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藏著的人很警覺,在發現方溯看向自己的時候,動如脫兔,拔起腿就跑。


    貪!


    其實最近方溯已經覺得附近有人在偷看了,隻是龍蛇攝月勁隻是堯龍大典武學篇上的一門月練之法,堯龍大典武學篇隻是堯龍國朝廷編纂的一本武經,一本堯龍大典武學篇也就兩百枚銅板而已,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所以也就一直沒管,想看就看,那有什麽!


    隻是今天不一樣,他沒想到,藏在那裏的人,居然在修煉蛟龍吞月勢的時候,引發了月落的幻象,這在堯龍大典上,叫做月龍,表示學武之人是天才,這就不一樣了,一個隻是過來蹭武學經驗的人,那麽管不管都無所謂,一個天才,卻不能不管。


    很快,方溯就看到人了,是一個衣服很破的孩子,看背影似乎就十一二歲的樣子,估計吃食不太好,身體有些瘦。


    看清之後,方溯開始換了個法子跟,往高處跑,一直盯著他。


    跑了很久之後,那孩子迴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沒人了,居然轉了個方向跑,這讓方溯意外之極,沒想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居然還知道繞路,沒有直直朝著自己家裏跑。


    跟了沒多久,方溯就知道地方了,是周家村,這是山腰接近山腳的一個村子,跟方溯所在的方家村一直不太友好,據說以前兩村經常爭鬥,十年前的變故,方家村還有幾個大人在,周家村就剩一些小孩子和幾個老人在了。


    這就難怪為什麽這孩子隻敢偷看了,估計村子裏的老人都向他們說了,十年前的方家村是怎麽怎麽欺負的周家村,或者周家村以前怎麽怎麽欺負的方家村,反正就是營造出兩村之間仇深似海的背景來嚇小孩。


    知道了目的地,方溯快步繞前,提前等在了周家村的村口,果然,很快,那偷看方溯他們練武的小孩就來了。


    “等你好久了,有點慢啊!”


    看著村口笑嘻嘻的方溯,小孩一咬牙,氣喘籲籲的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偷學武功的是我周成言,不關其他人的事,有什麽懲罰,衝著我來!”


    “啊?”方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那好,我不知道的時候也就算了,嗯,兩個月前,從兩個月前開始算起,你在我方家村外偷學了至少兩個月的時間,這事你不會反駁吧?”


    “不是兩個月,是三個月!”周成言小小年紀,倒也有擔當,“我說了,有什麽你直接衝著我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嘴角一抽,方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周家村的老人以前都給這幫孩子輸了什麽思想啊!


    想了想說道:“殺人犯法的,雲池山也不是法外之地,我自然不會殺你。”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除了小命一條,你要什麽,我都沒有。”一看方溯不殺自己,周成言居然耍起了無賴。


    髒兮兮的笑臉上藏著一份狡黠,小眼珠子滴溜溜轉,機靈得緊。


    “周家村這十年來不好過吧!”方溯突然轉口問道,問得周成言愣在了當場,“方家村也不好過,隻是畢竟有幾個大人在,多少也多了點肉食,皮毛也能賣點錢,給每人多添一件衣服,朝廷養了雲池山十年了,當初朝廷說的也就是養十年,下個月,就是最後一次發衣物糧食了,你們想過以後怎麽過沒有?”


    “周家村附近不適合種糧食,隻能打獵!”周成言說道,“所以我才去偷學武功,不然也打不到什麽獵物,到時候遲早要餓死,如果左右都是死,站著死總好過餓倒了躺著死!”


    方溯詫異的看著他,沒想到小小年紀還有這份膽魄。


    “你想過沒有,這裏雖然已經離周家村很近了,但如果我要殺你,沒人會知道,現在我們隻有十二步的距離,而我隻要兩步,就能到你身邊,我這兩步,連一次心跳的時間都不用,你甚至連發聲求救的時間都沒有,就會被我打死,沒人看到,就談不上殺人償命。”


    沒想到這話一說出口,周成言反而走到了方溯身前,昂首挺胸對著方溯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殺我,你早就殺我了,你不想殺我,那麽我說這些,你也不會殺我。”


    “哈哈哈哈!”方溯手掌按在他的頭上,把他推到了自己身後,“想練武,偷偷摸摸怎麽成,躲在草叢裏可放不開手腳,明天晚上,你看還有誰想學的,都一起叫來,我不知道周家的老人們都怎麽跟你說的,但上一輩的事,是上一輩的事,跟我們沒關,想學就說,教二十個人是教,教四十個人也是教。”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你……”周成言愣在了那裏,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衝著方溯的背影大聲叫道:“謝謝!”


