


    幽藍的長發,美麗的臉龐,白得沒有血色的皮膚。這個女子靜靜的躺在地上,安詳、沉著,唯美的安靜。


    那張和自己一摸一樣的絕美的人兒,就這樣生生倒在了雪地上,鮮血已然凝結,就等那紛紛雪花,將她埋入雪地。


    可是誰也想不到,那個躺著的青衣女子,竟是自己。突然感到了自己對死亡的恐懼,因為,至了現在,自己放不下的太多太多,償遍了失去的滋味,所以才害怕失去。


    我不希望,不希望自己是那樣的結局。但是,那個夢像預言,卻是不得不麵對的一切。包括死亡。


    清晨的風,吹散了昨日的噩夢,吹走了昨日的憂愁。今日,又是全新的一日,充滿希望的一日。


    “呃……啊!”霖此時已經換了一套全新的白衣,擔憂地將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她失去了聲音,無法說話,隻得困難的和我比著手語,意思是讓我迴去,別著了涼。她端來了一碗藥水,說是治風寒的藥。


    我接過了那碗藥,習慣性的撫了撫碗口,艱難的喝了下去,苦澀的藥水。想了片刻,道:“霖啊,昨天晚上……你去哪兒啦?為什麽到處找你,都沒有找到?”昨天,鑫剛剛走了……他說,小心霖。莫非?是她?我有意試探她。


    “啊?”霖一愣,不知為何,看見晗影那深邃的眸子,竟然有了恐怖的感覺


    “霖?你沒事吧?不舒服嗎?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我擔憂的問道。霖今天看起來怪怪的。


    “嗯……”她擺了擺手,示意她沒事。‘昨天晚上我看見鑫大人匆匆忙忙地走了,有些好奇,剛欲追上去問,誰知突然一種力量將我擊倒,不知不覺就暈了過去。第二天才迷迷糊糊迴來了。’霖顯然有些心虛,慌忙扯了一個謊言,努力的掩飾著自己,手上的動作都有些急躁。


    “嗬……那麽,也就是說,鑫出事,你也看見了?”瞧出了她的破綻,佯笑道。


    ‘不,不是啊……小姐?如果我說出實話,請求你不要怪我……’霖小心翼翼地比劃著。


    我莞爾一笑,道:“好。應了你便是。”


    ‘其實……其實昨天,是鑫大人將我擊倒的。我晃晃忽忽的,殘留著一點意識。隻聽到……’還想繼續編下去麽……原來,是我一直看錯了人。


    “聽到什麽?”我已經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聽到鑫大人……他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那人處在黑暗處,霖也沒看出他的容貌。聽到鑫大人和那人商量著一個隱秘的計劃……說是……說是……’霖頓了頓,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霖,但說無妨吧。”我倒有興趣聽聽,她還能吐出什麽謊言……


    ‘不惜一切代價,將您除掉。’比劃到這裏的時候,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異樣。


    “哦?可是,鑫和你說的正好相反啊……我該相信誰呢?”我依然笑,嘴裏雖是這麽說著,心裏卻對霖有了嫌惡之感,她,那個才17、8歲的小女孩,已經不是從前一樣純真了,她心裏的魔,已經吞噬了她的心智。


    “哈。”霖慘笑著向後退了一步。“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從我和你出來的時候就知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這個公主啊……”不敢相信,剛才還聲音盡失的霖,現在又能開口說話,而且聲音,已經變得低沉了許多。原來,“黑暗中”的那個人向霖施了咒,隻有靈魂真正的向“魔”臣服,才可以獲得自己的聲音。如果昨日她還有一點猶豫的話,現在,已經變得近乎於瘋狂。臣服“魔”的代價,就是獻出自己的靈魂,而她,已經不是那個“丫頭”了。


    當完全成為“魔”的仆人,那個咒,也自然解開了。她重新擁有了聲音,可惜,那個靈魂,已經不完全屬於她。她所擁有的力量,也是“魔”賜予她的獎勵。看似柔柔弱弱的人,才瞬間擁有了無盡的力量。可是,墮入“魔”道的人,無法自拔,愈陷愈深!


    “霖啊……我可高看了你了。原本以為憑你的意誌力,可以守住自己的心智,而不至於淪落到成‘魔’。可惜啊……我看錯了你,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到死了還嘴硬啊?不愧是‘風’。我想你沒想到的是,你剛才喝的藥裏,除了治風寒的藥外,還摻和了一些意外的東西。”她輕笑,鎮定了下來,道,“原本想你可以安靜的死去,不用掛念著什麽。可惜你不珍惜這個機會,非要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抖落出來。那我也沒辦法,若你要恨我,就恨吧!即使死後會進拔舌地獄,我也無悔……”


    我的臉色煞白,突然感覺到有些暈眩,不自覺地倒了下去。耳邊是霖的聲音:“公主啊……就讓我如此墮落下去吧!我已然不求你的原諒,要怨便怨吧!隻希望下輩子做一個普通人,不再受的控製,你敵不過的……”


    “主人。”還是那個樹林,和那天晚上一樣的地點。霖的聲音,如此冷漠,竟然將那個萬分折磨她姐姐的人,稱為……“主人”!


    “主人。任務已經完成。‘風’在昨晚已被除掉,霖等候主人吩咐。”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連把“殺人”都看得很淡漠,似乎和她無關一樣。


    “幹得好啊,我的霖。不過……‘風’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普通的藥物對她是沒有效果的,此人狡猾的很呢,否則在人間怎麽稱為‘鬼醫’。能把‘鬼’變成活脫脫的大活人,可別小看了她。”那樣低沉的聲音,低沉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主人。對付她的可不是一般的毒,那是千年煉的‘醉千紅’,那本是世間最致命的毒,還是她親手煉的呢!想不到,至了最後,實驗品卻是自己。此藥無解,隻要沾染一些,決無活口。”聲音裏帶著得意,似乎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哦?她自己煉的毒?那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呢。不過……若是就讓她如此去了,豈不便宜了她?唉……罷了,此人雖是和我是對頭,但也對我好過,就讓她如此去了吧,免得再受活罪。”低沉的聲音在歎息,無奈的歎息。


    “主人……我們下一步……”


    “嗬。就等著看好戲吧!一群難纏的家夥啊……”霖愈來愈糊塗,雖說不懂,卻也不敢問,生怕惹惱了他。至了現在,對於那個人,她依然很懼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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