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方溯長長出了口氣,說道:“果然滾滾紅塵才是磨練的好去處,難怪堯龍大典上寫著許多驚才絕豔之輩,入山中苦修,早早步入神罡境、金丹境,卻始終不能修成神位,一朝下山曆練,染了紅塵,再從紅塵從跳出,於是立成神位境界。”


    “你沒必要對自己要求這麽高,吃迴扣本來就是常事,你真要一個個抓下去,會累死自己的,看看,小小年紀就跟個老和尚一樣,講什麽入世出世的鬼話,看著怪可憐的。”


    方溯揉揉眉毛,突然笑道:“這卻不是可憐,我知道自己求的是什麽,是苦是甜,自己心裏有數。要說可憐,我反而覺得你比我可憐,你明明不想管這些事,卻要逼著自己管,整日裏煩心公司,恐怕三十歲就要起皺紋,四十歲白發都拔不過來了。”


    “唉!”溫秀雨歎了口氣道:“可很多人卻又巴不得坐在我這個位置上,在為這些煩心事爭得頭破血流。”


    “是啊,身在這個世上,總有點追求,所以是功名利祿勞役人心,或者自己所求,或者不得不求,你出生在那個家裏,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好處,如今正是報答迴去的時候,但你不喜歡這些事,隻能是勞役自己的心靈,直到有一天,你把這些當成常態,當成日常生活的一件平凡事為止,亦或者直到生活出現重大的變故,再次勞役自己的心靈,或者解放自己。”方溯表情幾乎有種神聖之感,“而我不一樣,我要的我一直都知道,沒有人逼我,每一件事,都是按照我自己所思所想而來,我比你幸運。”


    溫秀雨沉默了,良久,她才開口說道:“有時候我真不敢把你當成十六歲的孩子來看。”


    方溯哈哈笑道:“如果你見過周成言,你會更加難以相信,你不會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能早熟到那種地步。”


    “不說這些了。”溫秀雨拿起筆點了點麵前的空氣,說道:“你想徹查公司的賬目嗎?”


    “用不著!”方溯站了起來,不屑的說道:“他們隻要在這個公司,在這棟樓裏,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到,你或許不知道到了我這個實力的人,在各方麵的表現有多麽超常,但我能說,隻要在這棟樓裏,而且不是在隔音效果非常好的那幾個會議廳中,不隻是說的話,就算一舉一動,我都能在腦海中還原過來——隻要我願意!”


    “陰謀算計?笑話!”他一指指地說道:“就在剛剛,六樓,幾個蠢貨正在商量著要害我一把,拿捏住我的把柄,好威脅我,做他們的耳目,來監視你。”


    “六樓?六樓的這個房間隱藏有監控,可以查錄音。”


    這個公司裏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才是這個公司的主人,卻不知道,不少地方是裝了監控和錄音設備的,公司幾次重大事故,底下人犯大錯被抓住是因為什麽?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商量事的地方有監控和錄音。


    不過如果他們跑到廁所之類的地方談,那就沒辦法了,廁所不可能裝監控,不然被發現就完了。


    裝監控和錄音的地方都是重要的工作地點,比如資料庫之類的,這些地方裝監控本來就是正常的事,被發現也不怕,隻不過這裏是外麵明麵上裝一個監控做樣子,裏麵再隱蔽的裝一個監控和錄音設備而已。


    “到時候我們騙他去那種明麵上看起來正規的會所,然後塞點錢給老板,帶個雞進來,就說……就說是我遠房表妹,然後灌醉他,弄成他強上了我遠房表妹的樣子,像這種小屁孩子,第二天我帶人破門而入,他肯定要慫,到時候是圓是扁,還不是任我們揉弄?”


    “嗯。好主意,把這新總裁的心腹弄成我們的耳目,到時候想拿捏著新總裁就簡單了。”


    “哦?怎麽拿捏?”


    “嘿嘿,你懂的。”


    啪!


    溫秀雨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看,有時候,不是你不想清理他們,他們就能安下心來,隻要你冒出一點點的眉頭,要動到他們的利益,他們都可能跟你玩命。”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溫秀雨抿抿嘴,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你說,人怎麽就能這樣呢,為什麽不能本本分分的拿自己應得的?我也不是要一刀切,把吃迴扣這事掃清,但我沒想到……”


    “若真的都能本本分分做好自己分內之事,那世上哪裏有貪官這事?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都本本分分,哪來這些詞?你啊你,二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麽天真!”


