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地上了樓,因為想給蘇曼個驚喜我也沒有提前打電話,於是剛到門口就被專秘給攔住了,口口聲聲問我有沒有預約。


    那會兒我正在感慨不愧是總公司,果然是和在k市的陣仗不一樣啊,連秘書都比那會兒的某人(我自己)看起來牛掰多了,長一張北大研究生的臉,戴副銀邊眼睛,頭發高高地盤在後腦,穿一件十分規製的白襯衣,黑色的西裝褲。


    我隻好委婉表示沒有預約,於是報了名字麻煩她通報一下蘇小姐,對於蘇小姐是否願意接見這點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專秘稍微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卻也沒再多說,我看見她去按了一個內線號碼小聲問了句什麽,然後立刻端上一副寫字樓標準配置的笑臉把我請進了辦公室。


    賓果!我得意地打一個響指,拒絕了那秘書陪同的意思,自己過去敲響了蘇曼的辦公室大門。


    奇怪的是,沒有我預期中那聲平淡中隻透著對我獨家溫暖的“進”,麵前那扇紅木大門倒是一下子開了,又一個白襯衣黑褲子的女人站在了我麵前。


    我愣住了,怎麽還有一個秘書?


    “即墨小姐是吧,請進。”那女人衝我微微一笑,將我引了進去。“蘇總正在忙,請您稍等片刻。”


    “嗯,好的。”我跟了進去,一抬眼就見蘇曼正坐在那碩大的辦公桌後麵,指尖捏著一張文件皺眉看著,胳膊下還壓著厚厚一遝。


    看看掛鍾才十一點半,我沒出聲,怕打擾到她。條件反射地伸頭去看她手肘邊的咖啡杯,才想著要去給她泡一杯,那剛才給我開門的女人便用行動深深地傷害了我,讓我明白了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我現在已經不是蘇曼的秘書了……


    趁那女人放咖啡的時候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她,比起剛才外頭那個北大研究生的臉,她長得動人多了,說是大美人不至於,可至少也是北外的水準。雖然也是挽著頭發加上戴眼鏡的嚴謹配置,可天生麗質難自棄,眼睛不瞎的就都看出來了。


    我頓時鬱悶了,蘇曼也不瞎啊,把那個北大研究生臉放在外麵,卻把這個北外的放在裏麵是什麽意思啦!


    那女人先把蘇曼的咖啡輕輕放到了她手邊,然後又給我端來一杯,還細聲細氣地問:“即墨小姐也需要放兩包糖嗎?”


    “不,不用。”我悶聲拒絕了,哼,連蘇曼喝咖啡要放兩包糖她都知道……端著咖啡半天一口也不想喝,眼神老是不自覺地飄去蘇曼那邊。這一看,更加憂悶了。那北外臉的女人正傾身挨著蘇曼站著,畢恭畢敬的樣子,而蘇曼簽完字後立刻將手上的文件遞給她,跟著又抽出手肘下壓著的幾份文件,簡單掃一眼後也遞了給她,還低聲吩咐了句什麽。我敏銳地發現那北外的耳朵都快貼上她的嘴了……要不要挨這麽近的!


    北外說:“知道了蘇總,我等下就直接給您送過去。”


    蘇曼終於抬起了她尊貴的頭,撥冗看一眼牆上的掛鍾。“快午休了,你先吃完飯再送過去也不遲。”


    我的小宇宙開始熊熊燃燒,酸不酸那也都是醋啊,明明還沒到午休呢,怎麽就這麽體貼人啦!明明以前我給她當秘書的時候,那叫一個剝削啊,吩咐我什麽都要加一句“立刻去”,還老讓我加班!餓肚子更是經常的好不好……我吃醋了,我決定,我、真、的、吃、醋、了!


    明明人蘇曼也沒對小秘書做什麽親密的事,可我一顆心就是忍不住載沉載浮了起來,直到那秘書燦爛的笑意晃過我不善的眼睛,都走到快門口的人了忽然又轉身對蘇曼說:“對了,蘇總,前幾天我看您有在注意xx美術館的展覽消息,我已經幫您打聽過了,如果您需要的話,下午門票就可以送過來。”


    美術館?我有些詫異,蘇曼想去美術館為什麽不和我說,我也可以幫她訂票啊!


    蘇曼微微一怔,瞬即給了那小秘書一個溫和的笑意。“太好了,送過來吧,我這幾天忙得都差點忘了,難為你細心。”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蘇總午安。”北外笑得更燦爛了,開門走了出去,又恭敬地關好了門。


    蘇曼終於把她的注意力施舍給了被晾在一邊足足半小時的我,我看到她小小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走了過來,挨著我在沙發上坐下了。“怎麽想到來公司找我了?”


