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看著大夫麻利的醫治西子,渾身虛脫的被澤蘭和降香架了起來。


    澤蘭低頭皺眉看了看被鮮血浸透的羊毛毯,又看了看倒在血泊裏的灰衣人,挪了挪身子擋住慧娘的視線。


    “少夫人,您先去瞿翟院待著吧,這裏交給奴婢跟多福處置吧。”


    澤蘭小心翼翼的打量慧娘的神情。


    慧娘聞言突然反應過來,拉著澤蘭道:“侯夫人怎麽樣,有沒有出事兒?”


    澤蘭掃了眼昏迷不醒的西子,忙道:“少夫人您放心吧,隻進來這一個刺客。因芳君院靠近西麵的角門,很可能刺客這才趁機摸進了芳君院。所以,侯夫人很安全。”


    她知道這個消息很可能是西子傳給對方的,隻是不知道西子後來為何又後悔了,這才救了少夫人一命。


    一想起剛才飛過來的匕首,她們就忍不住渾身冒冷汗。


    要是因為她們的疏忽,傷到了少夫人和小主子,即便侯爺不處置她們,她們自己也要愧疚死。


    慧娘聞言鬆了口氣,覺得這屋裏的空氣混濁血腥,一時有些胸悶頭暈,身子打晃。


    降香連忙伸出一隻手扶住慧娘的腰身,也跟著勸道:“是啊,少夫人,您還懷著孩子呢,這裏不是您待得地兒。”


    “可是墨菊......”


    慧娘仍掛念著墨菊。


    墨菊懷的是雙胎,生產本來就危險。


    這次動了胎氣早產。剛才的羊水流盡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者孩子。


    “墨菊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


    碧蘇手腳不停地抖,嘴哆嗦著好不容易說出一句囫圇話兒來。卻被急匆匆趕來的齊嬤嬤打斷了。


    齊嬤嬤一聽說慧娘出事兒了,就拔了腳往這裏趕,一走到內室門兩隻眼睛就在屋裏搜尋。


    看到慧娘站在那裏,雖然臉色白的嚇人,卻仍是好胳膊好腿兒,心裏就一塊兒大石頭就落了地。


    她抬了腳就朝慧娘走過來。


    “嬤嬤,別過來!”


    慧娘連忙出聲製止。


    齊嬤嬤嚇了一跳,順著慧娘的目光往地下望去。


    羊毛毯上那朵兒高貴的牡丹花泡在血漿,陽光照在上麵泛著詭異的光澤。


    腳踩在上麵隔著繡花鞋底,有種溫熱粘稠的感覺。


    齊嬤嬤順著血流往遠處望去。一個灰色的蒙麵人躺在那裏。琥珀色瞳孔擴散著不甘和絕望。


    齊嬤嬤覺得一股陰冷的寒氣瞬間從腳底擴散到全身。


    她突地打了個哆嗦。臉色煞白,蹬蹬的倒退了幾步,發出一陣‘嗞嗞’聲。


    “嬤嬤......”


    慧娘見了。擔心的喊了聲。


    齊嬤嬤抬起頭來看著慧娘,臉一沉,抬腳蹭蹭的又走了過來,對著慧娘吼道:“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然後,迴頭對著澤蘭和降香吼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兒把少夫人抬扶出去,不,抬出去!這裏血氣太重了,少夫人不能沾地。”


    澤蘭和降香被罵了個激靈,一人一邊半抱半扶的架著出了正房。


    齊嬤嬤環視了屋裏一圈兒。在西子身上停頓了一瞬,然後就追著慧娘出去了。


    慧娘出了屋裏,初秋涼風一吹,頓時感覺心神都鬆弛了下來。


    她突然覺得肚子墜墜的,好像還伴隨著陣陣隱隱的疼痛。


    “啊......”


    還沒等她仔細感受,就聽西廂房裏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慧娘聞言心一揪,忙朝西廂房那邊走去。


    澤蘭和降香連忙跟上。


    正好一個小丫鬟端著個盆子從裏麵出來,慧娘捧著肚子快走了兩步,急問:“墨菊怎麽樣了?”


    小丫鬟怕盆子撞著慧娘,連忙後退兩步,盆子受到顛簸,裏麵的水就有些往外濺。


    慧娘看到濺出來的水是鮮紅色的,臉色倏然一變。


    小丫鬟連忙解釋:“少夫人,穩婆說墨菊姐肚子裏有兩個孩子,又是頭胎,所以生起來慢些。好在墨菊姐身子底子好,不會有事兒的。”


    說完,對著慧娘微微福身,連忙轉身走了。


    慧娘臉色好看了些,但是身子有些虛軟,整個人都倚在澤蘭身上,走一步都難了。


    她喘了兩口氣,心裏還是掛念著侯夫人,就想著找個小丫鬟去給侯夫人報個信。


    慧娘布置的產房是在臥房後麵。


    可是現在她卻不敢在裏麵生產了。


    想起臥房裏那還在蔓延的鮮血,她就一陣心驚肉跳。


    “慧娘,慧娘......”


    忽然,院門外傳來侯夫人慌亂焦灼的叫聲。


    “娘......”


    慧娘轉頭看向吳嬤嬤攙著侯夫人急急地往這邊跑。


    看她們氣喘籲籲的樣子是一路從瞿翟院跑過來的。


    “你,你沒事兒吧?”