    加人一起練武這事,方溯能點頭,反正他才是教拳的,沒人會反對,就算反對也沒用,但還是要說一下,所以迴到村裏,方溯首先找了四叔方澤。


    因為十年前的事,方家村僅存的幾個大人,都當所有孩子是近親對待,七個人按年齡排,大家都叫他們幾叔,四叔方澤的威望最高,所以隻要方澤點了頭,那麽就不會有什麽阻力了。


    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方溯把事一說完,方澤就點頭了,還說:“這樣也好,不管方家村還是周家村,人口都太少了,要是還像以前那樣,遲早自己把自己玩完,有了周家村的人加進來,下個月組織起來一起捕獵,也會好很多。”


    下個月就是朝廷送的最後一次糧食了,所以方澤他們也在為此頭疼,村中能一起去捕獵的,除了方溯要教孩子功夫,都被叫了過去,但也不過是十七八人。


    十七八人養村子八十多口閑人,可沒那麽簡單,更何況有時候一整天都沒有收獲,隻能帶迴來一些野果。


    以前有朝廷養著,自然沒問題,兩個月後朝廷就不再養著,要自力更生,那就難了,所以一聽到方溯居然要讓周家村的人一起,方澤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人如果夠多,到時候就能去選擇捕殺一些難以捕殺的動物,比如山腰那幾窩山狼和那幾隻豹子,清了那幾窩山狼和豹子,幾個月後能捕殺的獵物就會多很多,而且狼崽子還能馴養起來,以後幫忙捕獵。


    不過方溯走的時候,方澤特意提醒了句:“教的時候注意好了,別教出來幾個狼心狗肺的,那種跟著我們方家練拳,以後搶我們方家獵物的雜碎,養出來,你自己解決。”


    以前方家村和周家村的衝突,大多都是起於捕獵,獵戶是會在山林中放置陷阱的,而方家村與周家村的捕獵地點,也多有重疊,這就導致了兩家經常看到對方的陷阱上有獵物,就直接拿走的情況。


    一開始是誰先這麽做的,已經無法考證了,反正方家村說是周家村先這麽做的,周家村就說是方家村先這麽做的,決計是不肯認為是自己村先這麽做。


    發展都了後來,甚至把一些陷阱做得更隱蔽,不做明顯的標記,故意害人,這就使得兩家衝突加劇,一直到十年前都沒有和解。


    “會的。”方溯點頭表示了解,以前的事他也是聽說過的,二叔公就喜歡講以前的事,也比較公正,至少方家村和周家村的事,二叔公沒有一個勁往周家村頭上推,隻說當時大家都有錯。


    “如果……我是說如果。”方溯站在門口,猶豫了下,“如果可以,兩村合並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不然人口太少,大家都不好過,以前雲池山哪個村子不是五百人以上,方家村最多的時候,有一千四百多人,看看現在,十年前死了一批,八九年前過冬,沒注意,又凍死了一批,現在二十歲以下的,才多少?五十四人,二十個女孩還不能跟著一起打獵,難道真要像二叔公說的,等真不行了,把他們幾個老一輩幹不動活的丟山野裏,不要了不成?不然到時候怎麽養得起孩子?”


    方澤嘿嘿笑了聲:“這事哪有這麽簡單,不過能做到那真是太好了,方家村男娃多,周家村女娃多,其實正好,要是真能兩村合並,到時候也不至於有太多的光棍。”


    額……


    抓抓臉頰,方溯挺不好意思的轉頭走了,因為方澤已經念叨過幾次了,嗯,就是十六歲就可以娶妻生子這事,方溯一直裝糊塗,要麽不說話,要麽顧左右而言他。


    村子裏的女孩子,方溯不是看不上,而是……找個天天被他訓斥到鵪鶉一樣的一起結婚,總有點淡淡的違和感充斥心頭,有種自己兩年來養成的“威嚴”就要這麽沒了的感覺,總的來說,就是怕。


    這話方溯沒敢說出來,怕跟被自己訓斥到鵪鶉一樣的女孩結婚這事說出來,肯定威嚴掃地,這對努力維持著自己威嚴形象的方溯來說,是種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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