    “沒事做,就跑來了。”我扁著嘴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打死也不承認我是因為想她才跑過來受冷落的。


    腰上一癢,一隻柔軟的手掌不知何時繞了過來,輕輕抱住了我的腰,跟著肩上便是一酥。我歪頭去看,蘇曼正舒服地枕在我的肩上,烏黑的長發被撩在了一邊,曝露出整段雪白修長的頸項。這個角度可以很仔細地看到她精致的側臉,長而卷翹的睫毛沉沉地覆著,明眸半垂,整個人完全不同於前一刻的精幹與利落,頓時呈現出一種隻在居家時才會出現的柔美與放鬆來。


    盡管免不了醋意翻滾,我仍是認命地遵從了自己的內心,心疼這個女人仿佛成了一種根植於血液與靈魂的本能。毫不猶豫地將她抱入懷中,然後,輕輕地為她捏著肩膀。“你忙一會兒就記得起來活動下,總這樣坐著,脊椎怎麽受得了?”一想到她總是這樣半天半天地坐著忙個沒完我就心疼地簡直要泣血,忍不住就開始嘮叨。


    “知道啦,小管家婆。”蘇曼明明舒服地不行,都快哼出聲兒來了,嘴上卻還得調侃我。“說吧,跑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啦?”我想起那小秘書,心裏頓時酸了。“妨礙你啦?”


    “話裏帶刺兒,說吧,怎麽了?”蘇曼輕聲笑了,坐直了身子悠悠望我,眼底眉間一色的清媚,看得我簡直把持不住。


    “沒怎麽呢,蘇~總~”我故意拉長了語聲學那小秘書的聲音喊她。


    “嗯?”蘇曼眨眨眼,似乎不太理解的樣子,“你……”


    “中午要吃點什麽呢,蘇~總~”我見她表情無辜,更加來勁,忍不住就矯情起來了。“午休時間都到了,該午安了,蘇~總~”


    蘇曼是什麽人啊,到這一步還看不出來我抽什麽風那就真的是見鬼了。她立刻笑了,一邊笑一邊還拿那平時看著特勾人此刻卻隻讓我那火苗蹭蹭往上竄的眼神睨著我,“你……不至於吧?”


    “什麽不至於啊,蘇總?”我矯情不起來了,主要一直那麽說話也挺累的……可又不甘心這事兒就這麽算了,於是立馬換了一種態度,我決定直接逼問她。“哼,反正我吃醋。”


    “難道你希望我用男秘書?”


    蘇曼的話簡直是平地一聲雷,震得我一愣一愣。“當然不行!”男秘書更討厭好吧!秘書這種工作,很多時候跟上司之間的關係難免會涉足到私人空間裏,上司的日程安排、喜好、社交等等一切事宜秘書都很清楚,甚至有些事我都不清楚,秘書也必須清楚,我完全無法想象一個男人對蘇曼了解到那種程度甚至涉足她的私人空間,那我得多糟心呢。


    “那怎麽辦呢?”蘇曼擺明是在看我笑話,故意作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我那麽忙,總不能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難不成,你要辭職過來幫我?”


    “我倒想呢,問題是……”我糾結地低下了頭。問題多了去了,首先這可不是在分公司,這是在蘇曼她爸爸的眼皮底下,倘若我過來任職,很容易就會在公司裏引起流言蜚語,而這將會對蘇曼很不利,而且以我們現在的關係,蘇曼再理智冷靜,麵對我,恐怕也不能保證永遠不會公私不分。再其次,從那兩個秘書的派頭我也算看出來了,什麽叫專業的文秘啊,看看人家就知道了,我本來就不是文秘專業出身,這樣半吊子的,也就是蘇曼當時會啟用我,哼,說到底她當初用我到底是為了什麽那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道理你都懂,那為什麽還……”蘇曼摸摸我耷拉著的腦袋,又好氣又好笑地問。


    “誰讓你對別人兒那麽溫柔啦。”女神都安慰到這種程度了,我隻能見好就收。抬手指輕輕戳戳她,忍不住抱怨出心底最深的鬱悶:“我剛看了,你這辦公室也是有套間的,和咱們以前那會兒一樣。你那兩個秘書,一個好看的,一個不好看,你就故意把好看的放跟前兒了我沒說錯吧?哼。”


    聽完我說的話,蘇曼那啞口無言的表情簡直了!我一看她不反駁更加來了勁,蹭一聲就跳起身伸手指著她:“被我說中了吧!你果然是這麽想的!”


