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煙這會兒才抬眼,定定看著唐兆年,眼神冷靜而又認真,澄澈得像秋日的湖水。


    唐兆年知道她很聰明,這個法子未必真的能騙到她。如果她惱了,他就是錯上加錯,一點挽迴餘地都沒有。所以李文軍才說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所以他心虛了,上前一步,捉住季青煙的手,然後被冰得打了個冷戰。


    她果然還是很傷心。


    唐兆年把季青煙的手塞到胸口暖著,涎著臉說:“這都是跟你求婚之前拍的,我要是知道你會不開心,我就不花那個冤枉錢了。”


    季青煙垂眼冷冷地說:“以後別拍了,真難看。”


    唐兆年忙說:“不拍了不拍了,哪還敢。別人用槍指著我,我也不敢拍了。”


    季青煙淡淡“嗯”了一聲。


    唐兆年把她拉到懷裏。


    季青煙說:“你明明滿嘴謊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願意相信你。”


    唐兆年說:“因為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季青煙輕輕歎氣:也是,要不是對她真心,他哪裏需要費這麽大力氣來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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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兆年從季青煙家裏出來,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把手裏的照片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裏,罵罵咧咧:“媽的,真特麽討厭。把老子嚇成這樣,費了這麽多功夫。”


    他拍了拍手,上了車,叫司機開車去找李文軍了。


    李文軍那天教給他這個法子後說:“把樹葉藏起來的最好辦法,是把它藏在樹林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也說不清楚了。關鍵是要找到林靈來配合,這件事才能做得成。”


    所以他就掘地三尺終於把林靈找了出來,許諾她隻要拍了這個片子,她偷看他保險箱裏合同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再不追究,然後他會把她送到國外安全的地方,讓季青韜永遠也找不到她。林靈才肯配合。


    這個法子真是不錯,讓季青韜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隻是他又白白花了幾萬塊錢,折騰了一下,手裏還多了一個丟掉可惜,拿著沒用的電影公司。


    想來想去,這個事情隻有李文軍是淨賺的,一分力氣沒費,隻是動動腦子動動嘴皮子。


    不過沒辦法,誰叫隻有李文軍能想出這麽好的法子來呢。


    唐兆年叫人把車停在樓下,慢悠悠上了樓。


    李文軍辦公室裏好幾個匯報工作的。


    唐兆年在外麵略站了站。從陽台上看下去,裝滿了各種貨物的貨車絡繹不絕從廠裏開出去。


    各個樓層的車間裏,都在忙碌。


    唐兆年咂了咂嘴,要不是遠處的農田,他會以為自己到了棒子國或者霓虹國的某個大型企業裏。


    聽說這方圓幾十公裏的村落現在基本上每一家都有人在幫李文軍幹活。稍微有點本事的去車間,啥都不會的就賣苦力卸貨裝貨跟車。反正都能找到活做。


    當初李文軍對袁家村解決工作的承諾,現在看來,實現起來太輕鬆了。


    -----


    陶光明從隔壁辦公室出來,迎麵跟唐兆年撞上了。


    唐兆年笑嘻嘻看著他。


    陶光明漲紅了臉,半天才從嘴裏憋出句:“姑父。”


    唐兆年滿意的點頭:“好侄女婿。過年給你包個大紅包。”


    陶光明快憋屈死了。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其實唐兆年已經跟季青煙去香港登記結婚了。


    隻是季青煙不喜歡宣揚,所以沒公布而已。


    李文軍聽見唐兆年的聲音,趕緊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拿起一把車鑰匙,對唐兆年:“走。”


    唐兆年和陶光明一起問:“幹嘛。”


    兩個人臉上的興奮,像複製粘貼的。


    李文軍哭笑不得:“沒有那麽刺激的事情,就是去試試新出的車。這會大家都在上班路上人少,好試車。”


    陶光明罵:“擦,你不是有專門的試車員嗎,為什麽還要使喚我。”


    李文軍說:“我要送你一輛車。你忘了?你總要試試手感提提意見。”


    然後陶光明轉怒為喜:“不錯,沒白疼你,你還記得你弄壞了我的車。”


    唐兆年說:“我呢。”


    李文軍說:“你純粹去試車,提提意見。”


    他頓了頓,忽然迴頭看著唐兆年:“你還欠我一輛車,記住了啊。”


    唐兆年也罵:“擦,早知道不問你了。”


    然後三個人開著車順著廠裏的路開出去,在廠區裏不敢太快,隻能走二十碼。


    到了外麵,繞上了高速公路,李文軍就下來讓陶光明開。


    陶光明沿著高速公路慢慢加速到了一百碼。


    高速路這一段沒有什麽車,風景又好,空氣新鮮,開起車來真是舒服。


    湛藍的天空下,無邊無際鋪展開了一幅田園畫卷。


    金黃色的稻田和墨綠的丘陵,還有銀光閃閃的小河,遠處是崇山峻嶺,雲遮霧繞。


    唐兆年看陶光明開了一段就手癢:“來來來,換我。讓我看看這個撲街仔做的東西怎麽樣。”


    陶光明嘀咕著:“我才開了二十幾分鍾。”


    他減速靠邊,換唐兆年開。


    唐兆年上了車,興奮得像個孩子:“丟,第一次開自己造的車。太刺激了。”


    李文軍看著差不多了,叫他從高速路出口下去,又上了高速公路,然後往迴開。


    兩個人提了一堆意見。


    陶光明的意見比較中肯:“高速行駛的時候發動機有點抖,車身噪音大。換擋的時候不順暢有點卡。”


    唐兆年的意見就有點像挑刺和拈酸吃醋了:“座位不舒服,硌屁股。配飾不好看,太寒酸。媽的,把手太難看,就像拖拉機。方向盤握著不舒服,手感不好。”


    李文軍耐心地一一記下來。


    他忽然轉頭問唐兆年:“你說,這個車放到港城去買十萬到十二萬港紙一輛,有沒有人買。”


    唐兆年一愣,然後狂喜到滿嘴胡言亂語:“丟,當然有人買。這麽漂亮舒適又好開的車。季青韜的汽車馬上就要上市了,我正在發愁怎麽跟他對抗。你個撲街仔真是太了解我了。”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一分鍾前還在嫌棄這個車這裏不好,那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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