    溫秀雨揉揉眼睛,她是沒流淚,但瞪大了泛著血絲的眼睛,卻有些猙獰之色:“你幫我!”


    “我隻能幫你掃清裏麵的渣滓,但那些位置,還是要人頂上去,所以你要做好準備。”


    “會的。”


    溫秀雨臉色有些憔悴,明明隻是一下子的事,卻似乎耗費了她非常大的心力,看得方溯都有些心疼起來,屈指一彈,一枚炎陽針刺入她的眉心,消失不見。


    針刺之後,溫秀雨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緩緩唿吸了幾下,麵色就變得紅潤,不過半分鍾時間,整個人又精神起來。


    “這是什麽,比那些各種高價療養效果好太多了,比興奮劑都靈。”


    “元陽火煉體術,還有金針刺穴法。”方溯湊上前去問道:“想不想試試,保證安全,見效快,效果你剛剛已經體驗了。”


    他還是有些想拿元陽火煉體術練手,看到溫秀雨感興趣,又想著誘惑她當自己的實驗品。


    “下……下次再說吧,現在還是先把有問題的人查出來,再把一些有能力,但是一直被打壓的人拉上來,這才是正事。”溫秀雨尷尬的笑了笑,感覺自己就不該問這話,果然是個武癡。


    “好吧,不過這種事不可能那麽快就查清,這幾天我會盡量認人,確保不聽錯什麽。”方溯神采飛揚的說道:“這也是一場修行,紛亂雜緒,若能理清,便是虛空鬼神斬,外斬他人清耳目。”


    “你啊你!”溫秀雨搖著頭,說道:“你就十六歲,還是個應該快快樂樂上學玩鬧的歲數,真不知道讓你做這事到底對不對。”


    “無所謂對不對,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別人十六歲怎樣,那與我無關,玩鬧什麽的,本來就不是我所求的。”


    “好好好!”溫秀雨笑得有些甜,“真希望有你這麽個弟弟,省心省事,又能分憂解難。”


    方溯閉上了眼睛,在靜心傾聽,他在眾多的震動中分析著,將曾經是聲音,但已經是幹擾嚴重,很難分辨出來的空氣、牆壁的震動中分析出來其中的聲音信息,再將這些聲音調理清楚,分門別類。


    有些是在聊些瑣事,有些是在認真工作,有些是正在討論著方溯這事。


    然後再把這些人的聲音記住,什麽是無關緊要的,什麽是需要關注的,什麽是要重點關注的,全都記住,這可不是什麽輕鬆的活。


    與其說這是場修行,不如說是場苦修,一場看遍紅塵掙紮的苦修!


    佛門說心是菩提樹,身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方溯如今就是落在了塵埃中,沾一點,擦一點,這種苦修最是考驗毅力,一個不察,便是身陷紅塵難自拔的結果。


    他不是入世派,也不是出世派,他最多就是個武癡。


    這種人反而更加可怕,因為他們的心思都在武學上,要麽沒有瓶頸,有了瓶頸,就很難打破。


    堯龍大典上有各種說法,但有一個共同點,這種人,一旦有了涉及武學之外,但又與武學緊密聯係的修行,就不能放過,隻有這樣,才能避免以後遇到瓶頸。


    方溯如今就是這樣,把握一切機會,把握住這個難得的紅塵中打滾的機會,以虛空鬼神斬的理念,掃清障礙。


    這件事必須要溫秀雨決定要掃清才行,否則方溯做的一切都是無根由在亂來,苦修更是無從談起,但溫秀雨不懂這些,她以為方溯是真的完全在幫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安慰她,其實並沒有,方溯說的很明顯了,他就是在修行,沒有多餘的心思。


    等到方溯睜開雙眼,溫秀雨就捧著一杯溫水過來,心疼的看著神色還有些恍惚的方溯。


    “別太累了,喝點水緩緩。”


    “籲!”


    一口氣唿出來,居然足足唿了半分鍾,方溯搖搖頭,指尖炎陽針連刺身體幾處穴道,才緩過神來。


    這一場半個小時的苦修,對於方溯來說,收獲巨大,但也可以說是毫無收獲。


    “還有沒有什麽事?我下去走走,順便認認人,到時候把該注意的人給你指出來,現在還不確定誰是誰。”


    “先休息一下吧!”


    “不了,兵貴神速。”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你先休息好再說,慢慢來,別太累到自己了。”


    溫秀雨突然表現出來一個老板的氣場,倒把還沒完全迴過神來的方溯鎮住了,諾諾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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