    蘇曼啪一聲就拍落了我的手指,那眼底的慍色更是山雨欲來。“了不起了現在,敢指我了?”她跟著站起了身來,雙目灼灼地盯著我,盯得我陣陣的發慌。


    可發慌也得找句話說,哪怕耍賴呢……我趕緊又道:“那反正你就故意這樣了。”


    “我故意什麽了?”蘇曼打斷了我的話,冷津津地道。“我用人原則一向隻量才錄用,任人唯賢,她合適做什麽我就給她什麽樣的位置,而作為我的專秘,容貌當然也是最起碼的要求,每天對著歪瓜裂棗你不擔心,我還怕我吃不下飯呢。”


    “……”怎麽這麽可惡的一件事到她嘴裏就變得這麽理所應當了?我的口才到她這裏全線潰敗,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我大概仗著她稀罕我又抽風惹到她了。


    “你這腦袋每天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她說著話就伸手戳我,邊戳邊訓話:“我是你嗎?做事一點判斷力都沒有,眼睛裏就隻有美女。”


    我被她訓得慌了,也察覺到自己似乎可能真的有那麽點理虧,趕緊辯解:“那不是,所以我眼裏就隻有你啊。”


    蘇曼怔住了,本來一心想跟我算賬的姿態頓時有了一秒鍾的凝住,“思歸,你……你真是……”


    “我真是混蛋,老是愛吃醋嘛。”我趁她軟下來立刻衝上前去抱住她的腰開始撒嬌。“我錯了還不行嗎,其實,其實我也就是說說,我知道你不會那樣的。”蘇曼要真是那樣到處留情的人,都兩年了,早不知道和誰雙宿雙棲去了,哪裏還會有我什麽事兒?道理都知道,這不是,心裏不舒服成心找茬麽。我腆著臉笑:“看見你這樣,我就覺得你還是挺在意我的,嘿嘿。”


    “所以你是故意惹我生氣?”蘇曼冷著嗓子問,一手已經捏住了我的耳朵,就等著看我的答案是否令她滿意,隨時決定是否要轉一圈。


    “沒有、沒有故意!”我趕緊解釋。


    “沒有?”


    什麽叫做不怒自威啊,今兒算是又領教了。任她惜字如金,我這還得跟蹦豆兒一樣往出解釋。“嗯,就剛才你對她那麽溫柔,還叫她吃完飯再做什麽的,你以前都沒對我這麽溫柔……”


    蘇曼特無語的看著我,至少看了好幾秒鍾,輕輕一歎。“我還要對你怎麽溫柔?”說完,她一臉嫌棄的表情放開我就自顧自去拿包,準備出門。


    “……”好像是這麽迴事,我撓了撓頭,果然是我身在福中太不知福了麽?蘇曼這樣性子的人你要讓她整天甜言蜜語的掛在口中我才要嚇著呢,可是,她雖然什麽都不說,卻一直在用行動讓我安心,尤其是自我意外受傷以來,她對我簡直是好得離譜!連我矯情起來撒嬌撒癡的可惡行徑都一並包容了。人家都對我這樣了,我還為個秘書的事兒跟她亂吃閑醋,這真是典型的討罵,活該被訓。


    見她已經伸手開門,我忙跟了上去,在公司裏不敢跟她太親密,隻好一前一後地出了門。跟在她身後走著,就見那修長的一道身影,踩著優雅的細高跟不慌不忙地進電梯,出電梯,上車。


    “想吃什麽?”車子開出去的同時,蘇曼發話了。


    那會兒我正偷眼看她優雅地開著車,那精致高華的側臉,連那頑皮地從耳後滑落下來的一綹發絲都是那麽地無與倫比。“中餐就行,隨便什麽。”我哪還敢挑食啊。


    蘇曼斜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她沒再理我,大概也是怕了我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自行決定了一家中餐館便帶我過去了。


    “下午你有什麽安排?”吃著飯,蘇曼忽然問我,語氣平淡,仿佛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一怔,“沒安排。”渺颯讓我下個禮拜再去上班,先好好休養身體。上庭的事也在下禮拜,所以這幾天我還真的是快閑死了。


    “嗯,那等下和我迴公司,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好,三點帶你去看畫展。”蘇曼說。


    我頓時開心了,“好咧!”


    作者有話要說:逐一迴複比較麻煩,在這裏一並感謝了。謝謝明明、kaya、huaxin筒子的支持。


    今天更晚了,因為家中有客,雖然很想做死宅可也不得不去倚門賣笑,作者君也深感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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