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茵接著說,雪崩的時候你肯定要和天界的部隊在一起,這樣你根本就無法逃離。


    我撫摸著昭茵如流水般柔順的長發,然後淡淡的說,有些事情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我是魔界的王,所以我必須去。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昭茵看著我堅定的說。


    我朝昭茵笑了,然後點了點頭。什那將軍跪了下來,他說,王,其實我們可以在山穀挖好一個藏身的地方,等你們落到裏麵的時候我們再開始製造雪崩。這樣你們就可以從下麵的通道逃走。


    昭茵的臉上又露出了欣喜,她看著我說,是的,我們都應該好好的活著。


    我點了點頭。如果我們能活著我們為什麽要想到死呢?天很黑,高高的懸在頭上,似乎可以把所有的事物都包容進去,再看卻又好像一個深淵,隨時準備吞噬那些落下去的屍骨。地上落著厚厚的一層雪,有原本沒有融化但卻沾著汙水的,還有上麵新落的一層。腳踩上去先是很容易的塌陷,然後遇到被踩實的冰雪顯得格外的涼。我的鞋裏已經擠滿了雪,昭茵的也是。我們在朝天界的軍營走去。


    在軍營的入口處天界士兵的長戟指向了我。我笑了,我說,你知道嗎,你們是打不過我的,我隻想見海神。一個士兵並不相信我的話,他把長戟刺向我,然後他倒下了。因為他的腿已經受了傷,我手上的劍流著他的血。鮮血落到地上,然後在它的周圍融化了一團雪,形成那種淡淡的紅色。軍營裏突然引起了躁動,很多的士兵圍了上來。他們的長戟在雪的映照下閃著寒光。我把昭茵摟在懷裏,我說,我不想傷害你們,我隻想見海神。


    然後我聽到了海神的聲音,你找我有什麽事?士兵迅速的分兩邊站開,海神走到了我的麵前。我笑了,我說,你們的茲然將軍已經迴到了天界,而我現在是天界的神,你們的將軍。


    海神問,你不是魔界的王嗎?


    以前是的,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天界的神。現在他們知道了,他們肯定不會願意讓一個神成為的他們的王,所以他們現在的王已經不是我了。


    那他們正處在信任危機的時刻?


    是的。


    海神突然冷冷的說,我們為什麽要相信你?


    我笑了,我的劍已經放到了海神的脖子上。我說,那你會不會相信我的劍?


    海神的臉色蒼白如雪,他沒有說話。士兵們擠上前來,戟如林立。我慢慢的把劍收了起來,放迴鞘中。我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殺了我,但是你們的茲然將軍,甚至天界之王都會懲罰你們的。


    我握著昭茵的手,她的手上沁出了冷汗。一切好像都沉寂了,似乎隻有從口中冒出來的熱氣還在活動。它們散在空中,然後消失。良久,海神淡淡的說,我們相信你。


    海神在軍營裏為我和昭茵準備專門的帳篷。寒風在外麵肆意,而帳篷裏有火,很溫暖。待海神走了之後,昭茵突然問我,你剛才為什麽要賭,如果海神不相信你,我們是不是會被殺死?我笑了,我說,你以為海神真的相信我了嗎?他隻不過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剛才是匆忙離去的,一定是到天界問天界之王去了。


    昭茵擔心的問,那我們怎麽辦,天界之王知道你是誰,他不會相信我們的。


    我搖了搖頭說,不要緊,海神至少明天下午才能迴來,那個時候我已經帶著部隊去追魔界的部隊了。


    冬天天亮得很晚,但魔界的部隊卻很早就來到了天界的軍營前。我滿意的笑了,什那將軍是一個很有效率的將軍。魔界的士兵和天界的士兵在軍營前擺開了陣式,雙方幾番交戰之後魔界的部隊就開始往後撤。他們走得很快,大有倉惶而逃之勢。


    天界的部隊沒有追上去,他們迴到了軍營。我問天界留下守營的將領,現在是魔界最薄弱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趁機追上去?


    因為海神走的時候交待過,如果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帶兵追上去。


    我也不行嗎?


    是的。


    我苦笑了,轉身迴到了帳篷。海神很聰明,他離開了軍營,連權力都帶走了。昭茵看到我走進來,她的臉上彌漫了憂傷。她說,我們現在真的無能為力了嗎?我搖頭,我看著昭茵的眼睛說,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可以嗎?昭茵茫然的點了點頭。


    然後我很久沒有說話,因為這樣做會有很大的危險。昭茵笑了,她說,我不會有什麽事的。我艱難的點了點頭,說,昨天深夜的時候我已經偷偷把天界軍營新到的糧草裝上了馬車,我現在要你趕著馬車從軍營後麵繞到前麵,然後快速的帶著糧草離開。


    可是馬車很重,糧草根本走不遠。


    我說,是的,我會騎馬在你的後麵去殺退那些追上來的天界士兵。當你確信離開天界士兵視線的時候就把馬車趕到另一個地方,千萬不要往那個山穀走。天界部隊丟了糧草,他們就不會再顧慮海神的命令。所以他們一定會追,我會把他們引向山穀。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要他們的相信了,而要他們丟失糧草,然後憤怒嗎?