    侯夫人拉著慧娘上下打量,擔心的問:“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肚子不舒坦?”


    慧娘咧了咧嘴,勉強一笑:“娘,我還好,就是可能要生了......”


    侯夫人聞言臉一唬,喊道:“穩婆呢,快喊穩婆,澤蘭,先送你們少夫人去產房!”


    澤蘭和降香為難的對視了一眼,抽搐著欲言又止。


    “奴婢見過侯夫人。”


    齊嬤嬤到底經曆多,已經冷靜下來,走過來給侯夫人問安。


    “侯夫人,能不能把產房臨時挪到您瞿翟院裏?”


    齊嬤嬤起身後鄭重地問道。


    侯夫人一愣,然後望了望後麵死寂般的正房,倏然想到什麽。臉色沉了下來。


    她迴頭問慧娘:“你還堅持的住嗎?”


    慧娘點了點頭。


    這會兒穩婆被喊了過來,摸了摸慧娘的肚子,看了看慧娘的臉色,恭敬的迴道:“侯夫人。少夫人的羊水還沒破,估計還得一個多時辰。少夫人有些受驚脫力,吃些東西,喝完熱湯壓壓驚攢攢力氣吧。”


    侯夫人聞言當即拍板,“......先把慧娘抬去瞿翟院,煮了紅糖雞蛋讓慧娘吃下去,再喝碗雞湯......齊嬤嬤帶著丫鬟去把我臥房旁邊的那件耳房布置成產房,慧娘就在那裏坐月子了。”


    澤蘭和降香用圈椅抬著慧娘,碧蘇跟在一旁去了瞿翟院。


    齊嬤嬤則帶著小丫鬟準備生產用的東西。


    一個時辰後,慧娘又喝了碗雞湯。被澤蘭和降香扶著往產房走去。


    “等等......”慧娘忽然頓住了腳。五官奇異的皺在一起。窘迫的道:“我想去廁所......”


    “這是羊水要破了,趕緊抬到床上去。”穩婆走過來不容分說的指揮著澤蘭和降香把慧娘抬到了床上。


    不過片刻,慧娘就覺得自己下體濕濕的。有水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穩婆把澤蘭和降香都打發了出去,碧蘇腳粘在地上,怎麽也不肯出去。


    穩婆看了她兩眼也就不再趕她,碧蘇連忙走到慧娘身邊,幫她擦汗。


    侯夫人也走了進來。


    她來到慧娘床前,笑著道:“家裏的事兒有我,你放心生產,我已經讓護衛把瞿翟院團團守住了,我也派人去宮裏請了太醫,由太醫坐鎮。你一定會平安生產了。”


    慧娘感覺到陣痛漸漸密麻,聞言勉強笑了笑:“知道了,娘。”


    侯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娘就在這裏陪著你。”


    穩婆摸了摸慧娘的胎位,笑著道:“少夫人的胎位很正,隻是盆骨有些窄,會多費心力氣,所以您一定得聽婆子我的,力氣該用的時候再用,不該用的時候,省著些。”


    慧娘聞言點頭答應。


    穩婆低頭看了看慧娘下身,“宮道開了四指,少夫人準備生產。婆子手用力推的時候,您就向下使勁兒......”


    “使勁兒,使勁兒......”


    兩個時辰後......


    “哎呀,不好!”


    穩婆突然叫道。


    “怎麽了?”


    侯夫人手一抖,聲音顫顫的問道。


    “少夫人骨盆沒長開,又有些脫力了,孩子有些大,要是再生不出來......”


    有些迷糊的慧娘恍惚間聽到,掙紮著睜開眼睛,呻吟道:“我還有力氣......”


    侯夫人見慧娘痛苦的樣子,咬了咬牙,吩咐碧蘇:“給少夫人收拾收拾,讓太醫進來想想辦法。”


    侯夫人從產房出來,產房外吳嬤嬤,齊嬤嬤還有澤蘭她們都焦急的等在外麵。


    可是最該在這裏的孩子的爹,慧娘的丈夫卻沒有身影。


    一如當年她生毅兒的時候。


    好在慧娘還有希望,不像她當年那般絕望。


    “孫太醫,您快進去看看我兒媳。”


    侯夫人對著孫太醫行了一禮,鄭重的道。


    “侯夫人放心,下官一定竭盡所能。”


    孫太醫連忙迴禮。


    孫太醫進了產房,侯夫人連忙跟上,走到門口,她對吳嬤嬤吩咐道:“你讓吳管家去宮裏守著,侯爺一出來你就告訴他,少夫人發動了,不是很好,讓他趕緊迴來。”


    吳嬤嬤應了,侯夫人又進了產房,齊嬤嬤想了想不放心,連忙道:“侯夫人,要不把這老山參給少夫人含上吧。”


    侯夫人聞言,連忙接過來,“你也進來吧。”


    齊嬤嬤連忙跟了進去


    宮門外,長平侯和趙弘毅好不容易跟聖上複了命,一出門就被眾官團團圍住。


    眾人也不怕趙弘毅的黑臉,強忍著他渾身散發的寒氣,笑意連連的向他道賀。


    趙弘毅心裏掛念著慧娘,一顆心早就飛迴了家,哪裏有心思跟他們寒暄,所以一張臉更黑了。


    “老侯爺,侯爺,不好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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