    我點了點頭說,你帶著馬車到另一個地方以後就立刻騎馬去魔界的軍營,我不能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因為我要把他們引向山穀。


    那你會有危險嗎?


    我搖搖頭笑了。我說,我會沒事的,但是你一定要迅速,雖然他們不確定你是朝哪走了,但他們很可能派一部分士兵朝各個方向追去。你帶上你的劍。


    說到這我根本不敢再想下去。我低頭親吻了昭茵的臉龐,我說,無論怎麽樣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


    昭茵點了點頭,她的臉上是幸福的笑容。她說,我們一定會贏的。


    駿馬嘶鳴,車輪滾滾。昭茵趕著馬車突然向軍營外衝出。頓時軍營裏麵一陣躁動,但沒有士兵追上去,因為他們沒有接到命令。留守的將領看到他們的糧草被帶走,立刻召集一部分部隊出營。而我騎著馬立在他們的麵前。一批士兵衝上來,被我殺退。另一批又衝了上來,我在馬上俯身,用劍向地下的厚雪挑去,魔法遊動,一麵薄薄的雪牆立了起來。我連忙騎馬向後撤。雪花零落,衝上來的士兵身上披滿了雪。


    留守的將領終於憤怒了,他立刻下達命令全麵追趕。而我又停了下來,重新奮力殺敵。我知道如果要他們跟著我一直追下去,就要讓他們感覺不出我在引導他們走。我要讓他們覺得我是被逼著往後退的,我在保護那些糧草。


    天界的士兵不斷的朝我湧來,我揮劍的速度抵不過他們無數的長戟。他們在我眼前血流成河,而我的身上也受了傷沾滿了血,有我自己的血還有天界士兵噴灑出來的血。


    後退,後退,我不停的後退不停的殺敵,還要將馬車留下的車輪痕跡打亂讓他們找不著昭茵。山穀就在前麵,我駛進了山穀,瘋狂的向裏麵奔去。天界的士兵也湧進了山穀。我的馬跳出山穀的那一刹那,十幾丈的厚雪突然從高崖上傾倒而下。我勒馬迴頭,整個心突然像被冰雪裹著一樣很冷很冷。哭喊聲,掙紮聲,還有那些可憐無辜的麵孔都隨著雪崩的轟鳴聲消失了。在我眼前隻有堆滿山穀的雪,那些士兵永遠的在雪下睡去了。我在雪地裏久久佇立,寒風撕裂著我的傷口,血已經凝固了。天空中沒有鳥,連最後一點生氣都已經離去。我茫然的眼神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這個世界。難道我心中那個溫暖的世界永遠也不可能找到嗎?遠方的太陽啊,你去了哪裏?你為什麽喜歡在淒惶中藏起你的光芒,不願意勇敢的衝破這蕭颯的灰色。


    一朵雪花在我眼前飄落,我突然倒下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魔界的軍營了。什那將軍站在我的身旁,他說,王,我們勝利了。天界的士兵已經都退迴天界去了,我們收迴了所有的城市。


    我的傷口還在痛,那一戰我流了太多的血。我掙紮著坐了起來,問,我睡了幾天了?


    五天。什那將軍說。


    那昭茵迴來了嗎?為什麽沒有看到她?


    什那將軍的臉上鋪滿了痛苦,他的眉毛輕蹙,然後小聲的說,我們沒有看到她迴來。我派了很多的士兵找遍了整個雪原都沒有找到王妃。


    我的心沉了下去,很久沒有說話。外麵的雪已經停了,太陽緩緩的爬上地平線。我問,那你們有沒有看到天界的馬車和糧草。


    沒有。


    我咳了咳,心裏突然安穩了很多。糧草不見了說明天界的士兵已經找到了糧草,那他們一定會救走昭茵。因為天界之王和我的較量還沒有完,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幫他戰勝我的力量。


    就在這時,天界的使臣送來了一封信:


    昭茵和卡汨都在我的手裏,七天之後天界的聖山山底見。


    天界之王


    卡汨,她不是在魔界的王宮嗎?怎麽會到天界之王那裏?我苦笑了,然後慢慢的重新躺了下去。我一定要把傷養好,因為七天之後我不能失去她們。


    什那將軍重整了部隊,然後分守各個要道。這樣天界的部隊就很難再一次攻進來了。有一半的士兵都迴到了家中,他們可以快樂的迎接新的一年。一切似乎都平靜了,天界和魔界的這一次戰爭就這樣結束。神不會去朝拜那些魔,魔也沒有必要去朝拜神,他們本來就是平等的。


    我告訴所有的士兵我已經不再是魔界的王,魔界的王隻有一個,那就是什那將軍。


    我馬上就要離開,我不知道這一戰是生是死,但我不會放棄。我要查清楚我到底是誰,那個叫茲然的女子真的是我的姐姐嗎?那她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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